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对赌
大概是老虎来北京后的第二个月,老虎要去保定出差,走之前我们在我的单身公寓里最后一次聊到了张帆。也是在呢次的谈话中我才算是真正的补足了对张帆的认识。虽然这个人好像人间蒸发一样,至今没有丝毫的音讯。
对于和老虎第一次见面时发生的事情,由于已经过去半年多,很多细节都记得不是很清楚。唯一让我影响深刻的可能就是他在广州这样的一个靠南的城市却始终坚持抽长白山。记得当时在饭桌上我问他为什么会抽这种烟,他的回答让我记忆犹新。
“帆哥说,北方汉子就该抽北方烟。”老虎回答的时候十分轻松,仿佛这就是一个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我想这大概是身处ZMX的张帆所梦想的状态吧?回到东北,抽着家乡的烟。也许这只是我的妄自猜测吧。
当天晚上的饭,大概是我这半年来吃的最轻松的一顿。只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却不是那么的美妙,甚至可以说让人害怕。白天刚刚放晴的广州却在晚上又重新下起了小雨。
第二天一早,被手机闹铃叫了起来,简单的洗漱之后打算整理一下行李。
因为计划行程只有一天,所以并没有带太多东西,除了电脑以外我的行李也只有一个行李箱了。行李箱里本来只是放笔记本的,所以基本上是空的。只是当我托起行李箱的时候我感觉到箱子似乎沉了不少。
带着疑惑我打开了行李箱,只见箱子里面放着一个牛皮纸袋。而这个袋子绝对不是我的东西。
我试探这打开这个牛皮纸袋,里面的东西实实在在的把我吓了一跳,整齐摆放着一袋子险境,粗略估计得有三十万左右。我拿着袋子坐在窗边仔细的梳理着昨天晚上我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锁好门,洗了个澡后躺在床上很快就入睡了。箱子里面还有一条红双喜,是我昨天和老虎喝完酒回来时在楼下的烟酒摊买的,是我回来以后放到箱子里的,我肯定的是当时的这个箱子里绝对还有这样的一个牛皮纸袋。
放下袋子走到门口,门依然是锁着的。看到这一幕后,我承认这事整个广州之行最让我敢到恐惧的一刻。
下意识,我想报警。
这样的慌张只持续了十秒,十秒钟以后我我把牛皮袋里面的现金倒了出来铺在了床上,整整三十万的现金就这样铺在了我的床上。顺着钱从左往右我又数了一遍,忽然发现最靠右的以捆钱里发现垫着一张白纸。
是一张公司用的打印纸,纸角处的地方有一个印刷体的E3(ZMX记录区分方式,内部为了明确区分所属文件的印制区域。制定了一个打印纸的编码A到Z,1到10。)。
我顾不上去想这张纸的由来,将床上的三十万重新装进了牛皮纸袋里,迅速离开了酒店。
当我坐上去机场的出租时,我发现之前的惊慌已然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从心底而来的兴奋。
老虎并没有和我一起回去,他说自己在广州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执意要多呆两个礼拜。我也不知道这样留他在广州帆哥会怎么想,只不过老虎毕竟不是圈子里的人,想来也不会有太多的事情。
出租停到了机场门口,领取登机牌,准备登机。
一直到我坐到了飞机上,我才真的感觉到自己算是安全了。而我也得益于这次航班可以去仔细思索一下在广州的相关事情了。
从某种程度来说,我算是一个乐于也善于思考的人,时常一个人在空闲的时候认真的去整理一下最近所发生的事情,用以总结自身的不足。而这种习惯的养成则是得意于小时候学习下棋时时常复盘整理。这样的方式也就成为了我对于人生总结的一种方式。
只是生活环境的改变,迫使着方式发生了变化。ZMX务实的风格迫使着我们更加关注面前的事情,随着级别越来越高,面对的事情也越来越实际,而用于思考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到最后能够完全休息,并用于思考的时间的只有两种。一种是晚上下班以后,不开灯,躺着自己的床上,抽根烟。另一种就是,出差的时候,在飞机上或者去机场路上的出租车中的时候。
思绪很乱,总感觉若有若无的一条线在脑袋里盘旋。
这些事更像是一盘棋。
对!就是棋。
我,何规,李为先,张帆,军哥,等等。我们这些人更像是一个个棋子。各有大小各司其职。终日飞上飞下的过活,也只有两个目的。一是钱,二是命。
一盘棋中能赢的永远不是棋子,而是下棋的人。办公室中也是如此,龙套永远也玩不过主角。不论为钱还是为命,都只有往上爬。龙套的坏处所有人都知道,就是导演让你死你就得死。鲁迅先生曾经说过,过去的中国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外企如是。别人吃肉你喝汤的事情是绝不会存在的。你要比别人生存的好,就得当主角,让别人去做龙套。你不能踩着别人肩膀,就只能做他人垫背。
小时候自己下棋的时候喜欢进攻,以至于这样的习惯在后面自己的学棋之路上愈发的偏执,用老师的话老说,我更像一个赌徒而不是棋手。老师的话也许是希望我能有更好的发展,而我却一直认为下棋本来就是一场赌博。或许我称为博弈更加合适。
这样的状态也许我们都遇到过。在一个空的桌子上摆放两份提案,两位领导各执一词,大家选边战队。对于一个善赌的人来说,任何的环境都能当做赌场,任何的东西都能成为赌具。桌子上的提案就是独具,而老板和站队的人就是赌徒。
赢的满心欢喜,输的愿赌服输,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就叫明赌。下棋也算是一种明赌。
只不过赌徒里也分着庄家,赌徒只能看见两份提案,庄家却能看到背后的东西。两位庄家相视一笑,胜负自然分出。如此奇特的场景或许我们称之为艺术也不为过。赌局结束后,每一个人都能惊呼自己是赢是输,只是怎么开局,怎么赌,其中的过程只有两位老板知道。下棋人知道过程,棋子只知道前进。主角知道剧本,龙套只能听见喊卡。
这样的故事,在ZMX每天都要上演好多遍,有大有小。光是结束后的流言八卦就足够凑一本演义了。
明赌如此,暗赌呢?
