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困惑

梓陌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得到表扬的她好像完成了一个多大的任务似的，甜甜的笑着说：“我就说味道很好嘛，娘亲还一脸古怪的看我。”

说完，很自然的拿勺子舀了一口放在嘴里，冥王都来不及阻止她。然后他就看到了女儿瞬间僵硬的脸。

苍天啊，给我留点面子吧。

冥王心中碎碎念，尴尬的笑着。然后看到了梓陌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勉强咽下了那口汤，梓陌的表情可以用凄惨来形容了。冥王的手不自觉的伸向旁边案几上的水杯，真的太辣太咸了，他忍这么久真的不容易啊。

然后，梓陌悄悄的拨|开冥王的手，姿态优雅的把那杯水端走，在冥王面前喝的个底朝天。

然后风度翩翩的甩甩手走了，说：“既然好喝那爹爹就喝完吧。”

冥王：“……”喂陌儿你不能这么虐待亲爹啊，至少给我留下一杯水啊！

黑暗中的泞怨山沉寂无比，没有生命，没有气息。连之前活着的植物都已经落尽了叶子，干枯的树枝伸向苍穹，似乎是对不公命运的无情控诉。

生机全无。

也难怪，阳光才是带给世间生灵必不可少的东西，当没有了光亮普照，再坚强的生命也会渐渐枯萎。

暗炎躺在干枯的草地上，眼神空洞的看着上空。蒋何凤去一边练习掌控力量了，而他……

他到底从何而来呢？

今天，他突如其来的思索。他真的困惑了，不知道自己的来源，只知道杀戮和血腥。和蒋何凤相处的这些日子，他不自觉的就开始考虑这些对人来说非常基础的问题。

伸手摸了摸身下因为他的黑暗气场而枯死的生命，暗炎第一次有些别样的情感，也不是愧疚，只是有些单纯的难过。

当杀戮让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自己的时候，真的会幸福吗？那跟他被困在泞怨山的情况其实是一样的。

当鲜血沾满灵魂的时候，或许，并不会幸福。有牵挂，有念想，才是真正的幸福吧？纵使有时候会伤心难过，但甘之如饴。

“在想些什么，失败品？”突然，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还有些稚嫩，却出奇的冷酷。

暗炎一惊，猛地坐起身来。怎么可能，这里除了他和蒋何凤，怎么还会有其他的人？

然后，暗炎前方的空间诡异的扭曲起来，一道娇小的身影傲然屹立在他面前。

206源头 银月树慵懒的伸着枝桠，片片白月花纷飞而下，在风中飘扬出优雅的弧度，柔和的花瓣显得那么圣洁，整片树林好像下着一场雪。

银月树林中圆润的石桌前坐了两个人，一个穿着俊逸的紫衣，棱角锋利而逼人，另一个则穿着银色的长袍，几乎和这银白的世界融成一个颜色。

魔音端了一壶热酒过来，给两人倒满，然后躬身行礼，退了下去。奚林礼貌的说：“谢谢。”魔音冲他微笑，并不多言。

素嫣莫名其妙的看着奚林，拿手撑起下巴，悠然自得的笑笑：“怎么，看上我魔族的人了？”

奚林的脸色瞬间阴沉了好几度，冷冽的音色扩散：“素嫣你开玩笑都不分场合吗？”

素嫣故作无辜的说：“哪有不分场合，这里是我的地盘啊，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奚林：“……”这就是土豪任性坐地起价吗？

奚林握住了温暖的酒杯，才终于从那无语透顶的情景中解脱出来，叹息一声，说：“我喜欢怡儿，而且只爱她一个，素嫣，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素嫣嬉笑着点点头，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奚林，说：“我懂我懂，‘我的身体和心都是蒋何凤的’对不对？”

奚林额上青筋暴跳，想要发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愤怒的看着罪魁祸首。这是什么好兄弟，专门落井下石的吧！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奚林咬牙切齿的问，素嫣刚想回答一句“是”看到奚林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只好把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转移话题：“阿林，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得到蒋何凤所有的灵魂碎片，又有多大的把握救她？”

此话一出，两人身边的空气立刻冷凝下去，飘扬的白月花被风吹动出凄凉的线条，就像漂泊无依的生命找不到出口。

“我……没有……”竟然，连一分都没有。世间能逆天改命的三个人有两个不会帮他，第三个帮他的机会也特别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而蒋何凤被黑暗浸染的灵魂想要复蒋只能是难上加难。

“唉……”素嫣叹息一声，握住那温暖的酒杯，本来只是温的他摸起来却有些烫手：“……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磨人啊！”

奚林的紫眸一寸寸爬上坚冰，冷冽而又决绝的说：“可我不信命！”把一切悲痛都归结到命运身上那是弱者才用的托词！

救她，无论如何要救她！这是他现在唯一的信念。

突然奚林眸光一亮，略有些急促的说：“小灵，小灵的力量不也很逆天吗？连天帝和天君都忌惮三分。”

