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钢铁巨龙 江郎梦蝶

在听到那闷雷一般的声音时江中鱼已经可以想象出那是怎样的怪物，然而脑海里面再怎么想象却远没有亲眼见到这怪物来得震撼。

滚滚白烟里，长近三百米的钢铁怪物裹挟着闷雷而来，车头地白烟袅袅升空，车声所过之处百兽具寂。

一只奔跑的兔子抬起头竖着耳朵聆听，随风转身跳跃逃走，良久，又在草丛里窜出来打量着在地方奔跑的怪物。

吱吱喳喳地鸟儿惊慌失措展翅飞翔，水里地鱼儿往更深处游去，千年的古树此时也不敢张扬......天地被那钢铁巨龙的声音所覆盖，被它冒出地滚滚白烟所湮没。

洛山见到江中鱼土包子一样的眼神无不得意地指着那行驶而来的钢铁巨龙解释道：“以蒸汽机为基础，配合墨家和洛家机关术，历经洛家三代人心血而成，每次可携带货物三万吨重，十二人轮换操纵，可一日一夜行进八百公里，因以钢铁为道路，曰铁轨车。”

事实上江中鱼早就注意到那钢铁道路了，那样的道路江中鱼并不陌生，许多煤矿铁矿厂就是选用这样的道路，然后以四轮车运输煤矿，但是因为这样的道路事故频发而没有大规模推广。

而江中鱼注意到，洛家的道路是特殊改造过得，首先那本是内凹地铁轨变为外凸，铁轨车的轮子变为内凹，这样的设计将事故发生的概率降低到了极点；以前这样的道路得不到推广是因为内凹地铁轨里面经常进入石块容易发生车祸，虽然也有人提出改变车轮和铁轨的形状，但是那时的轮子属于木伦包铁皮，无法做成内凹而不了了之；洛家现在直接以钢铁作为车轮，仅此一项改变安全问题便实现了跨时代的转变。

第二个不同是链接铁棍的物件，煤矿多使用上等的木头，但是江中鱼注意到洛家使用地确是用来建筑房屋的混凝土，应对是一种特指混凝土，即使面对那数万吨重的钢铁巨龙碾压下依旧可以保持正常的形态而不会化为粉碎。

最后是那铁轨下的沙粒，江中鱼曾经在姬瑶的笔记里面见到过类似的记载，好像这样可以减少对于地面的损害？江中鱼不是孔杰那样的发明家，姬瑶的笔记只看了个大概也没有记清楚，只是想不到在姬瑶构想之中的事情洛家早就已经实现了，打心底里现在江中鱼对于洛家的印象又亲近了一分。

洛山见江中鱼一昧打量那铁轨，心里有了一种在见识少终于碾压了对方的得意，心想你这位朝廷来的大人终于被洛家的底蕴震撼到了！他却不知道，江中鱼看事物远远比他看得透彻，那铁轨车看似震撼，实则它的本质和孔杰发明的蒸汽车没有区别，洛家超越外界的技术在于不同于他人的思维方式，而这种思维方式最终通过对于车轮和轨道的改造得以实现。

在江中鱼看来只要有足够的铁矿和足够高超的炼金术，这样的铁轨车朝廷完全可以制造，而这样的技术目前已经实现，反而是车轮和轨道，一直是阻碍蒸汽车发展的难题，洛家解决了轨道的难题，这是江中鱼最吃惊的地方。

眼见铁轨车在眼前行驶，江中鱼突然抱住柳如是的腰问道：“咱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啊？”这还是江中鱼第一次抱着柳如是的腰，柳如是的身子刷一下变得滚烫，一时间脑海里全部是江中鱼的声音和心跳，根本不明白江中鱼话里的意思。

那边儿洛山见状急忙开口道：“大人，我家长老会......”

江中鱼人已经抱着柳如是纵身而起，远远道：“我来见的是你们的家主，不是一群老头子，既然水冰玉姑娘出现了，那你们的家主也应该在铁轨车目的地，既然如此，你们那山庄大人便暂时不去了。”

洛山有一种被耍了地感觉，想要去追赶时脚下发力，哗啦啦，身下地船只化为粉碎，原来江中鱼离开时已经预料到洛山长老会来追赶，悄然发力已经震碎了脚下的小船，而洛山再用力时......

