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逝者已逝

“好了，切记这几日要静养，这里是战争频发地，我看你们还是回千云山比较好。”白衣少年淡淡的说，又看了看地上两人的尸体，沉痛无比：“而且，也别让他们客死他乡，带回千云山，也算是到家了。”

女孩紧了紧拳头，冷冷的说：“你们都是笨蛋吗？要去替别人挡招！那些人既不是我们的兄弟也不是尊主大人，凭什么值得你们付出生命！”

白衣少年走到她面前，安抚道：“好了飞燕，逝者已逝，少说两句吧。”

蓝鹰无奈的摇摇头，他们也不知为什么，凤溪国突然不怕死的肉盾一样往前冲，这场战争的惨烈是他们平生仅见，论起牺牲，凤溪国比他们多了不知多少倍。似乎，凤溪国在担忧着什么。

“灵猫和白虎马上会到，带领你们安全返回千云山，放心吧。”白羽安抚的笑笑，眼底却流转着深沉的伤。

飞燕狂怒，一刀飚射而出，手劲之大，直接刺透了石墙，外面只留下刀柄。

他们，还是来晚了！

“喂，你，过来搭把手。”一个人喊着白羽，好像是个军医。飞燕冷冰冰的扫过去，倒是把那人吓了一跳。白羽安抚她，平静的走过去。

“帮我把板子固定好。”白羽依言，地上这个伤员伤到了大腿，骨头已经折断，不做固定这条腿就废了。

那人替他缠好绷带，挥了挥头上的细汗，才看着白羽：“你是大夫吧？”这白衣少年身板略显清瘦却不羸弱，身上还有很好闻的药香，应当是大夫错不了。

白羽点头，他刚才就在旁边替蓝鹰和夜蝠处理伤口，这个人应当看到了。

“这里这么多伤员呢，帮帮忙。”也不跟他多说话，那人又去另一边忙活了。

飞燕又要飚火，这是理所当然？求人没有个求人的态度吗？白羽无声微笑，却是不动。听着耳边那痛苦的呼唤，白羽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竟然还笑的出来，竟然还能不动如山。

师父说，大夫是在死神手中抢人的，要怀着一颗济世之心，无论病人的态度怎样，大夫不能有情绪。

可是师父，白羽让您失望了，我现在……有情绪！

虽然，只要自己动动手，那些病人可以没那么痛苦，他却像一个冷漠的路人一般，看着他们血流加速。

倏地，一只白色的小鹰盘旋在他们头顶，发出轻声的悲鸣，几人抬头，看到了小鹰腿上绑着的白色布条，同时露出了悲痛的目光。

隐约有喊杀声传来，兵刃相接的声音吓得雪白的小鹰飞走了，几人有些困惑，怎么还会有喊杀声？凤溪国又来人了吗？

不对，距离这里越来越近了！

远处，飞来一个急匆匆的影子，让白羽飞燕瞬间警戒起来。

灵猫来到他们身边，远处，白虎和朱雀正和军队激烈交战。“快走！”灵猫着急了，他们没有官府的批文被当成刺客了，必须快点走才行！无论如何不能让血蝶和蜘蛛就这么躺在这里。

飞燕拖起血蝶，灵猫背着蜘蛛，蓝鹰和夜蝠也都站起来，伤患营内有些惊惧，救死扶伤的大夫都停了下来。

“往南门撤！”灵猫说着，率先离去，飞燕蓝鹰夜蝠跟上，白羽站在原地没有动。

白虎和朱雀退过来，看白羽丝毫不动，着急的说：“白羽，快撤！”

白羽看着那些已经张弓搭箭围过来的大军，缓缓摇头，不行，若都走，军队这么多人他们逃不了多久的。

“你们快走！”他和飞燕进城也是在一片混乱的时候混进来的，现在这情况，他觉得好乱。他不想走，他突然想留下来，看看那个人的表情，那个骄傲的皇上，会不会因为血蝶和蜘蛛有几丝难过，又或者，他会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白虎想劝说什么，看到白羽坚毅的眼神和越来越近的大军时，他还是退走了。知道白羽要垫后，他沉声说：“一切小心！”

白羽无声微笑，刚刚那个要让他帮忙的人面露惊恐，他和那些人认识？

白羽突然转头，对他笑了笑，那么温和，下一刻却猛地飞扑过来，亮出了匕首，狠狠的捅进他的心窝……

有些还有意识的伤员大惊失色，这里有不下几百的伤患，只有这么一个大夫，如今被杀了？

手中飞刀洒落，刀锋过处，生命终结。就像一个饮血的狂魔，偏生他脸上还带着恬淡的笑。当初，他不眠不休，几天几夜，就是为了挽救一个个生命，可他们却伤了他身边在乎的人，现在，他要把欠他的，夺回来！

“住手！”听到了威严的声音，白羽手中的动作微停。

东翎国的将军纵马而来，身后跟着几千将士，冰凉的羽箭齐刷刷的对准了那个白衣少年。

“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贺将军冰凉的声音传到白羽耳中，白羽僵直了身子，手中的飞刀滑落在地。只见他慢慢站直了身子，双手缓缓举起……

