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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三巨头内讧2

作者:尘尘一梦 | 发布时间 | 2018-01-31 | 字数:4216


“啊,够了,够了,闲话就说到这儿吧。”

北洱稍顿,很快又说了下去,

“真正值得庆贺的是,曹岳因为李小甲和柳城叶反对自己意见一事相当恼火,大发雷霆,并且顺带,嘻嘻,顺带地牵扯出了另一件今天早上就令他抓狂的事。据说,今早,有下人在柳将军房间里打扫时不小心碰碎了一个装茶叶的瓷罐,但是……但是……,请注意,掉在地上的不仅仅是茶叶与粉碎的瓷片,还有一沓巨额的银票,足足有二十万两之多!而这个茶叶罐就是前几日来府中特地单独拜会柳城叶的赵百万送的!

“然而,事实上,此刻这三大巨头不知道的是,赵百万也只是一个中间人,慷慨的正主儿另有其人……姑娘,你赴宴回来,此刻应该猜出这正主儿是谁了吧?嘿嘿,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不错,真正送出这二十万银票的人就是织田不谷!(听到这儿,我不禁想起了中午织田对我说的曹岳审问赵百万的那些话,心头顿时掠过一片阴影。)嘿嘿……姑娘……关于此事,想必你已经完全明白了吧……要知道,听说织田不谷原先就来过元帅府几次,都是找柳城叶单独说的话,不过,听说这位新任族长更青睐于通过中间人转手的送礼方式,大概是觉得这样做更加……隐晦,更加安全,不容易暴露自己吧。不过,据可靠的消息,我还听说这位新任族长到元帅府来,似乎不只是为了‘事先踩点’,他还私下跑去见了刘寅吉……至少见了两次……”

“什么?你……你再说一遍?”我失声惊叫。

于是,北洱依言照办,将方才末尾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为此,我的一颗心立刻开始狂跳。一阵剧痛窜上了我的额头。我不禁痛苦地闭上了眼,与此同时,一种仿佛预感到了某件正在逼近的可怕的事却又不能阻止的无力感和无奈感深深地将我击中。我伸出手揉起了额头。

沉默降临。

北洱陪着我沉默了好一会儿。

又过了一阵,我才勉强开了口,问道,

“依你看,织田不谷是否……可靠呢?要知道此时此刻,这个东洋小子极可能还关系到……另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不是吗?”

“右护法?姑娘的意思是说右护法?”

我没吭声,紧绷着脸,担忧地冲他点点头。“关于无晴的事,无风那边究竟是怎么安排的?”

“右护法的事,属下毫不知情。可以说,对于‘骷髅符号’的事,属下也和这府中的旁人一样,完全只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要知道,属下不过是帮派内的一个无名小卒……虽然属下刚刚还不知羞地向姑娘夸海口,说什么竭尽全力云云,但属下又何尝不明白自己的身份与地位?不但‘英雄救美’这样的重任,我不配担负,就连右护法这样大人物的消息,我也无权过问。左护法又怎么会将右护法的事告诉我呢?我,充其量,也就是在元帅府里探查最新消息,及时传递给陵城那边的一个密探,与我从‘忘忧别院’带过来的那两只‘黑珍珠’的功用差不离。因此……姑娘你看,你问我右护法的事,我的的确确是一问三不知呀。”

我深叹一口气,让他接着把三巨头内讧的事说下去。于是,他用最简练的语言告诉我,听说,一开始,这二十万两银票的事还是柳城叶自己主动向曹岳坦承的,也就是在茶叶罐摔得粉碎之后。不过,至于当时曹柳两人具体怎么一个说法,就不得而知了。

听他说到这儿,我忽然想起早上在那座坟墓前,曹岳与柳城叶一阵低语、柳城叶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接着这位柳将军又被撇下不许他参加中午宴会的情景,不禁心下一阵唏嘘。

“也就在刚才,这二十万两银票的把柄再次成了曹大元帅手中的利器,听林大禹说,当时曹岳就让人把那一沓银票呈了过来,然后抓起银票狠狠地砸到了柳城叶的脸上。柳城叶气得浑身发抖,几次抬起头似乎是想为自己辩护,却都被李小甲举起的拐杖给扼制住了。后来,李小甲劝起了曹岳,说小柳若真的与织田家族暗中有什么‘往来’的话,又怎么会主动向大元帅承认此事呢?

