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云阳会沈大 谈笑灭匪帮

白公子被抓以后的几天里，徐小青辗转反侧，犹犹豫豫，一会儿觉得那一天夜里自己太主动了，不该让江中鱼碰自己的身体，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太矜持了，如果自己主动一点儿或许已经抓住了江中鱼。

就在辗转中的第三天深夜，她决定去找江中鱼，至于为什么去找，见到江中鱼以后又该数什么话，她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至于见面之后江中鱼对她不理不睬，又或者霸王硬上弓？这样的事情更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毕竟她只有十六岁，有时候复杂但有时候又很简单，她就是想要看着江中鱼。

徐小青到江中鱼房间外时正好遇到了青花玲珑，后者单手持剑，好像一只母鸡盯着徐小青，这让徐小青很不自在，也就是这时怀抱古琴的江愁出现了，江愁冲青花摇了摇头，随后青花又打量了徐小青一眼，离开了。

徐小青不知道两个女人和江中鱼的关系，一直以为他们是江中鱼的丫鬟，故而并不在意，此时她脑海里全部是江中鱼的影子。

等徐小青离开以后，青花问江愁：“江郎已经决定了？他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吗？徐小青不是姬瑶他们，她太过于单纯，很可能成为新青年的把柄！”

江愁摇头道：“父亲只是希望小青留在身边，具体如何还没有决定。”顿了顿，江愁带着一丝犹豫道：“可是玲珑姐姐，你......”

后者敲打了一下自己的剑柄打断道：“我不在乎世人的看法，我可以为了江郎忍耐退让，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为江郎付出一切，就好像姬瑶和萧紫皇那样无条件的信任和付出，徐小青可以做到吗？”

江愁一怔，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这一位姐姐了，心中的千言万语组织了良久，却发现自己站在任何立场上此刻都不适合开口。

青花玲珑抬头望月，喃喃自语，究竟说了什么，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

徐小青一路来到江中鱼房间，敲门无人应答，好奇心驱使下打开了房间，房间里无人，徐小青像是一只偷腥的小猫到江中鱼床前。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是凉的，证明江中鱼已经离开多时了，徐小青有些出神，随后在衣架上发现了一身江中鱼穿过的女装，她不禁好奇拿来穿穿看，玩够了则在江中鱼的床上睡熟了，就好像在自己的家里。

她睡得很舒服。

......

此时，距离三柳镇数百公里之外，云阳湖上，有船，船泛舟湖上，湖上有人，湖上之人在饮茶；湖边有百里草甸，草甸里有人，草甸之人在厮杀战斗。

船上一男子一身大氅，身后两个丫鬟，一手持鱼竿一手持茶壶，悠闲自然，第一眼看上去好像一位睥睨天下的君王，第二眼看下去好像一位渔家老农，再看第三眼时像是一阵风，一朵浪花，完美地融入自然。

和此人对饮之人，一手持茶盏，一手读报纸，如果看得不是认真，你根本不会发现船上会有第二个男人，等你发现这个男人时，脑海里会有一个声音提醒你“眼前根本没有人呢”，而当你克服这种幻觉的时候，如果实力不够，你看这人的第一眼很可能已经功力反噬而死，而你境界足够高终于看清楚这人时，你会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座山峰，一条孽龙！

两个人，两种完全不同的气势，一个是外刚内柔，一个是外柔内刚。

第一个喝完茶水的是外柔内刚的男子，也是他最先开口：“水河航运是王船山家族的生意，我没想过你这位沈家大公子会到来。”说完，似乎觉得意思表达的不够准确，这人又补充道：“我没有做好和你相见的准备，我不想见你。”

钓鱼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大，或者说姬瑶曾经的人道姻缘。

沈大将没有喝完的茶水放下，随后开口道：“最近有些无聊，出来走走，听说你们在谋划一些很大的事情，顺便过来看看了。”顿了顿，沈大补充道：“姬瑶三天前去了苏州，是她告诉了我你的行程，大概她也想我们见一见。”

既然提到了姬瑶，那外柔内刚之人自然是江中鱼。

江中鱼眉头一条，随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真的只是来看一看？你和姬瑶之间就......”

沈大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道：“二十年前我的确不喜欢这位传说里的仙子。”

“现在喜欢了？”

沈大喝了一杯茶水道：“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是的确如此，姬瑶仙子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的存在。”

“可是你拒绝了。”江中鱼在姬瑶的话题上有些敏感，直接打断道。

沈大放下鱼竿，道：“苏州那一夜，我第一次彻底违背老爷子的命令去救她，那一夜我真的是想要得到她，那些年你不在九州，我一直看着她的所做所为，观察越久越觉得她应当是我终身的伴侣。”

沈大毫不避讳地说出来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这让江中鱼有些不可思议，问道：“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我只会觉得伤心痛苦，但我没有不放手的理由，我会为了姬瑶的快乐幸福而放手，而你是秦家曾经的恩人，我该更不可能去恨你，你为何放弃姬瑶呢？”

因为沈大的真诚，江中鱼不觉说出自己心底的真实想法。

“姬瑶有一段记忆大概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她在昏死之前一直叫的是你和秦虎的名字，她的遗愿是死后以秦家主母的身份进祖坟，那一次她伤势太重，估计她后来忘记了自己的话。”沈大先生幽幽道。

沉默......