柳如是埋再江中鱼怀里，悄悄看到了洛山长老的惨状，嘴角抿着笑，事实上她并不讨厌这位执法长老，心底里面反而有些亲近这位和蔼可亲又有些小脾气的长老，但是谁叫戏弄洛山的人偏偏是她心里的江中鱼呢？在洛山和江中鱼之间，表情上她偏向了江中鱼。

江中鱼一手揽着柔软地柳如是平稳落地，水冰玉两个眼珠子滴溜溜转悠，柳如是感觉到脚下踏实时还想要找理由躲在江中鱼怀里，但是见到水冰玉不怀好意的目光以后急忙要躲开。

可是此时不是地面，是在高速行驶的铁轨车上面，柳如是躲得急险些落下铁轨车，幸亏江中鱼单手一招拉住柳如是的手臂随后用力一拉，在惯性作用下柳如是又回到了江中鱼怀抱。

“柳如是姐姐，你说有办法让大人到洛家山林，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几天时间，你就把大人给吃了？哎呦呦，你不是说除了陈子龙先生终身不嫁吗？”水冰玉调侃道。

柳如是狠狠瞪了水冰玉一眼，揶揄道：“那当初又是谁说打死也不要嫁男人的啊？”

水冰玉坐在车边，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和勇气，明明不会武功又是个柔弱女子却敢在飞速行驶的铁轨车上耷拉着腿儿，但见她一边磨着指甲一边道：“人家当时还是个小姑娘不懂事啦，到是姐姐你啊，当初说的海誓山盟呢？说给自己赎身然后去玄京寻找陈子龙呢？怎么着现在就忘记了。”

江中鱼听着两个姑娘调侃，觉得很有趣，这里面的陈子龙曾经是让柳如是刻骨铭心的人，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而不能在一起，江中鱼对陈子龙不熟但知道他是个君子，江中鱼不讨厌他也不会吃他的醋，在江中鱼看来柳如是和陈子龙才是最般配的，柳如是选择江中鱼，江中鱼在心里是有愧疚的，毕竟他们本质上不是一路人。

柳如是呢？不是那些腐朽地旧时代女子，她身在青楼见惯了男男女女，她喜欢陈子龙并且现在心里也有一些思念，她更喜欢江中鱼并且不在乎江中鱼的家室，这样的感情作用下让她敢于面对水冰玉的调侃，敢于面对对于陈子龙的感情。

水冰玉和柳如是是三柳镇的明星人物彼此熟悉，三言两语明明是剑拔弩张却很快打成一对好友，两个人打打闹闹间偶尔瞥向江中鱼，此时江中鱼便回以一个笑容，水冰玉和柳如是觉得江中鱼的笑傻傻的，事实上江中鱼也觉得他们的打闹有些蠢。

望着远方的山林鸟兽，耳边最开始仅仅是柳如是和水冰玉的嬉戏声，但是很快便被铁轨车的隆隆声湮没。

在隆隆声里，江中鱼的眼前闪烁隐约看到一幕场景：铁轨车跨过九州各地，高高地烟筒里白色的烟污染了天空，黑漆漆的煤矿，铁矿被运往九州各地，形色各异地衣服，五光十色地亮光，性感妖娆地姑娘......熊熊燃烧地文明火焰里唯独武道的传承火光隐约黯淡。

“是庄周梦蝶还是人道洪流的必然？九州选择了孔杰，莫非武道真的可能走到尽头？命运的长河里，究竟什么才是永恒呢？哪里是人们的归宿？人道洪流变迁里，我，建宁帝，孔杰，小虎......我们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谁，会是那弄潮儿？谁，又会是遗臭万年之人呢？”

江中鱼在似梦似醒中见着那灰色的天空喃喃自语，那是不存在的梦还是武道变化九州人道气运流转之中对未来的预测？

失去了气机流转的世界还算是人道的世界吗？那样的世界里支撑世界的是冷冰冰地钢铁和黑漆漆的烟筒，还是那看似公平公正的法律和宪法？

江中鱼没有发觉，当他有这样想法的时候，他周身的气息朦朦胧胧似乎随后可以和天地大道合为一体，同化为人道洪流的一份子，又或者截取一段人道洪流进而证明自己的道理。

不知不觉中，江中鱼已经截取了一段小班的人道气运踏上了证道的道路，此时若是没有人阻止江中鱼啊，他最多在一天之内便会登上山顶成为武道圣人，到时候啊，按照某些规矩他便只能和长公主那般隐于幕后，再不能直接插手影响九州运转。

这种时候，谁能阻止他呢？

......