“你想用他救蒋何凤？”素嫣无声笑了：“没可能的，小灵的力量就是破坏，毁灭，血腥，恐怖，当初我被他折磨的求死不能。他只懂杀人不懂救人，如果你让他去救蒋何凤只会适得其反让蒋何凤的灵魂更靠近黑暗。”

刚燃起一点微弱的希望瞬间烟消云散，这种在希望与绝望中挣扎的滋味奚林在这短短的几天内尝试了不下千百遍，他已经不想再这么痛苦了。

“小灵究竟从何而来呢？”奚林喃喃低语，这么小的他怎么会有如此强横的力量？

素嫣招出圣斩，红色的光辉莹亮着，手指慢慢划过圣斩，素嫣也很困惑的说：“我也不清楚，只听他隐隐约约的说起过，什么邪恶之源……如果想知道那就问问他好了。”

素嫣的手指敲了敲圣斩，良久也没有什么动静，奚林困惑的目光扫向素嫣：“怎么回事？”

素嫣有些错愕也有些不知所措的说：“他不在？……难道，自己出去玩了？”

暗炎盯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小孩子，身上穿着一件血红的小袍，鲜红的小皮靴散发着逼人的冷光。不是什么人都衬得起红色的衣服，这个孩子穿着却一点也没有违和感，反而给人一种很深的压迫。梳的一丝不苟的短发在微风中悄悄晃动，一双血色的瞳孔中渗出极致的冷酷。

暗炎心中一个激灵，胸中竟然升腾起莫名的担忧。这种情绪他可从来没有过，仅仅被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就震慑到担心？而且他来时的第一句话说什么？……失败品？

“你究竟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暗炎死死的盯着天空中的小小身影，为自己的胆怯感到羞耻。他所汇聚的人心之恶还会怕这些？只是，他能看得出来，这孩子身上有着很深的戾气，和金光阵的能量应当是截然相反的，可他却轻而易举的进来了？那……

孩子邪魅而又优雅的笑了，恶魔与天使好像同时在他的身上出现，显得很诡异。然后，小孩子的标准童音传了出来，语调却阴凉的可怕。

“我来这里当然是有事情的啦，不然你以为我的时间那么无聊出来打酱油吗？至于我是谁，呵，你可听清楚了，失败品。我名血灵！”

“血灵”这两个字一出，孩子身上的煞气翻涌的更加厉害，看到暗炎还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小灵一拍脑袋，好像才刚刚想起来似的，说：“对哦，我差点忘了，你失去了原本的记忆，那我就大发慈悲替你回想起来吧，魔族的领袖！”

魔族的……领袖？

暗炎茫然了一会儿，随后记忆如片片尖刀，刺激着他的神经。他低吼着，面庞扭曲狰狞，显然已经痛到极致。

不一会儿，刺痛慢慢散去，暗炎的瞳眸有些涣散，直到看到上空那个骄傲的小人儿才重新聚焦。

“是你，血灵！你……”

“你终于想起来了。”小灵不耐烦的打断了他震惊的问话，冷冷的说：“既然想起来了，那就听好了！在你身边的那个女人是我主人想要拯救的人，我奉劝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否则顷刻间让你灰飞烟灭！千万年前的那场小范围的灾难被人恐惧成那样，呵，看来他们还不懂我的能耐！”居然还怀疑他打不打得过暗炎？搞笑吗？

然后，小灵秀嫩的眉皱成一个小疙瘩，略微无奈的说：“哎呀真是的，我刚偷偷抽空出来一小会儿嘛，主人为何就呼唤我那么着急呢？真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剑灵不好当啊！”

一边碎碎念，一边伸出稚嫩的小手，把那黑雾像撕破布一样撕开了，然后踏空走了出去，还留下了一句很优雅的话：“不要碰她哦……”声音稚嫩又可爱，偏生让人生不起喜欢的心思，暗炎心中只升腾起一阵又一阵的担忧。

血灵从圣斩中出来了，这次释放他的又是什么人呢？血灵说的主人是圣斩的主人吗？桀骜强大如他，也愿意为人鞍前马后？

蒋何凤不知何时跑了过来，小巧的鼻子上冒着细密的汗，她疑惑的问：“暗炎，这里有什么人吗？你在跟谁说话？”

暗炎回头，盯着蒋何凤精致的面容，不禁困惑了，血灵为什么要护着她呢？主人要拯救的人，这个主人又是谁？

莫非是……曾经来到泞怨山的那个魔族之主，素嫣？

暗炎暗自笑了笑，径直的坐在地上，也不管那土堆灰尘，有些阴郁的说：“蒋何凤，你想知道我之前的故事吗？……”

素嫣刚想运气灵力感应那个小剑灵跑到哪里去了，面前的空间就开始扭曲，熟悉的猩红色煞气涌动的时候，乖巧无比的孩子已经站在了他面前，依旧是很优雅的绅士礼：“主人，有何吩咐？”

素嫣眉头一皱，他这倒是第一次见可以不经过主人同意而随意乱跑的剑灵呢，不过，以小灵那逆天的能力，有什么是办不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