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不好的念头

孟屹手下的士兵跟塔娜有了关联，素嫣的心里不知怎的，有些不安。

“这个王启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还未可知，只是，其余那两个坤鲜人……”

牧清说着说着停下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将事情说得清楚明白又显的没那么沉重。

“那两个坤鲜人怎么了？”素嫣从上一段那里抽出神，看着她脸上的犹豫，追着问道。

“那两个坤鲜人原不是一直在坤鲜的，而是随了塔娜被安排进王府的，只是刚成婚时孟离发了脾气将他们都轰出去了，他们也不好回坤鲜去，就只在京城里留着。”

她说的这事素嫣知道，孟离与塔娜刚成婚时，牧仁曾领头在院子里闹了好一场，孟离气急，大发了一通火，塔娜面子上挂不住，才将他们全数赶出了王府。

只是这些人原来没有回坤鲜去，而是一直留在京城里，这倒是她不知道的，也不知孟离清不清楚。

“可是，他们在哪里与爹爹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牧清顿了顿，端起碗盛了些汤递到她面前，“与爹爹的事倒没有直接关联，只是，现如今，万千重担压在骆驼身上，能让骆驼真正倒塌的怕还是那最后一根微不足道的稻草。”

素嫣没由来的有些紧张，一颗心跳的越来越快，她完全转过身，面对着牧清，目光里既紧张又好奇。

“素儿，此事与王府有些关联，确切说，是与你有些关联，我今日与你说起，只是怕将来有一天要清算到这桩事你好有个准备，你听了可千万不可激动生事。”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心里有个不好的念头开始生根发芽，她眼里的光突然黯淡下去，“是不是与塔娜孩子的事有关？”

牧清沉默了好久，缓缓地点了头。

“我原也想着，这件事哪能这样就算了，塔娜向来与我不睦，在孩子出事之前更是直摆在明面上了，可有了孩子之后却突然温和了许多，我只当她是换了心思，孩子没了，虽不完全是我的错，但我也担着个多事的名头，算是间接害了她，她竟也能那样算了，现在想来，一桩桩一件件，从孟离到我，她怕是从没有停止过的。”

“素儿也先别着急，当时孟离能力保你，这次也一定能压下事情，他心中即便有狠也只是因着孟将军的事，他也不想牵连奚林和你，先前还去劝过奚林莫要冲动。”牧清想不出任何话可以安慰素嫣，这样的借口，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素嫣笑得悲凉，“可惜，他眼里的仇人是我们的生身父亲，哪能是由得他想扒开及扒开了的。”

何况爹爹娘亲，连着祖上几代人，都是纯良忠厚，从不曾做出过什么伤天害理的歹事，光是要站在这一立场上，要用孩子来污蔑栽赃她也是不可能的。

以往自己常将人往好处想，等闲的也不愿多争，可现在，却由不得她不计较了。

“嫂嫂，方才孟离来过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

孟离说的娘亲的事像一个石头压在了她的心上，她没法说服自己对孟夫人也这样冷漠。

牧清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他在门外等了你很久，齐叔请他进来坐他也不进来，端了椅子去又不坐，只站在那儿说要等你回来。”

这两个人呐，这么大了还是小孩子的心性，尤其孟离，向来还觉得他沉稳，没想到，如今越发看不懂自己的心了。

“他说母亲病重……”她低着头，睫毛在脸上印下一片深深的阴影。

“素儿，你要想回去就回去看看吧，莫要等来日后悔。”牧清知道她心思浅，心里光父亲这一桩事怕都彻夜未眠了，现在又多了孟夫人的事。

她眨了眨眼，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幽幽的开了口，“既是他亲自来的，怕也是有惊无险的，何况王妃一定也会好好守着的，我就不回去了。”

“也好，都随你，快吃些饭吧，都快凉了。”牧清舒了口气。

也好，现在形势乱的很，塔娜肯定也守在鞠安堂，这时候回去，没准素儿还会吃亏，现在林府里人人自危，再不能出现任何差池了。

素嫣低着头，一筷子一筷子的挑着饭粒，拢共出吃进嘴里的不过一勺饭，牧清看着实在不是滋味，只能端出正经架子借着府上的事还需要操持的由头劝她，这才总算劝动她实实在在的吃了几口，又喝了些汤。

她从昨日回来一直吃的很少，只说胃口不好，看着脸上消瘦了这么多，叫人心疼的很。

“嫂嫂，下午我该去哪儿呢？”素嫣垂着脑袋突然问了这么一句，眼睛快速的眨了几下，泪水一颗颗涌了出来，像落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留到下巴，吧嗒吧嗒的又滴落在碗里、桌上。

“我原想着回来了能帮上些忙，可是好像什么也做不了，听了那么多荒唐的推测、论断也只能生气，无处辩解，嫂嫂，我好像离了爹娘和孟离，什么都做不成。”