沉默声中，百里草甸的厮杀湮没了两个人的话语声和心跳声，厮杀持续了一整夜，当厮杀声渐渐变小时，沈大带着苦涩的笑容打破了沉默：“今夜来就是想要见见天下第一美人的丈夫会是怎样的。”

“十三年前，咱们应该见过了。”江中鱼道。

后者摇头道：“在我看来当年你不过是一个小毛孩罢了，根本配不上姬瑶仙子，如果你还是那个样子，我会想办法夺走姬瑶。”

“现在呢？”

“姬瑶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儿，她的眼光很高，现在看来她就该和你在一起才般配，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沈大说完，转身离去。

晨雾里有一艘大船靠近，两名侍女扶着沈大公子上了大船离开，空留下江中鱼一个人在船上，直到沈大先生的船走远时，整个船轰然化为一片粉碎，沈大先生不知道的是：江中鱼也觉得他比自己更适合姬瑶，江中鱼比他更紧张，每一次沈大先生说到姬瑶时都像是一把刀插在江中鱼心口。

当沈大先生离开时，放松下来的江中鱼罡气外放，震碎了小舟。

碎屑混杂着水花四溅，打破了江中鱼的紧张。

百里草甸里，开始有船陆陆续续的行驶而出，出来的人泾渭分明地分成两批人，其中一批人一身黑色劲装，那是王家的家丁；另一批人一身红色装扮，那是红衣楼的姐妹们。

其中红衣楼一女子上前行礼道：“大人，此间事了，我等当回玄京向公主汇报。”

江中鱼摆手道：“替我向公主问好。”

王家家丁里面，一人端着金盘到江中鱼身前道：“家主给大人贺礼，白银百万两。”

江中鱼收起五百张银票，也不客气，直接道：“剩下的一半退回去，算我入股，以后豫州航运的收入，秦家要三成！”

运河三成收入，豫州作为丝绸之路的重要连接点，一年的三成收入绝对在数十万上下，江中鱼每年要三成收入，很明显是狮子大开口了，但是那人听到江中鱼“入股”，脸上不仅没有怒意反而笑道：“我一定会禀告家主。”

江中鱼选择入股，其实是一种表态，表明在某些方面他愿意和王船山站在一条船上，对于王船山那样的家族族长，钱不值钱，江中鱼这样人的友谊某种程度上是无价的；以前只有沈家有资格和秦家在一条船上，如今王船山也有资格和秦家在一条利益船上，这就是一种地位的提升，王家人自然高兴。

随着两伙人的先后离开，云阳湖恢复了宁静，江中鱼见着那百里草甸，可以想象曾经有多少商船多少百姓人家的姑娘埋没在里面，进去之后再没有离开。

这是一片吃人的草甸。

不过现在好了，白公子死了，他的白鱼帮覆灭了，以后的云阳湖不会再有恶狗。

对着草甸发了一会儿呆，江中鱼点燃了草甸，随后离开。

火焰燃烧，烧掉那些曾经黑暗的记忆，烧掉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来年这里再次长满芦苇时，已经是新的天地。

......

燃烧的火焰难掩江中鱼双眼中的落寞：旧时代的白公子被消灭了，白公子留在豫州百姓和商人心中的伤痛要到何时才能消除？新的时代里面还是否会有新的白公子出现，如果他们披上新时代的嫁衣谁又能消灭他们呢？还有沈大先生和姬瑶，今夜究竟是沈大先生自己没有斩断姻缘还是姬瑶借助沈大先生试探自己呢？

国事和家事交织，江中鱼的心绪越发不能宁静。

......

回到三柳镇时，没有见到青花和江愁，只有徐小青在自己的床上熟睡，露出一对可人的小脚丫，见到徐小青，江中鱼烦躁的心平静了许多。

他没有上床，而是在床边熟睡了，以小青的绣花鞋当枕头，鞋子上有小青脚丫子的香气。

江中鱼有一个好眠。

徐小青没有天下第一的身姿，但是任何一个方面都是男子所喜欢的，她的香气有让男人忘记烦恼的力量。

......

百里草甸烧了一半时，本该在苏州或者洛阳的姬瑶出现在草甸附近。

感受着空气中残存着的江中鱼的气息，她先是沉思随后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随后是放声大笑，随后是大喊：小情郎！姬瑶好喜欢你啊！姬瑶永远永远不会离开你啊！你听到了吗！是不是很得意～！

姬瑶很多时候还是习惯把自己的夫君称为“小情郎”，这显得更加亲切；她喊话时就好像一位母亲安慰哭泣的孩子，溺爱，喜爱，热爱.....

火快结束的时候，江愁和青花到了。

江愁道：“姬瑶阿姨来过，这里有她的气息。”

“那是因为江郎的心里在这里哭过。”青花的话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