“嘿嘿,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可不得了。曹大元帅登时像点了引线的爆竹似的,差点气得蹦了起来,据说他当时就伸出一根手指,用力地戳着李小甲的鼻子,冷笑数声,然后咬牙切齿地说,‘这可不就是这位柳将军的高明之处吗?一旦事情败露,就先发制人,洗脱自己的嫌疑。’就在这时,一直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的柳城叶不乐意了,霍地一下从地上跳起,赤红着眼瞪向曹岳,颤声道,‘啊,老天爷,你……你还是我们的曹大哥吗?你……你变了,你完全变了,变得叫我都不敢认了!真叫人心寒!真叫人心寒!’

“曹岳立刻暴跳如雷,并且胡搅蛮缠地让柳城叶立刻解释清楚赵百万这样‘孝敬’他的真正原因。而柳城叶一声不吭,转过身,用后背对着曹岳,然后弯下腰,俯身捡拾起地上的银票,接着又蓦地转过身,当着曹岳的面将所有的银票撕得粉碎。‘柳城叶……’曹岳大叫一声,怒极而笑,而且越笑越大声。李小甲不住地向挑衅地望着曹岳的柳城叶使眼色,用拐杖敲他的腿,柳城叶始终不为所动。不过,眼看着矛盾就要被推向顶点的时候,门外突然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客人,把我们原本万分期待的三巨头即将厮打的局面给搅乱啦……”

北洱说到此处,卖关子似的停下来,抬起头望着我,“姑娘倒是猜猜,来的是谁?”

“不会是……刘……刘……”我说出口的声音突然间变得不像我自己。

“不不不,不是那个福王,是他老娘,德王妃!”

“她来干什么?”我诧异地问。

北洱也回复我一个近乎同样诧异的神情。

“这……属下就不清楚了,林大禹后来突然被曹岳从书房门口支开,让他退到距离书房十几丈远的院子里守卫,还吩咐不让人靠近书房,否则格杀勿论。过了一会儿,柳城叶也被撵了出来,不过,柳城叶刚走到门外,又被李小甲用异乎寻常的和蔼的态度给一把拉回去了……是的,林大禹就是这么对李小富说的,我是无意间偷听到他们两人说话的。据林大禹说,当时李小甲的神情就是这样,笑得和蔼得不得了,而这位军师坚持认为,如果真的要商讨什么大事的话,小柳理所当然地应该在场。

“林大禹说他后来转身往院子里走的时候,只隐约听到屋子里德王妃那仿佛老鼠在啃咬什么东西的悉悉索索的压得很低的声音,好像真在说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似的,而且还好像听到了李小甲与柳城叶倒抽冷气的声音。不过,天知道他们在惊讶什么。”

向我汇报完毕之后,北洱又劝慰我,说了些让我凡事不必担忧,即使天塌下来,也有左护法、右护法顶着的之类的话,我默默地听着,冲善意的他点点头,他很快退下。

……

回想完北洱转述的“内讧”事件,我思虑的焦点忽而又集中在德王妃,也就是我那所谓的姨妈身上。我不禁暗自纳闷:她找曹岳所为何来?这是疑点之一,此外,曹岳对她重视的态度也不得不令人瞠目结舌,连林大禹(柳城叶虽然开始也被考虑到要避嫌)都不能听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难道这个所谓的“秘密”与我和寅吉之间真正的关系有关……啊,可能?不可能?可能……噢,烦死了!我简直要被这该死的一切给烦死了!

我揉着额头,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背负双手,开始在屋里踱步。一时间,我很想再把有关德王妃此人所有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仔细地再梳理一遍,但是,在我眼前不断呈现的却是那天在“忘忧别院”里看到的她那张疯狂又恐怖的脸。而与此同时,在我耳畔不断响起的却是李小富提起的她那种惹人脸红的、肆无忌惮的笑声……我加快了脚步,走得越来越快,几乎感觉透不过气,就在这时,卫红衣不顾门外北洱与林大禹的劝阻,猛地撞开了门,铁青着脸,走到我面前。

“噢,‘平行线’!‘平行线’!该死的‘平行线’!夏小离,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我恨你,恨你!最恨最恨你!”

