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一步之遥

“难道一个堂堂的皇帝，江山社稷都在他手中，他却不能保证自己女儿的幸福吗？”沐风绝无法接受思灵韵的说辞。

“呵呵，你是不会懂的，像我们这样的皇族，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没有自由，没有选择，没有办法像普通人一样随心所欲的生活，我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关系到皇室安危。”思灵韵说道。

她握着沐风绝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所以，我没有任性的资本，我必须要为父皇着想，我曾经答应父皇，要嫁给南无月，尽我最大的努力安抚他，保他有生之年安守臣子的本分。”

“这么说，你是要和我分开吗？”沐风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不起，沐风绝。”思灵韵不敢正视沐风绝的眼睛，她不忍心看见他脸上的失望与悲戚。

“灵韵，我们好不容易才能走到一起，之前那么多的艰难险阻，难道你都忘了吗？如今离我们想要的生活仅仅一步之遥，你却要退缩了？”沐风绝不解的追问。

思灵韵的心也在流血，心中无比痛苦，但是她必须要果决，终于，她鼓足勇气，抬起头来对沐风绝说：“如果南无月造反，天下就会大乱，无数的百姓会流离失所，会有很多无辜的士兵战死沙场，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离开，而逼得南无月造反，如果是那样，我这一生都会心中不安，也不可能和你过幸福快乐的生活。”

沐风绝了解思灵韵的性格，只要是她认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见思灵韵心意已决，知道挽留也没有用，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是你根本就不爱南无月，怎么可能跟他一起？难道你真的决心要做他的妻子，要做南府的少奶奶，为南府传宗接代？”

他因为焦急发躁，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任何一个男人也不会容忍自己的女人回到情敌的怀抱，但是思灵韵的理由却又如此不容辩驳。

“也许吧，再等一等，或许我就可以说服自己，彻底接受南无月，尽我一个妻子应该做的本分。”思灵韵内心同样纠结矛盾。

“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什么？老天为什么总是要如此折磨我？本来我以为我们经历了这番磨难，就可以苦尽甘来，没想到一切不过是一场白日梦。”沐风绝痛苦不已，他用力的用手捶打着石壁。

“你不要这样子折磨自己。”思灵韵见沐风绝的手被石壁咯破，渗出了鲜血，心疼的捧住了他的手，小心的吹气。

“灵韵，你是爱我的对不对？就让我们任性一回，好不好？管他什么江山社稷，管他什么神威将军，让我们远走高飞，找一处桃花源林去隐居好不好？”沐风绝知道思灵韵依然爱他，他语无伦次的恳求着思灵韵。

