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开棺验尸

“他.....他是......他是我们家老爷！”

孙旺财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没想到笼子里竟然是李重阳。

“你别害怕，起来好好说话。”康为民将孙旺财拉了起来，“为什么关在笼子里？”

“中午开始，老爷就疯了，被绑回来之后，请郎中看了，说是得了失心疯。少爷命人看着，可是没看住，跑了出来，砸了不少东西，喊得什么，说的什么，我们也听不懂，少爷没办法，命人钉了这么个木笼子把老爷关在了里面！”孙旺财解释道。

康为民走进木笼，看着李重阳疯疯癫癫的样子，喊了一声，“李老爷！”

李重阳突然愣了，歪着头，从头发缝隙里盯着康为民。

“李老爷，你怎么了，有什么冤屈，可以跟我说！”

“我的银子，我的银子，还我银子！”李重阳突然扑向康为民，喊叫着。

康为民也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几步，奇怪道：“什么银子？”

就在这时，张成天走了进来，见了康为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大体意思是李家的家事康为民不该插手，竟然还闹出了人命。康为民理直气壮，争辩道：“我并不是插手李家的家事，是巡逻的警察发现李家院子里有哭嚎声，想进来看看，可是李德海什么也不说，怂恿家奴对抗警察所，就该打。”

张成天气鼓鼓的，根本不听康为民解释，吼道：“把人都放了，赶快撤，还嫌吏城不够热闹么？”

康为民更是生气，懒得再和张成天理论，扭头出了李家大院。

“康大人，李家的那些奴才......”大头在一旁问道。

“腿都给我打断再放了！”康为民恶狠狠的说道，他铁了心要给警察所长长威风。

“那李德海......”

康为民皱眉琢磨了一会儿，道：“先带回警察所，什么时候七小姐解气了，什么时候放了他个王八蛋！”

大头得了命令，心里敞亮，吩咐兄弟们一拥而上，给李家家奴又是一顿暴打，总算出了心中一口恶气。第二天，警察所长康为民杀人立威的事儿，就传遍了整个吏城县，这下警察兵们威风了，一个个走路都扬起了脖子，谁也再不敢瞧不起他们了。

李德海关了三天，在张成天的一再施压之下，康为民将他放了出去。这件事对警察所来说，像是过年了一样，人人都敬佩康为民，感慨他是条真汉子，敢作敢当，同时不少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康为民杀人，真是痛快，举手之间，立刻取人性命，说起来简直像是戏文一样。

唯一不高兴的是胖千秋，康为民这次算是把李德海得罪透了，再也不用想着去醉仙楼吃饭了，这等于是断了他半条命。放李德海离开的时候，他还亲自将他送回的家，寄希望于自己这点儿恩惠可以让李德海网开一面，不记仇在他身上。

张成天将康为民叫到自己屋里，狠狠的训斥了半个时辰。康为民低着头一言不发，摆明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也知道自己做的的确有些过分，可是想想要不这么干，以后还真没办法在吏城县抓人办案，尤其是那些有钱人家，谁家里都有几杆枪，要是都堵在门口不让警察进去，万一藏了凶犯，不就永远也抓不到了么。他自有他的打算，这事一闹，谁也不敢再小看警察，更不敢轻易将警察堵在门外了。挨顿骂，罚点钱，他根本不在乎。

过了几天，大头告诉康为民，杜家坟没人看着了，康为民心领神会，偷偷的带上胖千秋和唐小七，又叫了十几个警察，一行人摸黑来到了杜家坟。

果然没有人看管，大伙一块动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刨开了老夫人陈氏的坟，胖千秋跳了进去，没一会儿功夫，惊叫着喊康为民和唐小七，两个人趴在墓穴口，胖千秋道：“中毒，就是中毒死的！其骨骼青黑，显是砒霜中毒所致，而胸骨颜色未变，则说明毒药未浸入其胸部时，人已死亡。”

一不做二不休，康为民吩咐大伙将另外七座坟全都刨开了，胖千秋一一查验了一番，都是死于砒霜。

康为民心里不安起来，看来自己的猜测一点儿不错。

将坟埋好，众人回到警察所。唐小七很少见的表现出了忧虑，对康为民道：“为民，杜家这桩案子，过去了二十年，李江海虽然是最大的疑犯，可是找不到他的人，就没办法定罪，何况他现在是不是还活着都很难说。”

康为民也在发愁，这桩案子二十年前是张百岁定的案，如今要是大张旗鼓的重新彻查，必定会惊动张百岁，若是不查，康为民总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毕竟是一家老少八口，莫名被人害死，怎能瞑目。

“胖爷，依你来看，当年案发时，看不出陈氏他们中毒而死么？”康为民问道。

胖千秋一笑，道：“这个太明显了即便不是仵作，也能看个八九不离十。老祖宗给过方子，说：凡服毒死者，尸口眼多开，面紫黯或青色，唇紫黑，手足指甲俱青黯，口眼耳鼻间有血出。甚者，遍身黑肿，面作青黑色，唇卷发疱，舌缩或裂拆烂肿微出，唇亦烂肿或裂拆，指甲尖黑，喉、腹胀作黑色，生疱，身或青斑，眼突，口鼻眼内出紫黑血，须发浮不堪洗。其实只要见过死尸的人都会心知肚明。即便无知的山野村夫，也会有些疑问，因为中毒而死，和上吊自杀完全是两个模样。”

“这么说，只能是有人故意掩盖真相，不愿追查凶手，才草草结案的吧？”康为民看了一眼唐小七，说出了心中一直存在的顾虑。

胖千秋知道康为民话里有所指，他也不说破，而是笑道：“这个不好说，前朝可是出过不少冤假错案，李毓昌的事儿，你们听过吧？”

唐小七和康为民一愣，同时摇了摇头。

正好闲来无事，胖千秋讲了前朝举国震惊的冤案。

嘉庆十三年，秋水大涨，黄河决口，地势低洼的淮、泗地区变成了泽国，受灾最为惨烈的是江苏淮安地区，许多民舍被大水冲毁，粮食财物随波逐流，人民群众死于水淹、饥寒者不计其数；死者陈尸于沟壑，生者暴身于荒野，幸存之人不分男女老幼餐风露宿、缺衣乏食。

嘉庆帝看了灾情的奏章之后，发下谕旨立即从国库中调拨钱粮，赈济受灾百姓。为防止地方官吏乘机中饱私囊，两江总督铁保委任新进进士李毓昌为查赈委员，负责淮安府的山阳县。

李毓昌在查对赈银的情况时，发现山阳知县王伸汉犯有相当严重的贪污行为，他义愤填膺，坚决把查赈的情况如实造册，附加呈文上报总督衙门，要求上司按律惩治这种不可饶恕的犯罪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