压抑的情绪突然释放了出来，她越想越委屈，越哭越伤心。

这么多年，只相信那一个人，可就是那个人，现在变的越来越陌生，

听到这哭声，里间的宝宝似乎也跟着受了惊吓，哇哇的大哭起来，洛玉一边哄着一边也红了眼眶。

“小姐可别哭了，你瞧，小少爷都吓着了呢。”

素嫣忍着不发出声音，但眼泪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牧清赶忙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揽过她，轻轻拍着背安抚。

“素儿你怎么这么说，你昨日回来了我安心了许多呢，上午奚林回来时知道你在家虽说要催着你回王府去，但也是松了口气的，”她的声音轻轻的，听着好像整个世界都平静了，“再说，你回来了才能陪着娘亲好好说说话，齐叔吴妈也才不必整日绑在我这里好腾出空顾些别的事了，傻丫头，可别胡思乱想知道吗？”

也不知道是自己累了，还是牧清的声音温柔的可以催眠，素嫣哭着哭着竟觉得有些困了，她眯缝着眼睛就往里间去了，牧清也只当她今日上午跑累着了，回家来又遇上了孟离，兼着受了翻刺激，眼下恐怕确实也该累了，便吩咐了洛玉收拾出床铺，先服侍她睡下了。

一觉醒来，屋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声音，素嫣连着叫了几声洛玉，也没人答复。

难道是去娘亲那儿了？

她坐起身，随手抓了件对襟短袄穿上又披了个枣红披风，搓着手出了门。

虽只睡了那么一小会，精神倒是足了许多，只是刚从暖和的被窝里出来，走到外面还真有些冷。

她一路搓着手往母亲的院子里走去，走到小花园边上听见大门外的方向似乎有什么声音，心里顿时一沉，想着不会又有什么事了，一边加快了脚步。

一路小跑到了大门，远远看见牧清站在中间，洛玉抱着孩子在一边，叫一帮人围了起来，不知在说着什么，面上看着很是激动。

素嫣吓得赶紧跑到边上，硬推着挤进了人群，挡在牧清和洛玉身前，有些上气不接下去，“你们有什么事，对我说，我是林家的女儿，不管嫂嫂的事。”

对面的人听她这么说，全都停了下来，一时间有些安静，突然，当中的一个率先开了口，眼睛瞪得大大的：“你就是林家的二小姐，王府夫人？”

素嫣点点头，又将牧清向后推了推，“是我，你们找我嫂嫂有何事，与我说吧。”

“素儿，他们不是来闹事的，都是一条街上的，听见外头传的风言风语，来向齐叔求证，一来二去聚的人多了起来，吴妈正巧出来办事，远远瞧见了吓了一跳才赶忙去叫了我，我这也是才来呢。”

素嫣回头看着洛玉，洛玉也拼命的点着头，“是呢，小姐，街坊们都不信老爷会做出传闻中的那些事，特意来找齐叔问清楚的呢。”

“二小姐，我们都在这条街上住了好多年了，虽说您不认得我们，但我们大家都认得您呀，眼下满城风言风语都在传林大人陷害孟将军被抓进了大牢，所以我们就想来问问。”为首的一个老头面上有些着急。

他这么一说，其余的人也都跟着说开来了。

“二小姐，前次传闻林大人进了大狱说也是为了这样的事，可很快就被放出来了，这也就说明了林大人没做过，怎么这回又被抓进去了，该不会是有歹人陷害吧。”

“就是啊，二小姐，您是王府里的夫人，孟将军的儿媳，王府又一向与林府交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

……

素嫣听他们这么说，总算相信他们不是来闹事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可这么多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着她自己都还不大清楚的事，听得脑子嗡嗡的响，她正准备叫大家先散了去，突然有一个声音闯进耳朵里，在一片吵闹声中却被她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熟悉的年轻男子的声音，他说：“林兄，别来无恙。”

林兄？

一时间，素嫣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她在骑马、她在医帐里帮忙、她在军营里等孟离……

是肖渠！

她猛地抬起头，拼命的扒开眼前的人群，看见最外围站了一个人，批着件大氅，脸上有些黑乎乎的，嘴巴干燥的发白，满面的风霜憔悴，可这些都盖不住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正含笑看着自己。

素嫣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双眼因为震惊始终大大的睁着，甚至于忘记了呼吸。

肖渠笑着点头行了个礼，接着三下五除二的打发走了围观的人群。

素嫣赶忙请他进了府，一边走一边对牧清介绍：“这是肖渠……”

还未说完，牧清先笑着行了礼：“肖将军，有礼了。”

肖将军？

“你做将军了？所以回来了？”素嫣有些惊讶。

自从边城一别，还从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今日突然见了，嫂嫂也认出了他，还知道他做了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