思灵韵别过头去，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她的内心做着剧烈的挣扎。

天泽国开国已有一段历史，但是身为皇族，她深知天泽国是如何立的国。

前朝那时候，朝廷大将军名唤张威，也是赫赫有名的百胜战将，他纵横沙场，屡克强敌，是朝廷倚重的一员大将。

因为他功高震主，前朝皇帝一直对他心怀戒心，但是碍于他手握军权，连京城九门护卫都是他一手提拔，所以皇帝不敢轻举妄动。

当时谋士们给皇帝想的主意是通过联姻，笼络张威，让他死心塌地为朝廷尽忠。

于是皇帝就将自己的长公主许配给了张威，长公主年轻貌美，性格又乖巧可爱，嫁给张威之后，深受张威的宠爱。

但是长公主自幼长在深宫，一直幻想能嫁给状元或者榜眼之类的谦谦君子，却不想阴差阳错，嫁给了一名武将。

那张威只知道练武杀敌，整日不修边幅，为人粗犷大咧，加上他不懂风月，也没有情趣，只知道一味的给长公主买衣服买首饰。

时间一长，长公主心中不免有些怨言，也有了红杏出墙的想法。

后来张威奉命去边疆作战，长公主在家中无聊孤寂，就经常带上自己的心腹丫鬟，乔装打扮成普通女子，去城中游玩。

一日走在城中，遇到一个卖字为生的书生，那书生一身布衣，却掩盖不住他浓浓的书卷气，他本来是上京赶考，为筹集科举银两才在市集上卖字。

长公主见那书生眉宇清秀，下笔成文，字也写的龙飞凤舞颇为潇洒，心中就有了爱慕之情，她让丫鬟过去买了一副字，给了那书生五十两纹银。

书生的字不过五钱银子，见有人重金相赠，十分纳罕，抬头张望，看见了不远处的长公主，四目相对，竟一见钟情。

但长公主情知自己已经嫁为人妇，只能抱憾不已，并没想过要和那书生发展下去。

谁知一朝科举揭榜，那书生竟然殿试夺魁，高中头等头名，被皇帝钦点为状元。

长公主那日正好回宫，听宫女说皇帝在御花园设宴招待新科状元榜眼及探花，她一向喜欢文人，就偷偷去张望，没想到看到了状元正是那个穷书生。

从那以后，长公主每当想起状元，就心旌神摇，张威又有半年之久没有回京，长公主按捺不住，托心腹去状元府打探。

两个人书信传情，郎有情妾有意，很快就干柴烈火勾搭在了一起。

只要张威不在家，长公主就偷偷潜入状元府去和心上人幽会，张府里合宅皆知，只把张威一个人瞒得严严实实。

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过多久，张威就听到了风言风语，他私下里拷问家丁，得知长公主确实和状元有染，登时大怒。

这时候，宫内又传来消息，说长公主在皇帝面前告状说张威作威作福，把她当做女婢使唤，撺掇皇帝要夺去张威的兵权。

张威情急之下，起兵造反，原本太平了几百年的前朝，因此陷入了连年征战，思灵韵的皇祖也正是趁着那个机会，招兵买马，攻城略地，建立了天泽国。

前朝往事犹历历在目，思灵韵知道自己必须在父皇的江山和自己的幸福二者间取舍，而如果一旦选错，或许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场战争。

她是一个好女儿，也是一个好公主，所以她选择牺牲自己的幸福，来换取天下的太平。

“从今往后，你我二人就如同这玉镯一般，恩断义绝，你不可再来南府找我，这样只会徒增烦恼，毫无裨益。”思灵韵定定的看着沐风绝说道，将手腕上的玉镯摘下，用力掼在了地上，玉镯应声断成了两截。

沐风绝见思灵韵执意不肯和自己走，而南无月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了，最后只能忍痛放开她的手，但却语气坚定的道，“灵韵，我不会算了的。”

说完这句话，他便丢下思灵韵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只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山洞里。

而思灵韵看着沐风绝离去的背影早已经泪流满面，只能一只手紧紧掐着另一只手的手心，用疼痛来强迫自己保持理智不发出声音。如果不这样做，她根本没有办法狠下心来拒绝沐风绝。

“灵韵！你在哪儿？”

南无月的声音适时的在洞外响起，隐隐带着几分焦急。思灵韵这才从心痛的情绪中回过神，然后慌忙的用袖子胡乱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尽量用正常的语气对外面喊道，“无月，我在这里。”

搜寻已久的南无月听见思灵韵的声音后，简直欣喜若狂，直接就带着人进了山洞。

看见思灵韵的那一刻，南无月想也没想就冲上去想要将她拥进怀里，但在碰到她的前一秒他的理智又瞬间回笼，想起了他为什么会来这里找她的原因，想起了他们在山崖上面发生的事情。

于是他想要拥住思灵韵的手改成了握住她的肩膀，半响才说出一句，“你怎么样？”说完他又意识到这个山洞里竟然只有她一个人，于是他下意识的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四周，然后问道，“他呢？”

“我没事。”思灵韵当然知道南无月问的是谁，她心中一痛却面色平静的回道，“已经走了。”

听见她说沐风绝已经独自一人离开了这里，南无月心中一时之间竟不知是悲是喜，只是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原本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态去面对沐风绝，面对一个抢走自己妻子，又差点被自己害死的曾经的好兄弟。

“灵韵，你。”南无月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思灵韵不知道是心痛度还是因为昨天掉到寒潭里受了凉的原因，突然就体力不支，两眼一翻晕倒在了他怀的里，瞬间就变得不省人事起来。

不明原因的南无月见状一惊，赶紧将思灵韵打横抱了起来，对身边侍卫冷声道，“回府！”一行人急匆匆的从山崖底下回到将军府里后，他又一刻也不停歇的叫人去请了大夫来给思灵韵看病。

看着昏迷不醒的思灵韵，南无月的心中又无比的自责起来，生怕她会有个什么好歹。因为他觉得如果不是自己步步紧逼的原因的，思灵韵也不至于掉到山崖底下，然后成了现在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