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月圆之夜 紫禁之巅 生是其幸 死是其命

张老爷子肃然看着詹东海，沉声说道：“大义之前，亲子可丧！”

詹东海听了心中一震，他倒不是被对面张氏父子决死的气势所影响，而是对这张老爷子话中的意思产生了一丝疑虑。大义？什么大义？杀人就是大义？这张家看上去好像行的是正道，可又为什么要如此包庇一个杀人凶手，固然那人是他们家中的长辈，可看着他们的样子，绝不是为了保护一个亲人这么简单。甚至詹东海竟突然觉得这张家家主竟然有那么一股慷慨就义的架势。

这画风有些不对啊，詹东海觉得自己怎么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大反派，而对方倒像是个英雄似的。他盯着张老爷子的眼睛，缓缓说道：“为了一个杀人犯，要搭上自己祖孙三人的性命，这买卖怎么也不划算吧。”

“不要多说，詹先生，今日，我张家人就在这里，你若是非要替那一家人报仇，冲我们来就是。”张老爷子沉声道：“不过我也告诉您一件事，这间屋子现在已经深入地下一公里，若是我们三人都死在这里，这屋子下的微型核弹就会将这里彻底毁灭，而您的本事再大，只怕也难逃被炸死的命运。”说着，他向后面一脸惊愕的张青玄看了一眼，转头继续说道：“不过，若是您能发誓，放过我这什么都不知道的孙女，我张某人愿意给那一家人偿命，不知您意下如何？”

“你不是凶手，却要用自己的命去包庇凶手。”詹东海的语气渐冷，他的右手突然放出一道金色的剑芒，那剑芒被他握在手中，轻轻向地下一划，便在坚硬的汉白玉地板上划出一道数寸深的剑痕。他冷笑的对面前的张家三人道：“你们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包庇杀人者，那人所犯下的血债，未尝没有你们的因果在里面，我就是今天将你们三人的性命都留在这里，也能问心无愧！”

说着，詹东海手中的剑芒突然光芒大盛，好似一个小太阳般晃得张家三人的眼睛都不由得闭上，他们只觉得自己好像被置身于一个大火炉中一般，一股炙热的气流围绕着他们，将他们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就在张家三人心中绝望，感觉自己就要被这么生生烤死时，突然一声冷哼不知从哪里传了过来，同时，房间的汉白玉地板突然放出一团乳白色的光芒，好似水球一般将张家三人裹到里面，紧接着“嗖——！”的一声，白色光球向上冲起，撞破了房顶，向着上方快速离去。

詹东海冷笑一声，身上金光大作，同样也化作了一道金光紧随而去。只片刻间，詹东海便冲出了那个深不见底的地下隧道，来到了原来那座别墅的上空。

他看了看已经平安落在地面的张家三人，又向着四周望了望。就见原来那个院子所在的地方，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而原来守护在院子周围的那些卫兵，这时也不知都去了那里，四处空无一人。而这院子所在的位置本就偏僻，此时在詹东海的神识中，这方圆数里竟然是一个人也没有。看来张老爷子说要引爆微型核弹，应该不是虚言，而是之前便做好了准备，以免连累他人。

“呵呵，飞剑侠，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我可是等你很久了。”虚空中一个飘忽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即使是詹东海竟也一时找不到声音的出处。

“你就是那个布阵杀人的人？”詹东海冷声说道，同时也惊讶于对方的手段，他用神识探查了半天，最终确定了那说话之人并没有在这附近，而是在很远的地方，只是不知是用什么法术，才能将这处的情况，适时传送过去，并能和这里的人正常交流。这可比千里传音术高明多了，千里传音术也只不过能将一方的声音传送出去而已，像这样好似当面交谈，却是办不到的。

“詹先生，我说了，这事儿就算在老夫的头上，你不要……”下方的张老爷子还没说完，突然人好似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整个人横着飞出去四五米远，又在地上滚了两下，才停下了身体，却又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面色苍白的只顾喘气，再也说不出话来。

“爷爷！”“父亲！”张青玄和张韧惊呼一声，两人飞快的跑到张老爷子身旁，张青玄要去将老爷子扶起来，却被他父亲挡住，就见张韧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子，伸手在张老爷子的身上按了按，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张老爷子虽然只是断了两根肋骨，可这伤势放在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身上，却足以致命。

张韧像是被张老爷子的伤势所激怒，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恨意，仰天怒吼道：“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要钱，我们给钱，要东西，我们找遍全世界，不问代价的给你找！你要杀人，我张家就心甘情愿的做你的帮凶！你还要怎么样！如今人家上门寻仇，我父亲为了你，不惜和人家同归于尽！可你是怎么对他的！他可是你的儿子！”

