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剜心

“第十世，扪心自问，奚林你做的都对吗？你认为是冥王救了你，是，冥王替你修复了魂魄，可你不了解冥王吗？他是会发善心的人吗？若他对谁都怜悯冥界早就乱套了！在你魂魄要消散的时候，是蒋何凤用千年修为招出聚魂的莲台，替你稳住了魂魄，然后苦求冥王救你一命。是她闯火山去冰岛带回来了修复魂魄的火莲和冰寒草，是她将你破碎的心脏取出，换上了自己的心！要不然你以为你这刚复活的生命还能活蹦乱跳？还能受天雷之刑相安无事？”

“你说什么？蒋何凤的……心？”奚林踉跄着，紫眸一片空白，睁开眼睛他只看到了冥王，自然而然的以为是冥王救了他，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

“对！四十九道天雷，你不到一天就恢复，难道没有感觉到奇怪吗？莲花女神，才拥有着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是她的心在修复你的身体！”

“失去本源之心，本来蒋何凤还能活着，靠着莲花强大的恢复能力，过上千百年她的莲心还能重生。可是……”

“你为什么要让她失去莲心火！”白羽拳头紧握，几乎要控制不住的砸在奚林脸上！

没了本源之心和本源之火，强大的蒋何凤也只有一种结局，那就是死！

“你一直在怪她，为什么要怪她呢？十世轮回是非对错就不能放下吗？你活着，她也活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既然相爱，重新开始又如何？非要抓着过去不放，奚林，你是真不知道剜心有多痛吗？！”

那颗心，是蒋何凤自己剖开胸口，切断血管，亲手放在奚林胸腔里的。女人对自己狠的时候，他们都心惊胆战。

奚林捂住了胸口，砰砰的心跳让他感觉到了难得的温暖。这颗心，原来是她的。怪不得，他背着她的时候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原来是心跳。他当时怎么没感觉到她没有心跳呢？

“蒋何凤，还活着？”郝泽有些不甘心的问。

奚林眸中划过期待的光亮，下一刻却被郝轩尽数粉碎：“不，我的契约已经处于自由状态，她死了。”

“莲心火没有完全熄灭，是因为止水。”凌夙霄说。

奚林满怀期待的看着凌夙霄，怯怯的喊了一声：“师父。”给我点希望吧，师父！

“怡儿的本源之心和本源之火是有牵连的，火未熄，是因为心还在。”

奚林感受着自己脱缰的心跳，慢慢的闭上眼睛，指尖竟然闪烁出一点白色的光，把那即将熄灭的莲心火包围起来，吸收进体内。

既然这样，那他用这颗心来保住莲心火！

“止水，水火不容啊！”凌夙霄担忧的说，奚林体内水的力量是会毁掉这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火苗的。

没想到奚林微笑，说：“没关系的，师父。”他也并非……完全是水。

什么水火不容，那种痛苦，他早就受过了。

把手敷在心脏处，砰砰跳动的感觉让奚林的心神略微冷静下来。本源之心和本源之火都在，他还是有机会救蒋何凤的！

想到这里，他对凌夙霄说：“师父，麻烦您给天庭请个假，就说我这几天回不去了。”说罢，不待凌夙霄答应，他已经驾云离开，去的方向是魔族圣域。

“阿林！”郝泽喊了一声，立刻快步跟上。郝轩犹豫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一眼被黑雾笼罩的泞怨山，最终还是跟着去了。

蒋何凤，还有可能活着吗？

“白羽，带小皓宇回天庭。”凌夙霄淡淡的吩咐，幽深的眸有种看不懂的情绪正在酝酿。

“不，我不！姐姐……”林皓宇低声呜咽着，不，他不要姐姐死！

“林皓宇！你在这里一样也做不了什么，给我走！”凌夙霄语气强硬起来，一把揪过林皓宇丢到白羽怀里，冷冰冰的说：“三界或许还需要你去拯救！”

不敢违逆天君的意思，白羽死死的扣住了林皓宇。林皓宇猛烈挣扎着，哭闹着说：“三界跟我有多大关系！我只要姐姐！”

当初，不愿入轮回，拼命留下记忆是为了什么？要到天庭成神又为了什么？如果没有姐姐，他又为何执着于成神的漫长痛苦？

三界众生的生死存亡他担当不起，也不想去承担。

凌夙霄眸光一凉，身上慵懒的气息慢慢消散，白羽双臂禁锢住乱窜的林皓宇，静静的说：“天君，您该不会想……”

“白羽，走！”凌夙霄根本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直接下命令，在这一刻，白羽觉得这个身穿蓝衣的男人其实一点也不比天帝的威势少半分。

“是。”不再多言，白羽应了一声就走了，林皓宇挣扎的哭音越来越远，凌夙霄慢慢转身，幽深的眸盯着泞怨山，收敛了脸上的所有表情。

周身的灵力流转骤然加速，凌夙霄手掌翻飞，结出一道幽蓝的手印。山林微微震颤，巨石在那样的阵势下都化为齑粉。能量越来越狂暴，若不是凌夙霄的牵引，还真的有爆炸的趋势。不过，凌夙霄需要的就是它的爆破力！双掌猛地向泞怨山上的结界轰击过去，幽蓝的手印一路狂飙而过，连空气都微微扭曲震颤。撕裂空气的巨响带着冷漠，引起泞怨山整个震动起来！