眼睛红肿的卫红衣歇斯底里地冲我大叫,一边叫,还一边伸出一根手指,轻蔑又不屑地在半空中指向我的鼻子。她的这根手指随着她正在发抖的身体而剧烈地哆嗦着。

北洱和林大禹很快也冲了进来,不过却是换来卫红衣更加暴躁的对待。她简直就像那天在“忘忧别院”的德王妃附了体,跟吃了“涣心丸”似的,一举一动近乎疯狂。她抓起桌上的茶壶茶碗,不由分说地就往北洱与林大禹的头上砸。“苍蝇!两个臭苍蝇……如今……如今连你们也敢来欺负我?啊?你们也认为我好欺负……是不是?是不是!该死!滚!我不要看到你们!快给我滚!”

“卫姑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哎哟!北洱……你流血啦!没事?行啦行啦,别急着往前冲,这儿还有我呢,嗯,对,你先退到一边……”

林大禹推开站在自己身前的北洱,刚大步往前走了一步,就立刻像米糠似的浑身哆嗦了起来,看得出来,若非他“公务在身”,他可能就要当场“抱头鼠窜”了。

“别砸啦,别砸啦!卫姑娘……你这些碎片渣子砸到我们不要紧,若是一个不小心溅到了……”

说到这里,这位林将军蓦地停下来,抬起头忧心忡忡地看了我一眼,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卫红衣登时气歪了脸,牙齿彼此撞得“咯咯”直响,整个腮帮子都在抽搐。

“啊!你是怕这碎渣子溅到她!是怕一个不小心刺破了她这张专门勾人的小脸蛋?嘿嘿,干嘛摇头呢,林将军,难道你刚才没说完的话不是这样的意思?当然,当然,你这是尽忠职守,为了保护曹岳的女人而在尽忠职守!哈,尽忠职守?见鬼的尽忠职守!该死的尽忠职守!要知道,要知道我恨死这个词了!几乎跟恨‘平行线’一样地恨它!因为,就在中午,他刚回来的时候,就和我不止一次地提到了这个词,这个据他说,从今而后该成为我的座右铭的词!他要我像对上峰那样对他‘尽忠职守’!去死!散发着恶臭的苍蝇,你们统统都去死!”

大叫的同时,她抄起桌上最后一个茶碗,准准地砸中了林大禹遮挡在脑门上的手背,顿时,鲜血长流。恼怒至极的林大将军倒吸一口冷气,仿佛强压住心中怒火似的嘟囔了一声“疯子”,然后拉着已经脑门开花的北洱往门口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好了,屋里所有能砸的都砸了,这下至少安全了,你先守在门外,我包扎一下,去去就来。”

我的两位“护花使者”很快离开,门被北洱轻轻带上,不过在临带上之前的一瞬间,这个男人还是悄悄递给我一个“有事就叫我”的眼色,我立刻朝他轻点了一下头。

这时,似乎怒火稍熄的卫红衣忽然抬起头,眼睛专注、炙热又近乎病态地打量起悬挂在周围墙上水晶盒里的蝴蝶标本。她默默地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身体哆嗦得越是厉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一瞬间,她看起来就像突然害了寒病似的,在打摆子。

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她的额头蜿蜒而下,稍稍在她近来愈发削尖的下巴上略微停留,就纷纷往下滴落,在她领口周围洒下一圈湿漉漉的水渍。我注意到,她今天棉袄的领口很高,但是高高竖起的领子并未完全遮挡住她脖子上的那些触目惊心的淤青。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并非出于嫉妒,而是始于一种由愤怒引发的厌恶情绪:一想起她和寅吉为了用药物迷惑控制注曹岳,竟然利用思念倾慕四婢用那种不堪的方式去试药,而且还残忍地害死了慕夏的三个姐姐,一想到这些,我就气得直哆嗦,并且同时感到像吞了蟑螂似的,喉咙间说不出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