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等一辈子

这时候，一个丫鬟进来回禀：“老夫人，张府来了人，说是为孙子办满月酒，明日要开席设宴，特地来下帖子，请老夫人务必赏脸光临。”

“赶紧让她进来。”张府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包氏自然不敢怠慢。

不一会儿，张府派来的老嬷嬷到了，她满脸堆笑进了上房，见了包氏急忙作揖行礼：“给老夫人请安。”

“快快请起。”包氏急忙说道。

“老夫人，我们家老爷和夫人让我来给您下帖子，明日我们在府里略备薄酒，要给小少爷过满月，到时候老夫人可一定要赏脸啊。”老嬷嬷笑嘻嘻的说着，双手恭恭敬敬的献上了帖子。

“我们南府和贵府向来亲厚，我肯定是要去的，到时候我也正好讨一杯喜酒吃，沾沾喜气。”包氏接过帖子，仔细的看了，微笑着回答。

那老嬷嬷接着说道：“可不嘛，这种喜事，沾沾喜气是应该的，再说咱们南府里不久前刚迎娶了少夫人，过不了多久，估计南府里也要添新丁了，早上我来的时候，我们家老爷还说笑呢，说现在是我们请南府过来，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轮到南府请我们了。”

“那是自然，自然。”包氏虽然也笑着，但表情却不太自然，内心的酸楚只有她自己知晓。

送走了张府的老嬷嬷，包氏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思灵韵已经嫁入南府半年有余了，换成别人，肯定肚子早就有动静了，可是照这样子的态势发展下去，估计再过上几年，府里都难有喜信儿。

包氏思来想去，决定把南无月叫来，好好的教育他一番。

她派丫鬟去请南无月到祠堂，南无月不明所以，满腹狐疑的到了祠堂，见包氏已经在祠堂等候了。

“娘，今日不是初一十五，也不是祖宗的忌日，您怎么好好的，想起让我来祠堂了？”南无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奇怪的问道。

“无，来，你跪下。”包氏在祖宗灵牌前跪着，并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她身旁的蒲团，示意着南无月跪下。

南无月虽然一头雾水，但也只好听命，跪了下来。

“无月，这祠堂里贡的都是你的祖辈，你父亲也贡在这里，咱们南府传到你这一辈，人丁单薄，只有你一个独苗儿，如今你已经娶亲，按理来说，应当尽起为南家传宗接代的责任，可是。，唉，今天我让你来祠堂，是让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如果不纳妾，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包氏的语气无比沉重。

“娘，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心里只有思灵韵一个人，自从认识了她，别的女人在我心里都一文不值，我实在没办法纳妾啊。”南无月诚恳的说。

“哪怕是为了给祖宗一个交代，你纳一房妾，等她有了骨肉，就让她去别院居住，还不行吗？”包氏苦苦的哀求着南无月。

南无月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很低但却很坚定的回答：“对不起，娘，我真的做不到。”

包氏愣了一会儿，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你这个不肖子孙，你真的是要把我气死才罢休啊。”

她说着说着有些气喘，毕竟她是年老之人，本身就虚弱，这会儿气血上冲，不免有些头晕目眩呼吸不畅。

“娘，你没事吧。”南无月急忙扑过去扶住了南老夫人。

“无月，你从小到大，娘把你当一块宝一样的小心呵护，放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因为你是南家的独苗儿，是南家唯一的希望，所以我才会如此呵护你，你出身大家，又才华出众，我虽然不大出门，也知道你在京城里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有多少女子排着队要嫁给你，可是你却偏偏在一棵树上吊死。”包氏无奈的说。

她顿了一顿，接着说：“那个思灵韵，贵为公主，我们自然不能慢待她，更不会为难她，但是她心里装着别人，根本就不愿意和你同床，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不值得你等待，你自己的这份痴情没有意义，你懂吗？”

南无月低头小声的说：“我懂，娘，但是我心中认定了她，就不会再改变，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命中注定我会遇到她，会喜欢上她，这辈子注定为她吃苦，默默的在她身边守候，也许是我上辈子欠了她什么，所以上苍才会如此安排。”

包氏斩钉截铁的说：“无月，不要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借口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天意，什么命中注定，你的这些说辞都不过是为自己的行为找个借口，如果你还在意我，还在意南府，如果你不想让南家在你这一辈断子绝孙的话，就听我的话，赶紧纳妾。”