“这……这是老祖母做的？”张青玄听了张韧的话，再看张老爷子在地上痛苦的模样，不可置信的呆愣在原地。

张韧回头看了张青玄一眼，本是愤怒至极的面孔，却显出一种深深的无奈，他苦笑的点头道：“不错，这就是你的老祖母，和你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咱们张家的孽债！”

“呵呵呵呵，小子，你这么说话，可是心里恨透了我？可你能怎么样呢？你要明白你们张家的使命，你们是因我而存在的，你们存在的意义也是为了我，而我所做的一切，便像是地上这个废物说的，是为了大义，大义面前，亲子可丧！”

“大义？”张韧看着倒在地上的张老爷子，像是在细细琢磨着这个词，他的脸上渐渐显出一股嘲弄的笑容：“大义？大义之下，是否人命便是草芥？母亲死于大义，姐姐的一家也死于大义，无辜之人死于大义，如今连这个百般维护于你的亲生儿子也要死于大义。祖母大人，孙儿只想问你一句，你的人性，真的完全抹灭了么？”

“哼！此事，错本在你们！我好不容易将这飞剑侠引来京城，你们竟然敢瞒着老婆子我，私下里将人半路接走。要知道，为了你姐姐，我谋划了多久，做了多少，又牺牲了多少。如今只差这最后一步，你们这些不孝儿孙，却是要百般阻挠，难道你想要你母亲的死变得毫无意义么！”

“母亲的死便是个错误！当年张家的选择更是个错误！”张韧淡淡的说道，他俯身轻轻将张老爷子抱起，尽量的不让断裂的肋骨移位，造成更严重的伤害。“您的事我们不敢，也不愿再管，我张家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您和这位飞剑侠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吧，不管最后您是生是死，祖母，我只想告诉您一句，心若死灰的姐姐，心中最后的执念到底是什么？只怕您永远也想象不到。”说完，张韧就这样抱着张老爷子，带着一肚子疑问的张青玄，一步步的离开了这里。

詹东海在半空看着张家三人离去，却也不阻止，他知道这张家的老爷子只不过是想带人受过而已，而詹东海也自始至终没有想伤害这三人。之前他出手看上去恐怖，可却对三人没有造成一点伤害，只不过是想要看看在这种情况下，这张家的家主会不会因为顾念儿子、孙女而将真正的凶手交代出来。却不想这张老爷子如此固执，宁可祖孙三代死在自己手中，也要护着那布阵杀人的凶手。还好那人最后还是自己跳了出来，可看这凶手与张家三人的关系，却又和自己想的大不一样。

“小子，咱们之间的事还轮不到别人插手，既然你已经来了京城，咱们就把之前所有的事情一起清算一下吧。”等张家三人走远，那声音突然又说道。

“哼！我知道你并没有在这附近，不过，你既然将我引来京城，不会只是想骂我两句，或是让我骂两句就算了。说吧，你想怎么样，划下道来，不管怎样我接着就是。”

“好、好、好！小子，老婆子我也不是磨磨唧唧之人，你与马家的恩怨，以及那枉死的牛家五人，这些事咱们一并解决，从今日算，三日之后便是月圆之夜，老婆子我也不骗你，到时候我在那紫禁城中布下大阵，你若是能将阵法破了，我老婆子这条性命便交给你，让你给那牛家人报仇雪恨。可你……”

“若是我陷在阵里，这条性命自然就交代在了里面，也就当是你给那马夫人出气报仇。”詹东海说道，接着他眉毛一竖，大声接着喊道：“不过，此事便只是你我之间之事，若是再让我知道你将无辜之人牵连进来，我就算是将这京城翻转过来，也要把你揪出，让你受尽地狱诸苦，永世不得超生。相信我，我做的到的。”说到最后，詹东海语气变得狠戾异常，对于这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拿无数人命做要挟的家伙，詹东海恨不得现在就将对方一剑劈了。可是如今对方不知道藏在了那里，自己若是冒然去找，只怕也是徒劳，倒不如乖乖往对方的坑里跳，到时候有什么恩怨一并解决，他还就不信了，一个老太婆布下的阵法能把他怎么样。

“好！好！好！”那人连说三声好，声音却越来越虚无飘渺，似乎随时都要消失一般：“月圆之夜，紫禁之巅，生是其幸，死为其命……”那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完全消失，只留下一阵阵“瑟瑟”的风声，从周围的林间刮过，带起了一片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