真的，投降了？

贺将军心怀疑惑，不想下一刻那雪白的身影骤然出现在眼前！贺将军一愣，未来得及反应，冰凉的匕首已经横在他颈间！

“将军！”

“放开将军！”

转瞬间，几千支箭矢精准的指向他，白羽一点也不急，反而笑的很潇洒。

贺将军眼眸微沉，静静的看着那个略显瘦弱的少年，说：“杀我，不是英明的选择。”

白羽转头，微笑：“所以我没想杀你。”

静静的呆愣了一会儿，贺将军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少年，是为了掩护那些人逃走！

他，怎么会跟那些杀手是一伙的呢？这个少年很干净，身上还有丝丝药香。

倏地破风声从身后传来，白羽只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将军，并不多动，嘴角的笑意愈发大了些。

直到那锐利的疼痛划过脑海，白羽才装作支撑不住的样子跌在地上。一枚羽箭贯穿了他的胸膛。

如此意外的结果反而让贺将军疑惑了：“为什么你不下手？”命令手下放箭的那一刻，他就有了白羽会拉着他同归于尽的准备，可白羽明明察觉到了身后的威胁，既不躲闪也不对他下杀手，让他困惑不已。

手下立刻蜂拥而上，死死的扣住他。白羽估摸着他们都退的差不多了，淡淡的说：“我说了，不想杀你。”若他要杀，十个贺将军也不是他的对手。

贺将军不敢大意，也不命令收回羽箭，直到白羽被捆绑，同时搜出了所有武器，他才松了口气。垂头一看，堆在地上的武器竟像一座小山！

“蓝鹰和夜蝠呢？”贺将军问。

白羽面容一僵，淡然道：“被我们的人带走了！”

贺将军神色一肃，冷了声音：“带走，等元帅发落！”

白羽一副淡漠的模样，突然郑重的说：“麻烦你，若有人问起，就说我叫白羽。”

白羽？贺将军愣了愣，谁会过问一个杀手？可是……他为什么特地跟自己说这些？

白羽！三国中也有个人叫白羽，那是赫赫有名悬壶济世的神医！会是这个人吗？贺将军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若是他刚刚没有杀那些人，他或许会认为他是神医白羽。

翌日，奚林和蒋何凤到来的时候，也被这惨状震了一下，堆积如山的尸体，断裂的城墙，涌动着血水的护城河……

不过此时的他们都没有什么心情看这场景，对城楼上的人表明了身份，两人很轻易的进城了。蒋何凤让人带路，急匆匆的往林易念所在的营帐赶。

营长内有不少大夫在忙活，蒋何凤心痛的看着他，不久前还很健康的爹爹，现在却……

“皇上驾临，未曾远迎，请恕罪。”贺将军带着一干将领跪倒，奚林摆摆手，并不在意，蒋何凤扣住林易念的手腕，感受着那越来越紊乱的脉搏，心绪越来越乱。爹爹，爹爹，不要死！

“林元帅怎样了？”奚林问。

有一个随行的军医回答：“启禀皇上，元帅中了十几箭，有一支箭头埋在了心口处，臣等医术不精，不敢大意。现在元帅高烧不退，恐有生命危险。”

恐什么恐！

“动手取箭！”奚林冷声命令。

大夫吓得跪倒在地：“皇上，此箭距心脏极近，一个不小心会害死元帅的，恕臣无能为力。”

奚林紧了紧拳头，现在任由箭留在身体里一样是慢性杀人！

“保住爹爹的命，至少一天时间保住他的命！”蒋何凤说着，打了一声口哨，一只黑色的小鹰“扑棱棱”飞了进来。

众人惊了一下，奚林蹙眉，问：“怡儿，你做什么？”

蒋何凤头也不抬，拿出纸笔写着什么，说：“这种情况下，皇上认为，除了白羽，还有谁能解决？”

白……白羽？

贺将军愣了愣，倏地想起几个时辰前，他抓的那个少年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麻烦你，若有人问起，就说我叫白羽。”

难道说……

贺将军突然拱手道：“皇上，之前抓到一个杀手，他的伙伴把蓝鹰夜蝠血蝶蜘蛛带走了，他说他叫白羽……”

“什么！？”奚林和蒋何凤俱是一惊，蒋何凤忘记了写东西，直接盯着贺将军，说：“他叫白羽？”

“是，是他在被抓的时候亲口告诉臣的。”贺将军说。

“你抓了他！”蒋何凤眸中划过阴凉，一下揪住了贺将军的衣襟，这样一个小女子，竟这样让他这个将军动弹不得！好大的手劲！蒋何凤知道，这个世界上纵使有重名重姓的，也不会有人在被抓的时候特地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会这样做的，恐怕只有她的白羽！能带走蓝鹰他们的，恐怕也是夜幕的人，白羽是故意留下断后的。

白羽，你究竟要做什么？是在像我示威吗？

贺将军不敢乱动，虽然他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是皇上对她很亲切，而且她还叫元帅爹爹，那就只能是他们东翎国的皇后娘娘林依婉了。

“是，他在军营中肆意杀人，还威胁臣，臣只好拿下他。”贺将军维持着这屈辱的姿势，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