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担忧娘亲

肖渠仍淡定的笑着，他与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整个人好像魁梧了许多。

从前面对他时，素嫣总当他是个小书童一样的，虽说在边城时他就有了些改变，但这回一见，若不是他先叫了自己，只怕都要认不出了。

“皇上下令将我调了回来，今日刚到京城，本想着先去王府，路过这里，看见门口围了好些人，以为是闹事的，便先下马来瞧瞧了。”

说着他的表情沉了沉：“夫人，可是出什么事了？”

原是才回来。

素嫣定了定心，“你先别管这里的事，我原不知道你是今日刚回来，还想着留你坐一坐，可眼下这样，倒该先送你走了，先复了皇命要紧。”

肖渠想了想，确有道理，只点点头道：“夫人，方才我站在外面听得不大真切，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

他原本正在边城准备着手新一轮的集市规整，这两年边城贸易发展的越来越好，也吸引了越来越多人聚集在边城，引发了不少新问题，连着几个月他都在忙碌这些，预备整理成册上表皇上，可册子才刚叫人送出去就传来圣旨说为表功劳，着他即日回京，还赐了封号官衔。

他心中疑惑又不敢多言，只好赶紧交下手里的事，日夜兼程的赶了回来。

素嫣听他问起，估摸着他也还不知道详情，便只叫他先回宫复命，再回府去洗漱休息。

不知怎的，肖渠的归来让她的心里有些没由来的安定，原本一直浮着的心思好像突然沉淀了下来。

肖渠看着她好像比几年前瘦了许多，也不像以往那样开朗了，向来小王爷娶了塔娜还是有些影响的，他行了礼，道：“夫人今日可回王府？我晚些时候要去王府，到时可一起小叙。”

素嫣想了想，点头应了。

中午时孟离与她说的老夫人的病本就叫她心里不踏实，回去一趟也好。

送走了肖渠，她又交代了牧清只回去跟肖渠说说话，晚间还回来。

牧清笑着道：“今晚奚林可能也回来，你就不必急着回来了。”

素嫣思索了片刻，看着洛玉，“要不你就留在这吧，我只回去看看，今晚不会来明日一早就回来，你留下帮着带带豆豆。”

说完，也不理会牧清的拒绝和洛玉的担忧，跟着叫齐叔寻了马车便先去了王府。

王府门外照例有侍卫看守，可能是孟离有交代，侍卫见了是她赶忙就进了院子去禀告。

素嫣自顾自的往鞠安堂走，一直走到院子外头，看见进进出出的人似乎并不多，表情也都如常，便稍微定下心。

抬步继续往里，大门外有丫头们在煎着药，见了她盈盈行了礼，外间两位大夫坐在一处似在探讨病情，见了她，也起身行礼。

素嫣赶忙扶起他们，“有劳两位大夫了，该我向您二位行礼。”说着施了个礼。

“娘亲的病情怎么样了？”

“禀夫人，老夫人的原本的病就尚未好全，这几日怕又着了风寒，一时有些反复，早些时候王安延大夫来瞧过了，也开了方子下了药，眼下看起来当是度过去了。”

她一直知道娘亲身体不好，可也没想到竟会这样严重，以往也只是偶感风寒，有些伤风感冒，今日大夫口中的形容让她听的有些毛骨悚然。

正要开口继续问问病情，里间传来了微弱的声音，模模糊糊似乎是娘亲在叫人。

一会儿，丫头掀了门帘进来，“夫人，老夫人叫您进去说话。”

素嫣起身又向着大夫道了谢，跟着进了里间，刚进门就跟熟人打了照面。

塔娜穿着一身素白袄子，坐在床头正给老夫人喂药，见她进来了赶忙起身行礼：“姐姐来了。”

素嫣回了礼：“王妃辛苦了。”

塔娜见她在老夫人跟前还这样端着脸，很不满意，却也不好发作，只笑笑继续喂药。

老夫人摇了摇头，又看着素嫣点了点头，示意她过来。

塔娜端了药碗坐到一边，面上掩饰不住的生气。

“素儿，听说你娘亲也病了，可还好？”孟夫人的声音很轻，脸色发白，坐在暖被窝里，屋子里点了两个炭盆都没能让她的面色红润起来。

只是老夫人如何知道她母亲也病了，难不成是孟离回来说的，可想想孟离该不会这样啊。

她只故作轻松的安慰道：“娘亲只是染了风寒，有些咳嗽，大夫说了卧床静养便可了，娘你也要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这样才能快些好起来。”

说着从塔娜手中接过了药碗，舀起一勺递了上去。

孟夫人只摇了摇头，撇开脸，“我不知道你娘亲病了，现在知道了也没法子去看一看她了。”

“娘，你喝点药好不好，你得早些好起来我们才能安心啊。”

