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苦难的旅程——我的亲历记（上）

凤娇眨眼去广东已经一个多月，家里的小虎是日日盼夜夜想度日如年。这次是凤娇离家最长的一段时间，并且还去得那么遥远。

家里蓦地少了一个人，并且还是少了个中坚力量的女人，这个家顿时就呈现出一种破败无生气的景象来。好像又回到了昔日那种光棍岁月。唯一不同的是增加了一个小孩。

小虎又开始邋里邋遢，放浪形骸。两个老人又开始一边一个坐在院门外瞪着无神的眼睛望着村口的方向，那是外出人员回村的方向。

女儿丹丹在母亲才离家的那段时间日夜哭嚎，弄得四邻不安。慢慢的适应了没妈的日子后就经常平静的一个人在那儿玩了。

小虎开始时对这孤寂的日子还不是太魂不守舍，因为他知道凤娇干啥去了，走时还说过，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的来。可后来就不行了，简直是百爪挠心的在煎熬了。这都盖因于那如轻雾般升腾起来的谣言。

谣言古已有之，并且历史还很久远。我所知道的最早谣言就是“周公恐惧流言日”，此后谣言为了各人的利益与兴趣满天飞。以后生活水平提高了，谣言就属搞破鞋，出墙出轨这类的绯闻居多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也就是这些东西，这东西不管真假确实给人们增添了很多快乐。

小虎与凤娇不般配的婚姻本就让人们跌了眼镜，现在凤娇远去广东一去不返，于是必须的关于凤娇的谣言就炮制出炉了。只要是谣言就没好话，全是经过添油加醋添枝加叶制作出来的猛料。说的人觉得爽口，听的人觉得爽耳。什么私奔了，离家出走了，出去傍大款去了，还有更难听的就是出去卖去了等等。这些谣言满天飞，最后飘飘洒洒落在人间，小虎听了是如坐针毡，妈呀，这些话不知是真是假，太可怕了，让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不如去找到她核实一下。可广东那么大她具体在哪里呢？自己从没出过远门，和谁一起去呢？不久，机会来了。

靠山村的刘胜带着任务回家乡招兵买马来了。他们厂的老板苦于招不到工人，就让刘胜回家乡搞点人过去，按人头抽成。这事儿运作好了可是一条发财的新路子。但是刘胜知道这碗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关键在于他们厂是一个垃圾厂，活累钱少吃不好，进厂几天就想跑。比喻好听点这个厂就像是军营，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比喻难听点就是个厕所，员工进了厂后就像上厕所那样很快又出来了。人家其他厂是人强马壮，唯独这个厂就像在闹瘟疫一样，厂里是冷冷清清。没办法，老板才想到这一招，一般来说没出过门的人到外面找厂不挑剔，也能吃苦。老板在给刘胜饯行时还一再叮嘱要尽量带那些有点傻乎乎的人来厂里做，没那么多傻的话，老实人也行。反正工作是些特别简单的手工活。笨点傻点也能干。

刘胜回到家乡后就照着这样一个选拔标准来物色工人，凡是聪明机灵点的一概不要，而那些榆木脑袋不开窍的则是热烈欢迎。于是，消息一传出，十里八乡的呆傻痴楞全部往这儿报名来了。把他家院子挤的满满当当。可是再一看这些来报名的，刘胜就皱起了眉头，有的人也太傻了点，口水鼻涕任意在脸上纵横交错也不知道去擦，更有甚者就在他家院里随地大小便。这些人不是去打工的，让他们去装可怜讨饭倒差不多。于是刘胜大刀阔斧的精简这些队伍，总而言之，智商在三成以下者全部赶出去，还有个别混进来的高智商在八成以上者也剔出劳工队伍。

忙活了半天，经过这掐头去尾之后刘胜才对这些人满意了点，可就是人太少了，这点队伍拉过去没啥赚头。就只好再找点老实人凑数了。山里的老实人原来是不少，可自从承包单干改革开放之后，有相当一部分老实人都流失掉了，转而投身到狡猾人的阵营中去了。

还有些人看着挺老实的，可一张嘴就问上班累不累，是不是每天有肉吃，厂里妹子多不多，只要是触及这些问题的咨询者刘胜也拒之门外。如此筛选下来，招到的人数还是不理想，于是刘胜就到方圆各村巡回做广告。小虎正在想去找老婆时刘胜来村里招工来了。

