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绝命之所

奚林盯着露出曦光的天空，慢慢说，“真不愧是蜃啊，连我也差点陷入他的陷阱中。”

蒋何凤和素嫣茫然不解，下一刻雾气散尽，他们也明白了，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山洞，是另外一处断崖！而他们距离断崖，不超过五米！蜃妻子的尸体，此刻就放在那断崖边，岌岌可危。

素嫣叹息一声，说，“看来蜃早就计划好了，这是他给自己选择的绝命之所。”

蒋何凤震惊不已，“你的意思是……蜃要跳崖自杀！”

“在自己的幻境中，幻想着妻子和孩子都很安好，然后在孩子的欢笑声中，抱着妻子一起走下悬崖，这或许就是蜃为自己设定的结局。”奚林深深呼吸着污浊的空气，抬头望着天空。或许，是这个世界让蜃失望透顶了吧？所以才要去选择死亡。留下那样的血书，他内心深处就已经有了死亡的准备。

素嫣说：“在村庄上空笼罩一层的妖气，只是为了随时定位那些劫匪的位置，好立刻去杀人，李二原本也是村民，在他的妖力被唤醒之后，因为刻骨的仇恨让他选择先复仇。那一批贼寇应当都被蜃杀光了，所以他才会设计这场绝路。如果没有同伴前来，他就自杀。”

当初的疑点已经全部解开，蜃的谜团大白，只是，会造成今天的结果，到底是谁的错？

奚林喃喃低语，“其实，蜃想救我。”

当时，他们距离这断崖也很近，蜃是怕他一步走错不小心陷入深渊所以才主动攻击他的。蜃是杀了不少人，但至少没有主动害人的心思。

蒋何凤低下头，黑色的眸子闪着复杂的光。怎么会这样呢？在她以前的记忆里，妖魔都是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的，而今天真实经历的事件也让她看到了他们的挣扎，他们的痛苦。或许，之前的阿林，是被她那样的话伤到了吧。

妖魔鬼怪，死不足惜……

真的，死不足惜吗？

“或许，我不是个好领袖，连自己的族人都无法保护。”奚林无声苦笑，“又杀死了一个。素嫣，你说，杀人无数的我们，还有资格生活在阳光下吗？”

素嫣无所谓的耸耸肩，说，“不能的话那我陪你活在黑暗，我们拥有彼此的温暖，谁杀你，我跟谁拼命！”

“好了，去下一个地点。希望接下来的这个真的是嗜血杀戮的妖怪，否则，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下手。”奚林露出了一个凄凉的笑，招呼着同伴，说，“走吧。”

“你不行的话，换我来。”素嫣笑着说。

蒋何凤看着他们，好像是看到了两个在黑夜中相互扶持前进的兄弟。

错了，都错了！

天庭对他们的印象都错了！

明明是两个挣扎求生的少年，为何会被传成那样凶神恶煞的模样？原来，流言真的可以杀人于无形。现在她明白了，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们，就没有发言权。

阿林，你这样的模样会让我更心痛的啊！

凤凰族，九阳山

一个漂亮的少女正在跟中年男子紧张对峙，少女眸中都是倔强的火光，宛若灼烧的羽翎。

“父王，你到底让不让开？”翎羽怒喝着，视线中已经有无法看见的火花猛烈闪烁。

“羽儿，你要去做什么？又去找素嫣？”凤王瞳眸中也有不少哀痛，他女儿怎么就会对魔族的人这么上心呢？

“是，我要去东海找郝泽和郝轩，然后一起去找素嫣和奚林。”翎羽冷了音色。本来回家只是怕父王和母后太过伤心，不想她回来就软禁她，不让她走了。现在天庭已经赦免了他们，凤族已经可以自由自在了，父王还在怕什么？

“不准去！”凤族之王怒喝着，身旁的士兵立刻将翎羽团团围住。

“奚林和素嫣是妖魔之辈，你跟他们一起行动会有危险！”

“妖魔？”翎羽冷笑着，“父亲，你知不知道，就是这样的妖魔，宁愿自己牺牲给天地灵兽换来了永远的自由！”

“一边承受别人的荫蔽，一边却说着别人的坏话，父亲，您就是这样的人吗？”翎羽说着，尊贵的视线缓缓扫过旁边的战士，说，“你们也有刚成年的吧，或者家中有即将成年的孩子。你们的孩子以后不用再去天庭承受不公平的命运了，难道不应该感恩戴德吗？”

旁边的战士低下了头，公主的话是那么露骨，让他们想忽略也不能。

这样想的话，他们的确太过分了些。

翎羽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身形一闪化为原形瞬间飞远，高傲的羽翎如同火焰一样灼烧，凤王却并没有阻止她远去。

孩子长大了，已经有能力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他也是时候放手了。

东海龙宫

海水被透明的结界隔离开来，身穿白色锦袍的少年独自站在龙宫门前，静静的看着远处在珊瑚丛中嬉闹的小鱼，海带顺着海水微弱的暗流摆动着身姿，在海底近乎澄澈透明的海水中，一切都是那么安宁。

