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繁琐的典礼

礼官继续唱礼，卓纤儿照规矩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这才起身。

“宣，太后懿旨！”小乐子严肃地宣旨，卓纤儿不得不再次跪下听旨。

太后的旨意没有什么新鲜的，无非是让新封的玥美人“克己守礼，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后嗣”等等。

卓纤儿再次拜谢太后，接了皇上和太后的赏赐，随后被送往偏殿休息。晚上还有夜宴，宴会完毕后，才算是册封全部完成。

跟着卓纤儿的虹绽一直担心卓纤儿撑不下去，因为虽然卓纤儿的册封不是太合规矩，流程也简化了很多。但由于尚武墨是比照着封妃的规模办的册封典礼，各种繁琐的礼节，还是很让人头疼的。

这一切对卓纤儿来说，倒没什么。以前她被封为皇后时，那些礼节、程序更加繁琐，她还不是完美地过去了？

这次册封典礼，是尚武墨执意要办的。过程的繁琐，恐怕是太后授意所为，目的就是想看她出丑。毕竟，原先的卓纤儿不过是小宫女，即便幻想过成为皇上的女人，恐怕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只是，让太后失望的是，卓纤儿居然不卑不亢，礼节方面做得让她挑不出一点不是来。这让太后有些郁闷，等到册封典礼一结束，聆训过后，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先行休息去了。

陪坐在尚武墨身边的辰妃和明妃，两人的反应则各不相同。

明妃的嫉妒不平表现得十分明显，整个典礼过程中，脸上一丝笑容皆无。眼中的怒火如果能喷出来，恐怕会将卓纤儿烧得渣都不剩。

听到小乐子宣读圣旨，赐卓纤儿封号“玥”时，更是咬紧了嘴唇，双手死死握着一方丝帕。那是她的封号，偏偏被一个贱婢占了去！明妃的怒火变成了阴森的寒意，恨不得把目光变成利剑，刺死眼前这个女人。

辰妃的表情则相当细微。若不是卓纤儿留心观察，还真看不出来。表面上，她和围在外面的其他妃嫔一样，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好奇，嘴角含着得体的微笑。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她的本性，说不定会被她表面上和缓的微笑蒙蔽。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卓纤儿注意到，辰妃第一眼看到她，目光在她的披帛上凝滞了一下，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滑开了视线。只是一瞬，卓纤儿捕捉到了她眼中的意外和不甘。

看来，吉服的事，是辰妃干的。太后老谋深算，面上看不出一丝波澜。不过卓纤儿觉得，即便一开始太后并不知情，恐怕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打击她，正符合太后的利益。

也说不定，就是有了太后的默许，辰妃才有这么大胆子，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动手脚。

卓纤儿到了偏殿，就由虹绽和翠烟伺候着更衣。那件吉服实在是太过宽大沉重，不适合出席晚宴。虹绽带来了一件五彩齐胸襦裙，披帛也换成了藕荷色薄纱。配合头上的飞仙髻，整个人看起来清爽、恬淡。

“妹妹，恭喜了！”卓纤儿正在整理衣衫，辰妃就直直地闯了进来。门口的宫女没来得及通传，也有可能是辰妃不许通传。

卓纤儿相当谨慎，急忙起身行礼：“卓纤儿参见辰妃娘娘！”

“呵呵，免礼免礼！”辰妃面带笑容，上前拉住了卓纤儿。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卓纤儿也同时在瞄着辰妃。

辰妃原名辰欣云，她的父亲是太后的弟弟殷世有的门生，也是尚武墨登基时的辅命大臣之一。所以，辰妃一进宫，就被封了妃，后来升为皇贵妃。

卓纤儿的上一世，她还是皇后苏青翎的时候，辰妃虽然位分很高，却并不怎么显眼。平时做什么都是随大流，也从不利用身份打压旁人。所以，她在宫中的人缘，一直都还不错。就连苏青翎，当时也视其为知己。

不过，这一世，卓纤儿才看明白。辰妃看起来没什么威胁，其实她才是最厉害的人。在整个后宫之中，她的不显眼，让她拥有很多盟友。而同时，她还能利用她这一特质，暗地里进行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位分很高，平日又总是表现出一幅淡泊名利的样子。所以，宫中那些腌臜事，别人都不会联想到她身上。

像今天吉服破损的事，卓纤儿可以肯定是辰妃搞得鬼。但她就是有本事让人抓不住一点把柄，而且，面对卓纤儿这个被陷害的正主，她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自然。这也是她不引人怀疑的理由之一——无论做过什么，只要不是当场抓住，辰妃总有办法表现得毫不知情，像小白兔一样纯洁。

“玥美人果然是个美人呢！”辰妃笑嘻嘻地说，接着利落地从手上褪下一只翠绿色镯子，“本宫没带什么见面礼，就以此为礼好了。”