小虎一听正中下怀，就率先报名，刘胜见小虎不像是个狡猾之辈，就大笔一挥，算他一个。可一会在闲扯时刘胜就后悔了，他知道了原来小虎去广东是千里寻妻去的。这样的话就不会在厂里老老实实的干，而是把找老婆当做了第一要务。现在像他这样老婆打工老公耕田的可太多了。而有的女人嫌打工挣钱又累又慢于是就瞒着家里老公偷偷的在外面做起了站街女。这个叫小虎的老婆说不定也是名站街女呢。这时刘胜还不知道小虎原来就是凤娇老公，刘胜经常在外务工家里很少回来，也难怪他不知道。

又经过刘胜的四外不懈活动，人马终于有点规模了。一共是十八个人，八个女的。刘胜觉得可以了，人太多在路上也不好拢容易走失，何况这又是一支低智商队伍。走丢个傻子回来也是不好交差。

为了省点钱，刘胜接洽了一辆黑大巴，又为了多赚点钱，黑大巴竟揽客超过额定载客数百分之二百六十！这个数字注定在路上这些乘客们不会度过一个舒舒服服的旅程了。

小虎把女儿抛给父母后就随着大伙到一个专门的地方去坐那辆黑大巴。上车时有两个很凶的人在维持着秩序。规定男的先上坐后边，女的后上坐前面。最先上去的男的刚坐在后面座位上就被维持秩序的给撵了起来:“起来！到后面去！”那几个男的看了看:“没错，这就是最后边了啊？”

“妈的，是到那上面去坐啊！”原来是让他们几个到最后面的货台上去坐。这些人碍于淫威也不敢反抗只好老老实实的爬了上去。可是平台上坐满人后那俩家伙仍不肯罢休，继续驱赶着人往那弹丸之地的平台上挤。实在挤不上去了他们就像装麻袋一样推着人硬往里塞。直到再塞一个就会掉下来时才罢休。

下面就轮到往下面的座位上安排人了，在平台上挤的像相片似的众人羡慕的看着在座位上就坐的人，可是一会就五十步笑百步了，因为后边几排坐满后也开始如法炮制的往上摞人了，好像玩杂技相似。你骑着我的脖子，我坐在他的腿上。一会又弄得像叠罗汉一样。

终于采取这种办法把男人成功的都装上去了。接下来就让女的开始就坐了，他们唯一值得称道的是对女人很客气，并且平均下来能合两个人一个坐。根本没有人摞人的情况。

终于所有人都无一漏网全部搞上去了，把维持秩序的那俩家伙累的通身是汗。车慢慢的启动了，在乡下的土路上摇摇晃晃的行进着。车子只能这个速度了，载大路差，不小心就会有翻车的可能。后来车子上了柏油路速度终于提了起来，但是这辆黑车是怎么也不敢上高速上去，如果查出超载这么多非把车老板罚哭不可！

因为不敢上高速，车子就只能在普通公路上绕来绕去，使预计的到达时间成为不可能。这是其次，最不好受的就是车上的男人们。舞台上的专业叠罗汉人员尚且就叠那么一会儿，而这些业余的一叠就是几个小时，真是苦不堪言，怨声载道！到了后来，骂声，呻吟声，叹气身响彻整个车厢。前面那两个打手性质的家伙此刻却一声不吭，任凭人们发牢骚。

你还别说，整个车上好多男人都在发泄着不满，但唯独刘胜率领的傻子军却不吭一声，更别说吐脏话了。十个男人都咬着牙坚持着，虽然一个一个也是满脸痛苦的表情。刘胜因为是个头所以优待他让他混在女人堆里。刘胜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人，心里很满意，嗯，自己的人马就是能吃苦，这些人算是找对了，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坐过长途大巴的人都有个切身的体会，那就是排泄极为不便，必须要有一套憋的功夫才能保证不排泄在车上。可是凡事都有个度，超过这个度那就麻烦了。车开了几个小时以后，就有人嘀嘀咕咕的要撒尿，司机充耳不闻。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提出抗议，司机才斥责道:“让你们别喝水你们偏要喝，你们以为这是在你们家里，想啥时候上厕所就啥时候上？先忍着点，等会儿就停。”

可是左等不停，右等不停，几个男的开始叫唤上了:“快停车，都快捏不住了！”前面女人堆里飘过一个声音:“你们男人还有的捏，我们女人捏哪儿啊！”这句话司机听到后，噗嗤笑了，这才把车停下。可是这是在野外的一条路上，四周光秃秃的也没个遮挡的地方，男人好办，女人可咋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