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账簿
唐小七一晚上没怎么睡,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眼睛通红。吃饭的时候,张百岁关切的问她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她笑而不语,老爷子有些担心,她才低低的声音对张百岁道:“我正在查寿宴下毒的凶手,很快可能就会水落石出了!”
张百岁显得非常吃惊,吩咐一声,叫所有人都下去,连张成天也被赶走了。
“有什么线索么?”
唐小七神秘的说道:“查到一点儿,高府的一个老妈子寿宴的前一天在于记药铺买过砒霜。第二天,她来咱府里帮忙来着,负责洗菜。我觉得这点很可疑!”
张百岁表情十分严肃,呆呆的想了很久,道:“查可以,但是千万小心!”
唐小七连连点头,匆忙吃了点东西,急匆匆的出了门。
唐小七来到于记药材铺,门前很多人在买药,她看了看,门面很大,人来人往,生意极好。三四个小伙计在里面忙来忙去,连擦汗的空儿都没有。他拉住一个面黄肌瘦的汉子,简单问了几句,汉子的媳妇常年有病,他断断续续的在于记药材铺买了好几年的药了,据他所说,于记药材铺在吏城县是最大的,坐诊的老郎中有点儿本事,所以很多人都到这里看病抓药,于记药材铺在老百姓中的口碑还算不错。唐小七又问了几个人,大家说法差不多,有些人说不太好,是因为里面的伙计态度有时候比较差,偶尔会表现的尖酸刻薄一些。
药材铺的老板姓于,叫于大虎,他既不会坐诊也不会开药,单纯就是个数钱的老板,他除了经营者药材铺之外,还经营着棺材铺和当铺,于大虎三儿两女,三个儿子全都干的不错,在吏城县人人羡慕。大儿子于木看管着药材铺,二儿子于林看管着棺材铺,三儿子于森看管着当铺。有人开玩笑的说,吏城老百姓一辈子也离不开于家,生要找于记,死要找于记,没钱了还要找于记。于大虎的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马占山的儿子马魁,一个嫁给了张百岁的儿子张重天,于家在吏城县也是响当当的大家族,只是于大虎一向低调,几乎什么事也不参与,属于明哲保身的一类人。
唐小七在门外一直转悠到接近中午,才见出入药铺的人少了些。她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小伙计们还都在忙着,有的登记造册,有的收拾药柜,还有的打扫卫生,坐诊的几个老先生,像是没看见唐小七一样,捋着胡子,大摇大摆的走向后院。唐小七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冷遇呀,她故意咳嗽了两声,依然没人理她。她早就盯上了那本账薄,于是凑到了记账的小伙计跟前,头发一甩,划过小伙计的鼻子,小伙计皱着眉头翻眼看了她一眼,兴许是觉得唐小七长得漂亮,立刻放下了笔,笑道:“对不起,姑娘,下午再来吧,先生们都去歇着了!”
“家里的老鼠最近闹的凶,老爷让我来买点儿砒霜!”
小伙计挺机灵的,一听唐小七的口风,知道不是一般人家,于是笑道:“那您稍等一下,我把这行账目先记上,免得忘了!”小伙计说着,拿起笔,唰唰唰在账薄上写了起来,唐小七离着比较近,她看得清楚,上面写着日期、药名和数量,还有金额,整页纸上格式一致,整整齐齐的从上到下,那厚厚的账薄足有半尺高。
小伙计写完,并没有放下笔,而是对唐小七道:“姑娘,敢问姓字名谁?”
“我是买药,也不是相亲,你问这么多干嘛?”
唐小七一句话引得一旁的几个伙计同时笑了,不约而同的望着唐小七。记账的小伙计满脸通红,道:“姑娘,你别误会,这是我们掌柜的规定的,买砒霜一类药,必须要记下姓名,否则不能卖!”
唐小七心里顿时高兴起来,脸却继续沉着,不耐烦道:“你就记张百岁吧!”
小伙计刚提笔,连忙抬起头,惊道:“谁?”
“张百岁啊,怎么,你连他也不认识?”
小伙计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唐小七,道:“那你......”
“他是我干爹!”唐小七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我就买个药,你还要问我祖宗十八代是不?”
这回小伙计不敢怠慢了,其他的伙计也都沉默不语,连笑也不敢笑。
小伙计手脚麻利的登记完,然后用草纸包了一包砒霜递给唐小七,客气道:“请姑娘收好!”
“你也不问我要多少?”
“掌柜的规定了,只能卖这么多,姑娘要是还要用,用完了再来买便是!”
唐小七极为不满的给了钱,气哼哼的走了出去。没走多远,她又绕回到于记药材铺对面的一家茶馆,坐在茶馆里,一直盯着,直到太阳西斜,于记药材铺打烊收工了,她才急匆匆的找到康为民。
“我去于记药材铺看过了,他们有一本账薄,上面会把买过砒霜这类毒药的人记下。现在就看你的了,你是明着去查,还是怎么弄,我就不管了,反正你得帮我把那账薄弄出来!”唐小七说道。
康为民想了想,对唐小七道:“弄出来恐怕有点儿难,不过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唐小七一听,来了精神,“那也行!”
康为民让唐小七先睡一觉,等到三更天,他扔给唐小七一身黑衣,两个人趁着夜色来到于记药材铺。
康为民伸手矫健,翻身上房,揭开几片瓦,顺了一根绳子下去,然后猴子一般,悄无声息的进了药铺,唐小七一直躲在墙根底下替康为民放哨,看着康为民这么熟练的动作,她甚至有些怀疑康为民以前是不是干过小偷。
没多一会儿,康为民抱着一本账薄出来了,两个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点了根蜡,翻看起来。买砒霜的账目并不多,前前后后也就十几笔,翻了两遍,也没翻到许氏的名字,更没有高府的名字。唐小七又按照日期找了一遍,九月初六这一天,记了差不多近九十笔账目,没有砒霜,唐小七有点不相信,又往前翻了几天,还是没有。
倒是康为民眼尖,他发现九月初三和九月初四两天,秦二婶都买过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