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不顾生死

南无月头疼欲裂，他仔细的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思灵韵坠崖和沐风绝跳崖的情景又在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回放，南无月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不。”他痛苦的喊道，不住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无月，无月，你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这怪不得你，你别这样好不好？”包氏眼泪不停的往下落，她试图安抚南无月的情绪，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时候刘媛进来送水，见到了这一幕，急忙冲上钱抱住了南无月：“少爷，你冷静一点，你把老夫人都吓着了。”

南无月见是刘媛，心头怒火“蹭”的一下就被点燃了，他一把推开刘媛，怒气冲冲的吼道：“你赶快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刘媛被南无月大力一推，身子不稳，摔倒在了地上，她又气又羞，眼泪也哗哗的流了下来。

包氏叹息道：“你这个孽障，你何苦要打骂刘媛，她不过是个丫鬟，从小就跟在身边儿伺候你，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思灵韵的死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南无月忿恨的瞪了刘媛一眼，说道：“这个女人最会挑拨离间，无中生事，之前我念在她在南府待了十几年的情分上不愿意惩处她，没想到她越发得寸进尺，屡屡挑唆，要不是她，灵韵也不会挨鞭子，更不会讨厌待在府中，要是她不去上香，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发生。”

老夫人气得直咳嗽，刘媛见她咳嗽的喘不上气，急忙从地上爬起来，端了一碗热水喂她服下。

老夫人喘息了好半天，方才缓过劲来：“无月，你要是这样说，那罪魁祸首是我了？是我让思灵韵跟着一起去上香，是我让她出了南府的门！无月，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但你要分清是非曲直，那思灵韵心中另有他人，却嫁入南府，是她欺骗我们南府在先，至于她坠崖之事，源于那个男人想将她劫掠走，中间却出了岔子，这跟你我都没有丝毫关系。”

南无月情知老夫人说的有理，只是他如今心中悲痛交加，早已没有理智了，他垂头丧气的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你们都出去好吗？让我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给刘媛使了一个眼色，刘媛急忙过来搀扶着老夫人一起出去了，两人将房门关紧，又嘱咐两个小丫鬟守在门口，注意着屋里的动静，随时回禀上房。

南无月坐在床上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身为天泽国的战神将军，南无月深知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能流泪的道理，沙场上作战再艰难的时候，并肩作战的兄弟们在眼前战死的时候，他都没有落过一滴泪。

如今，他却一个人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沐风绝，我对不起你和灵韵，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肯定会放手，将灵韵毫发无损的还给你，都怪我自己的占有欲太强，明知道灵韵不喜欢我，我却非要将她关在府邸，才酿成今日大祸。”南无月喃喃自语。

沐风绝跳崖的那一幕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沐风绝的那一跳，连半点犹豫都没有，他跳入悬崖，身子轻飘飘的犹如一只蝴蝶一样，很快就坠入了云雾，不见了踪影。

“风绝，从你的那一跳，我就知道，你对思灵韵用情至深，为了她可以不惜性命不顾生死，我真的应该成全你们两个，唉，都怪我。”南无月不住的念叨。

一连几天，南无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出门，如果有丫鬟或者仆人进房去送饭菜，都会被他一顿骂出来。

“老夫人，您想想办法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少爷性子太倔强，他真的会绝食而死的。”刘媛恳求着包氏。

南老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傻小子，还真的是要为思灵韵那个女人殉情不成？”

她拄着拐杖，在刘媛的搀扶下，颤巍巍的来到了南无月的房门前。

“无月，我知道你现在在屋里，娘亲有几句话要说与你听，你可听仔细了，你有心要为思灵韵殉情，我不拦着，可是你需要负责的不只有思灵韵一个人，于江山社稷而言，你是将军，既然领着皇家俸禄，就该对江山的安危负责，于南府而言，你是南府的少爷，也是我唯一的儿子，理应对整个南府上下老小负责，你现在为了思灵韵想死，很容易，但你辜负了南府众人，辜负了天下百姓，也辜负了我。”老夫人说着，泣不成声。