“咔嚓”

就好像玻璃破碎的声音，清晰无比。梓陌曾经用红莲业火煅烧都无法破解的封印，在凌夙霄的一掌之下裂开了一个大洞。那漆黑的雾气却都没有渗透出来，好像水流一般，在泞怨山中汇聚。

进入泞怨山中，凌夙霄并没有点什么火把，笔直往前。身后他破开的屏障也在悄无声息的复原。

不知在黑暗中前行了多久，凌夙霄也来到了山顶，那个怨气集结最浓郁的地方，漆黑如墨的瞳眸中射出两道寒光，他冷冰冰的话语还是没有丝毫客气。

“滚出来！”

他说，独自在黑暗中的凌夙霄有一种霸道，就像深陷绝境还是凛然不惧。

“呵呵……”黑暗中传来讽刺的轻笑，感受到身边的黑气有凝固的迹象凌夙霄一掌就将其打散，“在我面前少玩这种花招！”

“哈哈哈哈哈。”那人终于出来，黑气完全融汇在他身上，刚刚猩红的眸子已经慢慢化为深沉的黝黑，就像深不见底的星空。

看到他的样子，凌夙霄漆黑的眸子危险的一眯，冰凉的就像是这片永不见天日的泞怨山，尖锐的让人心惊胆战。

“果然是你，遮夜。”

那人好像困惑了一会儿，被凌夙霄的称呼弄的有些迷糊，良久才笑着说：“遮夜？这个称呼好久没有听到过了，久到我都要忘记了。呵呵，我刚刚给自己取了一个新名字，叫暗炎，还好吧？”

凌夙霄没有心情讨论他的名字，冰冰凉凉的说：“我没兴趣知道你是叫遮夜还是暗炎，把她交出来！”

“她？”暗炎饶有兴致的反问：“她是谁呢？”

凌夙霄手中已经有灵力在迅速汇聚，他平时那经常挂着笑意的脸上此刻已经完全敛去，只剩下摄人心魄的冷酷。

“没有走出去的那个天界女神，蒋何凤。”凌夙霄最后耐着性子回答，他敢保证无论遮夜还是暗炎再敢讽刺一句他就能不顾一切跟他斗个天昏地暗！

不想暗炎还是一副迷惑的模样，拍拍头，似乎才刚想起来似的，说：“你说她啊……原来那个女孩叫蒋何凤，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回答我的问题！”凌夙霄全身的骨头都在咔咔作响，那是达到攻击本能的前兆。

暗炎无所谓的说：“那个孩子死了啊，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死了。我没有要留下留下一具尸体的癖好。被我碾碎了那个，你脚下或许就有她的血肉。”

“砰”

他刚说完，拳头已到，凌夙霄的黑眸在他的怒火中更加深沉，冷冽的拳风毫不客气的轰在没有躲闪意思的暗炎身上。

暗炎向后踉跄着，揉了揉被打疼的胸口，笑容带着嗜血的气息：“凌夙霄，你让我想起了千万年前那不愉快的记忆，所以……”

伴随着黑雾席卷，暗炎暴躁的声音也散播开来“你给我去死！”

空间笼罩在浓重的黑暗里，地面都在隐隐发颤，战斗的两人就像是十世仇人，用尽了浑身解数要置对方于死地。两道身影缠斗着，从地面到天空，再从天空到地面。

暗炎越打越兴奋，凌夙霄的招式却渐渐慢了下来。暗炎只是一团虚无之气，而他却是活生生的人，他会累，会痛，暗炎却不会有这种感觉。

跟暗炎战斗，或许早就注定了失败的结局。

“凌夙霄，来战啊！”暗炎狂吼着大叫，黑气凝成利剑，齐刷刷的狂略而下！在那一瞬间，凌夙霄有些狼狈。

凌夙霄抽身撤退，狞笑着，脱离了战圈。

“你以为我是来找你打架的？遮夜，你未免还是太天真了些！”

“什么？”暗炎微惊，下一刻地面突然闪动的金色的光束让他不自觉的眯了眯眼，周围的黑气消散了些许。在那金光的笼罩下，暗炎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

凌夙霄掌印翻飞，金光猛地增强，宛若一个实质的铁笼，将整个泞怨山笼罩其间。

“金光阵，可恶！”暗炎挣扎着，却无法挣脱那对别人来说轻而易举的钳制。光明，善良，对他的伤害是无法估量的。

看着凌夙霄潇洒的离去，暗炎就像是困在笼中的鸟儿，怒吼着说：“凌夙霄，人心的黑暗你杜绝不了的！我也不会毁灭！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阵法能困我多久！”

凌夙霄并没有理他，打出一道手印震开结界就离开了。

他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就算是被人称为神明的他们都会有私心，更何况是有着七情六欲的人类。最好的好人也杜绝不了内心一点邪恶的萌芽，不然这个世界该是多么完美的世界啊。

不是谁都是佛，就连小皓宇刚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