墨琉璃离开了和卫壁相遇之所后，一路行走漫无目的，脑海里面一遍遍回忆和卫壁的话语，一会儿如漆黑地天空沉寂，一会儿若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行为动作地变化表示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当江中鱼坐到铁轨车上的那一刻，墨琉璃看向了江中鱼所在的方向，这一刻，山川河流土地和空间距离完全没有了意义。

在她的双眼里，眼前除了江中鱼的身影以外再没有任何的事物存在，一道道紫色地洪流犹如实质一般涌入江中鱼体内，江中鱼所见到的缤纷世界就在这紫色的洪流之中变化。

此时的江中鱼已经失去了知觉意识，但是他的身体还是本能地拒绝这有些人争破脑袋也得不到的天地奇珍，如果不是他身体本能地拒绝，江中鱼随时可能踏过那一步证道武道圣人！

墨琉璃的双眼中奇异的光芒闪烁，喃喃自语道：“这是人道洪流和命运长河纠缠地气息，想不到小班和你相遇时竟是人道洪流的节点上，此时的你如果想要，武道神仙都不是不可能，而你又迟迟不去踏出那一步，到底是想要什么呢？”

略微低语了片刻，墨琉璃双眼中一道坚定地光芒闪烁，最终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墨琉璃伸手了，她的手在黑色的手套里，看不出那是一只怎样的手，这只手无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放到了江中鱼的肩膀上。

墨琉璃当然无法真正无视空间和时间，能够做到这样的是她自己的意志和罡气。

“你愿意舍弃这一步登天的机会吗？”当江中鱼沉浸在那美轮美奂地世界里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好似天籁的声音，那声音就好像一只温柔的手掌抚摸着江中鱼的心脏，他从没如此舒服过。

一步登天的机会？什么机会？

“你是谁？”江中鱼问道。

“放弃一步登天的机会，你会有机会见到我，你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吗？这很可能是你唯一的一次机会。”那声音再一次问道。

“你？......你是墨太皇？”

“为什么这样猜测？”

“因为你的声音有些像姬瑶，但是又有萧紫皇和青月皇后身上的部分气息，这样气息的女子我想不出除了号称人间之上苍天之下的墨太皇，还会有其他人。”

“那你愿意放弃一步登天的机会吗？”这声音再问时已经带着一分笑意。

“我愿意。”江中鱼地直接让墨太皇感到不可思议。

“你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我不相信一步登天也不需要一步登天。”

当江中鱼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人儿已经彻底清醒，此时已经到了一片铁矿厂，看着那隆隆隆的机器和往来的工人，江中鱼的心意越发澄澈透明，对于未来的种种变数看得也更加明白。

“是该斩乱麻了。”在柳如是站到江中鱼身边之前，江中鱼喃喃自语。

此时不知多少距离之外，黑衣女子已经的面纱已经不见了，周身一道道镇压八荒的气息闪烁，如果有武道大能在此的话就会见到此时墨琉璃周身正有九条紫色的九爪紫龙盘旋，就好像那上古的人皇一般威严不可侵犯。

看着江中鱼所在的方向，墨琉璃突然笑出了声：“你是庄周也是蝴蝶，我应该算是一场梦吧，鬼谷子一脉的认出手了，豫州的人道洪流被彻底打乱，我期待你一劳永逸的那一天，然后我也许会去帮你。”

卫壁这一刻看向了天空：“拒绝了么，你舍弃了九州第一价值的宝物。”

卫壁喃喃自语时，一个一身蓝色裙装地少女带着食物来了。

“也许你得到了比九州第一宝物更好的东西。”看着少女到来，卫壁又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