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残夜惊起

黑夜吞噬着残梦，黎明前果然是最黑暗的时候，永远都无法想象下一步将面临的是什么。晓风残月，何以应对独自的梦。

孤灯独掌，残夜难眠，墙角数枝梅依旧凌寒独自开，暗香浮动，屋内的人却是辗转反侧。“懿儿，给我送来黑匣子吧！”顾乔终究是按耐不住，想用药物来控制跳动的心情。

好久，空落的房间里，顾乔的声音回荡，却没有人回答。

顾乔不喜欢什么事情说第二次，宁愿亲自起身，却是走到梳妆台的时候发现屋内的炭火都已经熄灭，还不到子时，屋内就已经没有了炭火，这样的一夜，应该是更加难以入眠吧。

无名火涌上心头，从来没有如此生气的顾乔打开了一扇窗户，院子里仍旧是空落落的，雪花偏偏飘落，屋里微弱的光透过，照着一线雪花滚落地面，整齐地人不忍打扰。从雪的厚度来看，懿儿是很早就出去了，并且就没有回来过。

顾乔生气地关上了窗户，发出吱呀一声响，之后便是长久的宁静。顾乔直愣愣地坐着，身上也没有披上大衣，旁边的火盆里连火星子都没有了，冻得直发抖的顾乔眼睁睁就看着周围连一个丫头都没有，当时祖母说是多给自己房里配几个丫头，顾乔不想让其他的人都认为她一回来就耍大小姐脾气，索性就拒绝了，没有想到，如今当时的拒绝是多么的愚蠢，唯一留下的懿儿，最近是一天比一天出去得早，一天比一天回来得晚了。

顾乔哀怨地回到了床上，手脚都已经通红了，一生气，也忘了要吃药的事情，只顾着听着门外的动静，决心这次懿儿要是回来，一定不能轻易饶恕了。

丑时的更声敲响了，屋外的门开了，厚厚的积雪被踩得嘎吱响，看到小姐房里的灯光还亮着，懿儿想是自己走的时候忽视了忘记了吹熄，准备轻声进来熄灯的，不想推开门的一瞬间看到了小姐端坐床头，屋内的寒气不比屋外小。

懿儿赶紧上前，给小姐盖上了厚被子，说：“小姐，您又失眠了吗？”

顾乔生气着没有说话，懿儿倒也不慌不忙地收拾屋子，给暖炉里加了点木炭，然后把暖手炉也加上了旺炭送到顾乔的手上，碰到顾乔手的一瞬间被小姐冰冷的手着实吓到了，懿儿这才意识到今天她闯了大祸。

懿儿退后了几步，对着小姐说：“小姐，求您饶恕，懿儿以后再也不贪玩了，让小姐受了这样大的委屈。”

顾乔接过了暖炉，但是感觉到体内的寒气绝对不是一个暖炉可以驱走的。

顾乔突然改变了脸色，温和的眼神像是一双手在抚摸这懿儿，轻声说：“懿儿，你也慢慢大了，看来是到了该要送出去的时候了。”

懿儿的浑身就像是电流过一样，紧张的心情难以言表，她跪着走到顾乔的身边，拉住顾乔的手说：“小姐，我求您了，不要让我走，我真的是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想下次我一定知道错了，就算是再怎么样，也不会让小姐伤心了。”

顾乔依旧笑着说：“没有，懿儿，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是真的做的很好，这都是正常的现象，你现在也是大了，本来就是该要走的时候了。”

府里的丫头是有规定的，如果跟着的主子心情好，到了一定的时候，会帮他们找个人家， 到时候，女婢是可以得到一笔嫁妆的，也有机会再次回到府里做事，但是如果是自己跟着其他的人，主子不满意，让他们走了，那么不仅是得不到嫁妆，还没有了好的名声，到最后，也不会有男方来娶她。这样的例子太多了，所以听到顾乔说是要送她出去，懿儿简直是紧张到无法呼吸了。

长久以来的压抑，终于爆发了，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其实最近一段时间，懿儿不仅仅是沉浸在爱情的欢乐中，也在随时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今天终于是发生了，没有想到这样快，小姐说得这样决绝。

顾乔从床上下来了，肩上已经披上了貂皮大衣，走到了炉子旁边，想借助外力让她冰凉的身体得到温度。

懿儿跪着走到了小姐面前，痛苦的表情让顾乔真是忍不住多说一句话，任由懿儿在面前流着泪。

突然，懿儿说：“小姐，我知道这样的事情是迟早会发生的，但是没有想到会这样快，我在小姐身边的这段时间，让我得到了小姐的照顾，我感觉到非常幸福，小姐，我求求您高抬贵手，饶恕我这一次吧。”

顾乔回过头来，望着懿儿，慢慢地说：“懿儿，不是我真的狠心，我也是为你好，你这样下去，如果是被我发现，我最多是说你几句，但是长时间下去，如果是被夫人发现了，你想还会像我这样认真听你慢慢说吗？”

懿儿用衣角擦干了眼泪，看到了小姐口中的一线生机，赶紧说：“小姐，我知道您的用意，我相当感激，但是我觉得夫人是知道的，有时候甚至我觉得是夫人故意的。”

顾乔听到了意料之后缺又有点超乎意料的事情，但是这一刻，她脸上平静的表情就像是一潭湖水，一点都看不出来。

顾乔摇摇头说：“不会的，你不可以这样说夫人，夫人怎么会管着你们的事情？”

懿儿若有所思地说：“这倒是，但是我有一次，在老地方地方等待小邓子的时候，好久都不见小邓子出来，因为那次是我们事先没有约定的，之后我看到了小邓子跟着夫人出来了，夫人好像还在跟小邓子说什么，直觉告诉我是在谈论我的事情。”

顾乔假装惊讶地望着懿儿，说：“你不要乱说，这都是空口无凭的事情，你最好是不要在外面乱传，小心叫夫人知道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懿儿点点头，说：“小姐，我当然是知道不会在外面说的，只是在小姐这里，我就没有什么秘密需要保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