南无月沉默了，作为南府唯一的男丁，他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但是他心里实在接纳不了别人，他见过的女人很多，其中不乏貌美的，也不乏有才情的，比如刘媛，比如胭脂，可是他对她们就像是哥哥对待妹妹一样，只有亲情，没有爱情。

包氏见南无月沉默着不答应，气得用拐杖不住的蹈地：“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生下了你这么一个情种，天下的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逛青楼找妓女的男人也多了去了，偏偏你非要为一个女人守一辈子，真是造孽啊。”

南无月不做声，包氏气冲冲的说：“也好，今后我们南家怕是要绝户了，你今天哪里都不要去，就在祠堂里自我反省吧。”

南老夫人离开了祠堂，偌大的祠堂里，只剩下了南无月一个人，他在蒲团上长跪不起，向祖宗请罪。

思灵韵听丫鬟们说南无月被老夫人叫走，怕和自己前几天出走的事情有关，因此派梦离来刺探究竟。

梦离打听到南无月被老夫人关在了祠堂，说是一天都不许出来，也不许人给他送饭送水，急忙回来告诉了思灵韵。

思灵韵虽然不爱南无月，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思灵韵对南无月还是有感情的，她想：南无月一直征战沙场，忙于朝政，表面看上去身子壮实，实际上由于操劳，内耗过多，已经有血气内损的迹象，这会儿他心情抑郁，再不吃饭，估计身子会垮下来。

思灵韵决定给南无月偷偷送饭，中午，思灵韵派梦离去小厨房，说自己胃口好，想多吃些东西，多拿了一些饭菜回来。

午后，趁着南老夫人午睡，思灵韵带着梦离，偷偷来到了祠堂门口，祠堂的门虚掩着，思灵韵轻轻的敲了敲门。

“是谁？”南无月问道。

“是我，快开门。”思灵韵一面轻声回答，一面四处张望，生怕有人看到。

南无月一听是思灵韵的声音，急忙站起身来开门，见果然是思灵韵站在门口，南无月又惊又喜，喜的是思灵韵能够牵挂他，过来看他，惊的是思灵韵因为之前的言行，已经让老夫人厌恶，如今她又违背老夫人的命令，偷偷来祠堂送饭，如果被知晓，肯定会让老夫人震怒。

“你怎么来了？你胆子也太大了，赶紧进来。”南无月左右张望，见并没有人见到，才长出了一口气，他拉着思灵韵和梦离进了祠堂，将门关严实。

“我听说你被老夫人责罚，还不许吃饭，挂念你，就过来给你送饭了。”思灵韵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

南无月长时间跪着，腿有些发麻，这会儿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在地上，思灵韵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南无月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嘲的说道：“亏我还是一个大将军，如今连这点苦都吃不得了，稍稍跪了一会儿，居然腿都麻了。”

思灵韵见南无月神情憔悴，有些心疼，急忙让梦离打开食盒，将饭菜一样样的端了出来：“你赶紧趁热吃，这都是我从厨房里拿的。”

南无月见思灵韵对自己如此上心，心里也涌起了一股暖流，这平日常见的饭菜此刻也觉得分外香甜，他席地而坐，大口大口的吃起饭来，思灵韵看着南无月贪婪的吃相，脸上露出了笑容。

等南无月吃完饭，梦离收拾好碗筷，找了个借口偷偷溜出去了，祠堂里只剩下了思灵韵和南无月两个人。

“老夫人为什么要责罚你，是不是跟我有关？”思灵韵忍不住问道。

南无月摇了摇头，安慰她：“你不要多想，怎么会和你有关呢，我是南府的少爷，平日里娘对我的管教就十分严厉，这种惩罚经常有，只是你进府的时间短，没见过而已。”

思灵韵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更加心乱如麻，她站起身来，在祠堂里踱来踱去，说道：“你就不要再安慰我了，我知道肯定跟我有关系，都是我不好，自从嫁入了南府，非但没有给你带来快乐，还连累了你，带给你无数的苦恼。”

南无月摇摇头，缓缓的说：“不要这么说，我从来不觉得你给我带来了苦恼，能够每天见到你的面容，对我来说，就是莫大的幸福，至于你心里没有我，我都想好了，我不勉强你，我愿意等，等你改变心意，一年不行就等十年，十年不行就等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