江湖就是人情世故,只是东北王张作霖的话。更多的时候,人就是赌具。
这大概是最悲惨的一种人,连龙套也不如的一种人,政治斗争中最底层的牺牲品。
两边的庄家都在玩你,不拉拢不远离,没有靠山。所有的小道消息都与你无关,每天只是昏昏碌碌按部就班。没有人会告诉你在你的身上其实有一个赌局,只是当赌局结束的时候你才发现。可是赌局已经结束,赌局又用什么作用呢?或死或伤,这才是最惨的一个。
飞机平稳的上升,小窗外已经可以看到披着霞光的云海。
我忽然想起一个很好玩的小故事,这个故事是两年前看到的一篇短片奇幻小说。我闭上眼试图努力完整的回忆起这个有意思的故事。
惶向是一个新兴的城市,发展的轨迹清晰的分成新城与老城,新城富有,住的全是外地来的有钱人,老城平穷,住的全是惶向本地人。
一天有一个胖子来到了惶向老街的一间房子里。
他希望能在这找一份工作,找一个住处。
很快,他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住处,一份稳定的工作。更重要的是房东的女儿十分可爱十分漂亮。
这个胖子十分喜欢房东的女儿,但是却只敢敬而远之。因为他身上有着一个十分怪异的命运。他是个灾星,无论到哪都会给这个地方带来霉运,走运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无异于痴人说梦。直到有个算命的神婆告诉他,他三十岁的时候会有一个坎,只要飞过去就是鱼跃龙门好运不断。
而他今年刚好三十。
虽然到现在依旧还是个灾星,但是胖子他坚信时候没到。只是邻居不信,又把他赶了出来。胖子没办法又在街上开始了流浪的生活。也许这就是命运改变的时刻,胖子遇到了一个大老板,这个老板听了他的遭遇,决定聘用他做自己的员工,让他帮自己炒股。
胖子就这样每天帮老板炒股,他并不会炒股,可是他喜欢这种呼风唤雨的感觉。老板对他的要求也很简单,只能陪不能赚,胖子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他身无分文,他需要生活。
赔钱炒股,胖子做的非常不错。
胖子就这样每天用钱去砸一些垃圾股,一砸就是一个月。
老板很奇怪,不责怪他赔钱,反而还奖励了他一栋房子。
胖子更加开心了。
一个月之后,被他砸的垃圾股却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一路高歌猛进升了价格。胖子很开心,因为他在这只咸鱼翻身的股票上看到了自己。他给自己的老板挣了很多很多的钱。有多少?很多,至少胖子自己数不清楚。
挣了钱的胖子很开心的去跟老板报告,可是老板却冷漠的将他解雇,原因是他挣了钱。伤心的胖子离开了公司,走在路上却遇到了算命的神婆,神婆说有人偷了他所有的运气。胖子被人当成了工具。绝望的胖子没有在回到惶向,他一路向北又重新过起了普通人的生活。过了许久之后,有传闻说惶向的一个老板家里失火被烧死了,几天之后又人说这个老板换了个地方继续做生意去了。不过这也不重要了。因为胖子已经不再走霉运了。
虽然这只是一个略带奇幻的故事,但是我却很受启发。
或许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回忆起这样的一个故事,又或许我应该拿着这三十万然后尽快忘记这有关的一切。
头很痛,我挥手招呼空姐,要了一罐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