有人轻轻走到他身后，为他披上锦衣。郝轩说，“哥哥，小心受凉。”

郝泽伸手系好绳结，才安静的说，“我已经好了，没问题了。”他不过受了三十六道天雷之刑而已，休息了那么久，阿林替他受了四十九道，还要在天庭做那种事……

或许，对骄傲的奚林来说，这是比刑罚更重的折磨。

“你担心他们对么？”郝轩一下看出了郝泽的心思。

郝泽轻笑，“你就不担心吗？”郝轩这几天的情绪也很低落，如果不是照顾他，他早就去天庭讨债了吧？

郝轩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哥哥，我不知道冥王为何会救奚林，但是，蒋何凤从那一刻起就很脆弱，而且，我……我感受不到她的本源之心。”

“什么？你是说……”郝泽的眼神微冷，也隐约猜到了那种可能。

“怡儿的本源是莲花，自我恢复能力很强大，可现在……”这么多天过去了，她的身体还是虚弱的可怕。虽然平常运用仙术不会有问题，依旧会给她带来很大的负荷。

“轩儿，我感觉到奚林在下界。”郝泽突然说。

“下界？他们……”郝轩睁大了眼睛，他们现在应该在天庭才对，是自己跑出来的还是天帝放他们下来的？

“去看看！”

郝泽说着，身形一闪化为银龙，越过结界进入咸涩的海水中，直冲而上。

郝轩紧随其后，熔金的眸中带着明显的焦躁。

怡儿，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呢？

奚林淡定的吃着东西，说：“五百年之后，你爱把它砸了剁了还是送人都没人管你。”

蒋何凤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旁边桌上的小声低语，那是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信息。

“唉，你们听说了吗？这是第十八个了。”

“十八个？”

“你不知道？十八个妙龄少女啊，都被杀了！昨天死的是第十八个。”

“少女？呵呵……”

“喂，你少在这里意|淫，那些少女都穿着红色的衣裳，死的时候衣冠整洁，右手里都握着一朵莲花。”

“还搞得挺圣洁啊，该不会是什么杀人魔吧？”

“听说，那不是人！曾经，有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孩子遭到恶魔的诅咒呢，所以，大家都在传，是邪魔的报复。”

“乖乖，还好老子是个男人。”

“哈哈看你那怂样。”

“哈哈，快吃饭吧，还得赶路。”

旁边桌上的三人都神色微变，他们去现场勘察过，情况正如这些人所说，不过他们说是恶魔……

素嫣紧了紧眉头，突然放下碗筷飞走了，奚林和蒋何凤也立刻跟上。

素嫣发现了什么吗？

客栈中的人一惊，“是妖怪？”

“神仙吧？”

不管神仙还是妖怪，他们现在都没有了吃饭的心思，付了钱之后匆匆跑路了。

来到最后一个遇害女孩的棺椁前，素嫣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下葬。然后，他伸出手去推开棺材，纯白的能量浸染而出，游走在女孩全身。

奚林问，“有什么问题吗？”

素嫣收了灵力，才凝眉道：“刚才没有仔细检查，现在我可以断定，这次行凶的是一个自然衍生的魔。”

魔族才最喜欢对一个人的灵魂出手，令他的肉体不会有任何损伤。

一开始以为是妖所为，线索比较少。现在确定了正确的方向，查找恶魔的踪迹也快了太多。

一个低等的魔而已，在魔主面前就是新生的稚子。

……

夜晚很快来临，泞怨山的月亮本来挺亮的，可被那浓重的怨气一遮，照在地上只剩下了朦胧，甚至连前行的路也照不出来。

一个穿着红色纱裙的女孩提着灯笼走在夜色中，心中忐忑不安。传闻有一个爱找妙龄少女的恶魔在不断肆虐，她怎能不怕？不过她明明记得自己出门的时候穿的是一条灰白色的裙子不知何时变成了娇艳的红色。

小步快跑起来，女孩紧张的四处张望，突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女孩痛呼一声，下一刻就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站在不远处。好像有两颗红宝石在夜中闪光，不，那是他血红的眼睛！

怎么可能有人的眼睛是红色的？女孩恐慌了，瞬间想起了遇害的十八个人，难道她是第十九个？

害怕到极限，她发现自己竟然喊不出来。拼命的张着嘴想要发出声音，想要呼救，可颤抖的身子和突然沙哑的音线让她无法自控。

那个男人朝她走过来了！

一步，两步，三步！

越来越近！

终于，他来到了她面前，看着那个脸色惨白的女孩，脸上突然出现了温和的笑容，不知道在这种诡异的场景下，那笑容还算不算温和。

他伸出右手，有一朵白色的莲花在他的掌心中。女孩恐惧的发抖，他微微偏头，露出了迷茫的眼神，好像是个孩子，不明白她为何抖的这么厉害。

“赤儿，我爱你，瞧，这是你要的睡莲。”男人的声音居然非常有磁性，宛若三月的春风一样温暖。

不过对于恐惧到极限的人来说，再温柔的话也会被她们听成是催命的亡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