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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两个季节
林子衿默默的收好手机,走向季节,忽的夺去了他手中的画笔
季节倒显得很平静,终于抬头看了林子衿,他的眼里不像是往常的冷漠,也不像有他偶尔的稚嫩,有的都是阴沉和冷意
“林律师,你这是做什么?”他缓缓一笑,冷意横生
林子衿直直的看着他的神色,皱起了眉头,“季先生,难道你早就知道你不是柳玉的亲生孩子?”
季节会心一笑,嘴角的弧度,显得嘲讽
林子衿不可置信,于博发来的资料上却分明写着:柳玉证词基本属实,可疑的是在季维鸣死后,竟然还有人想去封住当年知道此事,为数不多的几位医护人员,而警方调查,这人却就是季节
“也是你杀了季维鸣?”
林子衿抬起头,明亮的眸子在这一刻显得异常坚定,“是你给醉酒的季维鸣下了安眠药,再把他推下楼的?”
林子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是你让柳玉替你顶罪的?”
“为什么?既然你要柳玉为你顶罪,又何必大费周章的请律师为她辩护,为她争取无罪?你不是该恨她吗?”
林子衿连连发问,向眼前的季节一声更比一声大的质问
“是这个女人太笨!”季节突然站了起来,神情愤怒,向林子衿嘶吼
“本来我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只是因为这个女人才毁了一切,我根本不需要这个女人替我顶罪,只有懦弱无能的他才会需要!”
季节眼底的固执让林子衿心惊,她缓缓向后退了一步,“他?谁?季维鸣?”
季节忽然放肆大笑,声音沙哑,格外瘆人,“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林子衿一怔,季节看了看她,又重新坐在了画前,抚摸着画作上的色彩,轻声道:“我只是帮了他,帮他杀了该死的人,那个老东西自私狂妄,对不起柳玉在先,还天天喝酒虐待他们,你说,他该不该死”
飞扬跋扈的神色,阴沉肃杀的气息,林子衿瑟缩一下,终于感觉到了——他,不是季节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不是柳玉的孩子,可是啊,这个笨女人对我太好了,渐渐的,我就舍不得了”他的脸色突然出现了一丝不适合他的温暖,显得格格不入
“本来我以为我可以这样做她的好儿子一辈子,可是,那个混蛋却天天折磨我们,我眼看着她一天比一天痛苦,这个秘密也就要藏不住了,我只有让这些威胁我的东西通通消失....”
“所以,你就动了杀心,杀了季维鸣”林子衿狠狠的看着他
他却笑了,“是啊,我给了他最舒服的死法,也不枉他对我这么多年的栽培,只是那个笨女人却看到了是我将他推下楼,就毅然决然的替我顶罪了,还叫我要听她的话,你说她是不是很笨?”
“那是因为她太爱你了,你们是母子!”林子衿挑了挑眉,厉声呵斥
“我不是,我不是!”他忽然将画砸向了地面,林子衿瞥见画上的景象,才把案情和这幅画联系在一起,原来上面的“22”指的就是季维鸣坠落的楼层,原来坠落的画中人就是季维鸣,原来画上的深渊就是季节一手造成的地狱......
“我说了!我不是他,我不是那个只知道躲在妈妈后面的胆小鬼!”季节面色铁青,捂着头不停挣扎,痛苦和崩溃交织在一起,让他就仿佛下一刻就会疯狂
“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她就不会知道我不是她的孩子,是你,毁了我!”
林子衿脸色一白,步步向后退去,眼前这个眼底都是冷意,目露凶光的人分明不是她所认识的季节
她转身就想夺门而出,却忽然被他从后面拎住了头发,一把就将她扔在了地上,林子衿还来不及痛呼,只见他俯下身来,从身后拿出一把美工刀,突然抵在了林子衿的颈上,“不要怪我,我得做他的主人,只有我,才能在这个世界活着”
林子衿神志模糊,挣扎着向从地上爬起来,却被季节死死压制着,她瞥见他眼底的恨意,声音不稳,战战兢兢道:“你清醒一点,不要被他控制!”
抵住林子衿的刀突然有了几分距离,林子衿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平复心情,紧紧的看着季节,他眼神游离,忽明忽暗,挣扎着看向林子衿,崩溃、绝望、情绪交织,他突然站了起来,看向自己手里的刀,仿佛又不记得刚才自己做了什么
林子衿看他一脸迷茫,趁机从地上挣扎的爬起来,脖子上的浅浅血痕,已经开始渗血,林子衿捂住自己的脖子,缓缓向后退去
季节却突然有了动作,还没等林子衿走出门口,就向她走来,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手里的刀被他死死握在手上,鲜血滴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又一声的轻响,仿佛感觉不到痛,带着窒息的冷意
林子衿瞳孔微缩,抖了一下,转身就向后退去,他却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就靠近了她,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林子衿挣扎的拍打着他的手,身后的墙抵住了她所有的退路,颈部的鲜血瞬间就染红了季节的手,林子衿被迫直视他的双眼,那眼眸中只剩下了嗜血和毁灭,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呼吸开始稀薄,季节看到鲜血兴奋的笑容让她觉得分外刺眼。第一次,感觉自己距离死亡这般接近......