南无月在屋子里听着，眼泪顺着脸颊默默的流下，打湿了地面，母亲说的没错，自己的这一身皮囊并非为自己独有，思灵韵已经去世了，但自己却不能死，自己必须要为母亲尽孝，为国家尽忠。

想到这里，南无月从窗棂里看了出去，见南老夫人拄着拐棍儿，颤巍巍站在房门口，面色憔悴，头发似乎又白了好多，短短几天的时间，她仿佛老了几岁。

“南无月，母亲已经年老，你还让自己的母亲如此操心，良心何在！”南无月狠狠的责骂着自己，急忙从床上起身，穿戴好衣物，打开房门，在南老夫人面前长跪下去：“娘，儿子不孝，让您操心了，儿子已经想明白了，从今日起，儿子再也不会做傻事了。”

“想明白就好，想明白就好。”老夫人抚摸着无月的头，就像小时候爱抚他一样，母子二人哭成一团。

南无月虽然说自己已经想明白了，但是生死之事，又岂能那么容易就能放下？他怕老夫人伤心，表面上做出一副“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的样子，内心却依旧焦虑不已。

这天，南无月出了南府，悄悄的来到了怡香阁中，他的脚刚一进门，老鸨就急忙迎上前来：“哎呀，公子啊，你可有好长时间没来了，真是稀客，我说今早为何会有喜鹊叫，原来是有贵客登门，你是来找胭脂的吧，赶紧里面请。”

南无月闻到那老鸨满身的脂粉香气，刺鼻的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快步上楼，来到了胭脂的闺房。

胭脂正一个人住房中看书，见南无月突然来访，非常意外。

她赶紧给南无月沏了一壶上好的铁观音茶：“公子，这是今年新上的铁观音，味道很好，公子尝一尝。”

南无月接过茶杯，却无心品茗，只是在手里把玩着茶杯。

胭脂是个聪明人，见南无月心事重重，嫣然一笑问道：“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妨事，我愿意做公子的倾听者和秘密的保守者。”

南无月苦笑了一声，放下茶杯，声音有些沙哑：“你还真是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胭脂呵呵笑了：“公子谬赞了，你性子单纯，不是那种阴险奸诈表里不一的人，不管什么心事都写在了你脸上。”

南无月点了点头，心想胭脂虽然是艺伎出身，身不由己，但其冰雪聪明和善解人意的程度，比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要强一千倍，如果自己府中能有一个这样的人该有多好，自己也不用整日将心事深埋在心底。

他哑着嗓子缓缓的开了口：“我的夫人前两天不幸坠崖死了。”

“有这等事，难怪公子愁眉不展，虽然宽慰无益，但我也只能劝公子节哀顺变。”胭脂愣了一下说道。

南无月低头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个道理我明白，我经常沙场征战，死人的事情见得多了，只是这次，他们的死却是我亲手造成的，所以我每每想起来，都愧疚不已。”

说着，南无月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讲给了胭脂听。

胭脂是一个好听客，自始至终并没有插话或者多嘴，只是认真的听着。

待她听完，她也被思灵韵和沐风绝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所震撼了，她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风景，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转身子，重新坐下，用丝帕擦拭了一下眼泪，感慨道：“没想到天下竟然有这么可歌可泣的爱情！照你说，那沐风绝年少英俊，竟肯为自己心爱的女子跳崖，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可见果然是真爱。”

南无月无语，点了点头。

胭脂接着说道：“我在这怡香阁中待了已有几年的时日，南来北往的客人见了无数，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有的是，能够从一始终痴情不改的却从未见过。”

南无月苦笑了一下，说道：“你在这里自然是见不到痴情的男人，这里是风月场所，来这里的男人都是寻欢作乐，自然也就不可能是专一的人了。”

胭脂微微点了点头：“是的，正因为我平素从未见过这等人，所以听了你讲的故事，才深有感触，他们两个人虽然生不能在一起，但却死在了一起，也算死得其所，并且这只是一场意外，你也不可能提前预料到，所以你不用过于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