“多谢娘娘！臣妾愧不敢当！”卓纤儿又要行礼，却被辰妃紧紧拉着双手，只得行了个半礼。虹绽上前，接下了辰妃的赏赐。

“妹妹原来在本宫那里时，本宫就看妹妹是个好的，现如今果然不错。皇上待妹妹如此情深意重，让本宫实在是羡慕啊！”辰妃的话听起来客气，实则暗含讥诮。

不管怎么说，当初卓纤儿是求着辰妃收留了自己。现在，辰妃不经意地这么一点，别人恐怕会多想，认为卓纤儿背主求荣，对她的风评可不好。

卓纤儿心中冷笑，表面上却越发恭敬客气：“承蒙娘娘关怀，卓纤儿自回宫以来一直想再聆听娘娘教诲，竟不得见娘娘，还望娘娘赎罪！”

辰妃眼眸一缩。好个伶俐的丫头，这是在反讽她当初对卓纤儿不闻不问，现在卓纤儿一朝得势，她却来无事献殷勤。

“妹妹说笑了！”辰妃一时觉得没什么兴致，她想要的，可不是在口头上占什么便宜。现在的后宫，已经是太后和她在做主，以后，有的是收拾卓纤儿这个贱婢的机会。

想到这儿，辰妃的笑容更加灿烂，态度更加亲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真的是义结金兰的好姐妹呢。

“什么事说得这么热闹？何不让朕也听听？”尚武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辰妃和卓纤儿急忙起身行礼：“参加皇上！”

“爱妃免礼！”尚武墨两手一边一个扶起。看到辰妃和卓纤儿两人笑容满面，辰妃没有了往日的骄纵，多了几分沉稳和宽厚。而卓纤儿，今日册封之后，明晚即会侍寝。

两个言笑晏晏的美人，看起来好像还相当和睦。尚武墨心情大好，不由得对辰妃的厌恶去了不少。

“皇上，臣妾刚才还在说，皇上如此疼惜妹妹，让臣妾心里都有些发酸呢！”辰妃平日难得撒娇，今天可能是真的觉得有些委屈。尚武墨现在才想起，卓纤儿原本是辰妃宫中的宫女，辰妃有点拈酸吃醋也属正常。

尚武墨笑道：“欣云吃醋了？玥美人是你宫中出来的，如今你们更是已成为姐妹，以后要好好相处。”

“臣妾遵旨！”辰妃貌似认真实则俏皮地答应，随即目光转向卓纤儿。卓纤儿微笑不语，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晚宴邀请的大臣和命妇并不太多。

虽然尚武墨破格为玥美人办册封大典，但若要朝中有分量的老臣和高级命妇来为玥美人贺喜，还是有些过分。

因此，太后做主，只宴请了殷家的一些皇亲国戚，当然，也少不了今天的册封使——楚临君。

同时，尚武墨还有另一件事要宣布——为卓纤儿抬籍。

无论尚武墨在圣旨中怎样模糊，卓纤儿的身份到底是摆在那儿。如果以后尚武墨还想让卓纤儿继续上升，她的身份就是个不小的障碍。所以这次，尚武墨打算名分和身份一起解决。

其实，尚武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对这么一个小小的宫女如此放不下。按说，尚武墨也不是没见过美女。虽说太后管得严，后宫之中，佳丽三千，各式各样的女人都有，可他却偏偏被卓纤儿吸引。

这个小宫女身上，有种神秘的熟悉感。今天的册封礼，他能看得出来，卓纤儿似乎对这样的大场面一点儿都不发怯，镇定自若地行礼，就连挑剔的太后都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当他看到卓纤儿踏着花瓣走来，他几乎有种幻觉，仿佛卓纤儿是乘着一片红云缓缓飘过来的。那一瞬间的惊艳，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想到这样一个妙人，从此就专属于自己，尚武墨就觉得心情愉悦。他举起酒杯，对群臣道：“今日朕得明珠，大赦天下，普天同庆，还望各位卿家与朕共饮此杯，与朕同欢！”

御桌下，一片恭维之声：“谢主隆恩！”

酒过三巡，尚武墨提出了他的想法：“玥美人不仅容姿端庄，更兼聪慧异常。然其生身父母已经过世，玥美人孤根飘零，难免有寂寥孤单之惑，朕有意为其择一义父母。一则众卿家中，后继无人者可得此女敬奉，二则，朕之明珠不至蒙尘。众卿家可有何高见？”

尚武墨一开口，下面的大臣开始了各自的盘算。

一部分比较遵守古制的御史认为此事行不通。因卓纤儿出身贱籍，能得皇上临幸已属天大荣耀。若凭借其宠妃身份，更改其籍，不只于礼不合，对其所谓“义父母”更是一种侮辱。

还有一些人认为，此举虽无先例，却未必不可行。事实上，支持尚武墨主张的人，都认为，皇上就是皇上。既然话已出口，即是金口玉言，不能随意更改。只不过，这个义父母的身份，要好好挑一挑。既不能太高，也不能过低。

事实上，这是尚武墨针对太后授予辰妃协理六宫大权的反应。他大怒之下，想到了辰妃和卓纤儿的关系，唯恐卓纤儿受委屈，遂想出这么个主意。

原本这个点子，不过是尚武墨气急之下的异想天开。没想到，小乐子听到后，却极力想要促成这件事，他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卓纤儿能够有个强硬点的靠山，而对尚武墨说的，则是另一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