伴随一声剧烈的撞门声,季节突然松开了手,向一旁摔去。林子衿也被摔在了地上,一下可以畅快呼吸,空气让她咳嗽不止,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痛着,惊吓让她全身发软,直不起身,说不出话,意识模糊
一个身影,伴随着一阵血肉被撕开一般的声音,应声倒地。林子衿缓过神来,才看清身旁躺着的身影,是薄言
他捂着自己的腹部,鲜血喷涌而出,面色苍白,神情痛苦不堪,林子衿吓得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该死!”季节拿着沾满鲜血的美工刀,指着林子衿和薄言,痛声大喊
泪水渐渐蔓延眼眶,林子衿挣扎的爬向薄言,看他额间沁出冷汗,无力的表情,慌忙替他按住伤口,一把将眼泪抹去,带着哭腔喊道:“你别死,别死,我救你,我带你走”
薄言却淡淡的笑了,看向林子衿,皱着眉头说:“快走....走....”断断续续的话,扯痛了他的伤口,面容显得更加苍白可怕
“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季节张扬着狠厉的神色,向林子衿靠近,林子衿神色一动,一手用力的握住薄言的伤口,一手紧紧的握住掉落在地面上的铅笔,眼里的决绝让人心惊,尖锐的笔头被她掩藏在手中,她缓缓看向季节,眼底幽黑一片
季节快意一笑,举起手就要将手中的刀刺向林子衿,还没等林子衿反应过来,却看见他身后的方泽猛的将季节推向了一旁,重心不稳,摔倒在一旁的画架上,方泽抓起林子衿的手就要向外走去,林子衿却一顿,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倒在血泊中的薄言,“你先走,警察就要来了”方泽匆匆解释,将林子衿向外推
回头季节将将站稳,晃了晃自己脱臼的手臂,一发狠,举起画架就砸向了林子衿,方泽眼疾手快,快步向前,将林子衿护在怀中,一声闷响,画架应声散落,方泽跪倒在地上,不再有任何动作
“方泽!”林子衿看向身后,努力支撑着他逐渐瘫软的身体,泪水不停,视线一片模糊......
“别动!”于博拿着手枪指向站在林子衿面前的季节,一伙人一拥而上,将季节团团围住,狠狠的压制住他,他愤怒的尖叫,嘶吼...跟着警察身后的王薇薇惊呼着林子衿的名字,冲到她面前,大声问道:“你怎么样?”
林子衿充耳未闻,抱着神志不清的方泽,看向早已不省人事的薄言,鲜血还在流淌,屋内混乱一片,窗帘被扯开,外面的阳光照得鲜血分外刺眼,刺眼的她的双眼仿佛都是鲜血......
狂风大作,骤雨未歇
死一般的寂静,林子衿靠在墙上,大口的喘着气,双手死死的抓着胸前的衣襟,茫然而无措
“子衿,你还好吗?他们不会有事的,你要先去包扎啊”王薇薇走近她,带着哭腔的劝着她
林子衿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医院的,仿佛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王薇薇捂着薄言的伤口,大声呼喊救护车的时候,“我昏过去了?”
林子衿愣愣的问道,两眼无神,表情空洞。受伤的喉咙声音干涩难听,颈部的鲜血还在往外冒着血珠
王薇薇吸吸鼻子,皱着眉头,看向她,“你从到医院后就没闭过眼,也不让医生给你上药,你不记得自己来医院的事了吗?”
林子衿淡淡摇头,抿了唇,一言不发,将头埋进自己的手中,掩去一片还未从惊吓中清醒的神色
王薇薇叹气,看向手术室的红灯,薄言和方泽刚送进医院就进了抢救室,几个小时,毫无动静,而林子衿就像是没有了生气的娃娃,面无表情,眼泪挂在眼角,倔强的在门前等着,无论谁说什么,她都不说话,不愿意让医生碰她,固执的让人心疼
手术灯熄灭,一阵喧闹后,就看见推出了两张病床,林子衿愣了愣,没有动作,王薇薇急迫上前向医生询问道:“医生,怎么样?”
“一位是左下腹部外伤,所幸没伤到内脏,但是流血过多,需要静养。另一位比较严重,外力重击下,断了三根肋骨,其中有一根伤到了肺叶,所以很有可能落下后遗症”
于博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向身后的两位警察拜托,后温和的对王薇薇劝道:“不要太担心了,还好都没性命之虞”
王薇薇默默点头,看向依旧是坐着的林子衿,医院浓郁的消毒水味道刺激着她的嗅觉,不知怎的,竟然觉得有些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