老夫人拽着她的胳膊叫她放下了碗，握着她的手，又望着一边的塔娜，道：“你在这里陪了半日了，午饭都还没吃吧，快去吃一些吧，素儿陪着我呆一会就行了。”

塔娜听了很有些不高兴，起身施了个礼快步走了出去。

老太太向来偏袒她，即便自己有了孩子时也未见多少爱护，孩子没了就更冷淡些了，就连平日里来请安都没什么话说，要不是自己死命贴着，恐怕都不记得还有她这么个儿媳。

见她走了，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拉着素嫣又坐近了些，沉吟了一会，轻轻开了口。

“素儿，我知道，你家里出了些事，也明白小离心里在纠结什么，你们两都没有错，只怪我，怪我没有在小离幼年时开解好他……”

她说着说着，情绪激动起来，红了眼眶，素嫣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被她说中了伤心事，跟着有些难受。

老夫人抚上她的脸，“素儿，孟离很快就会想明白的，你别着急。”

素嫣深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下来，“娘亲，这几日家里事情多，我恐怕不能日日来给您请安，但是即便我不来您也一定要听大夫的，按时喝药，孟离现在只有您一个亲人，您要是有什么意外，他真的承受不起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素儿，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只是此事……”

她似有犹豫，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此事不仅关乎王府、林府，还有坤鲜牵扯在内，一个不好动摇了民心国本那是皇上万万不能答应的，现如今，怕是单靠王府也无法左右……”

老夫人说着说着，猛烈的咳嗽起来，咳的极重，好似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似的。

外间的大夫听了动静，慌忙进来查看，把了脉，满面愁容，“夫人，老夫人不能再多说话了，还是早些歇着为好。”

素嫣点了点头，端了汤药强喂着孟夫人喝下了，好似稍稍好了些，又扶着她躺平了，掖好了被角。

见她面上还有些焦急，似有什么想说，便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娘亲就摸要为我们烦心了，您的身体好就是王府最大的福分。”

老夫人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话，只含着泪点了点头，又伸出手握住素嫣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素嫣又陪着坐了一会，见孟夫人慢慢有些困了，等她睡去了才出了门。

出了鞠安堂的院子，刚准备回清梨苑收拾些以便回家换洗用，走到路口处，远远瞧见一个浑身雪白的人儿站在不远处，身边还跟着连个婢女。

走近了些，这才看清是塔娜。

素嫣此次回来本就是为着见一见肖渠，问问有没有什么消息，并不想再生出旁的是非，因此现下便只当做没看见，想换条路绕着躲开。

谁知，塔娜还是看见了她，招着手走近了，她只好停在原处。

“姐姐这么着急这是要去哪儿？”

“不去哪，回去”素嫣满脑子只想着自己的事，连应付都懒得应付了。

“姐姐这几日回家去了，可是与王爷起了什么误会？上回都是我多了嘴，王爷已经教训过我了，姐姐可否原谅。”塔娜看着她，满脸诚恳。

“无所谓原谅不原谅，你说的实情而已，是孟离想错了，你与他解释就是了。”素嫣说着就要离开。

塔娜在身后拽住了她的衣袖，楚楚可怜，“姐姐可否留下来？王爷回来如果知道姐姐回府了又走了，必然会生气的。”

素嫣实在弄不懂眼前这个女人，这里除了她们没有任何人在，何故演出这样的戏码。

她转过身，想要逃脱开，突然瞥见不远处树丛后头有一个黑色的身影。

原来如此，她冷冷的看着塔娜，“妹妹放心，我不走，今晚正要跟王爷说说话呢，到时一定帮妹妹解释解释，不叫王爷再与妹妹怄气。”

塔娜看着她，神情复杂，似乎是气急了但又不好发作，她本想借着林素嫣演一出，不论孟离心里怎么想的，也叫他表面上看到这个女人是已经对他彻底死了心的，可没想到，竟叫她看穿了，简直可恶。

孟离得知了肖渠回京的消息，又得了他捎来的口信说晚些时候要来王府，这才急匆匆的又从军营里赶回来，准备先看看母亲再去书房，谁知在半路上看见了这么一出。

他在娶塔娜之前就猜到府里多出一个女人，素嫣定是要难过些的，可今日看到这样一番刀光剑影，他才好像有些明白这几年素嫣心中的难了。

他慢慢走了过去，面无表情，连语气里都听不出任何情绪，“塔娜，晚间天凉，你不是一直说身体没大好么，赶紧回屋去吧。”

塔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素嫣，甩手离开了。

如今，连她都已经习惯了，可等熬过这些日子，他即便再想偏袒怕也无人可偏了。

这一次，林府绝对逃不脱，林素嫣也绝对不会再愿意留在王府中。

影子动了动，走到了她身边，“你回来是为了肖渠而来吧？”

素嫣低着头看着面前的两个影子，在昏暗的灯光的映照下静静地印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