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涣夏

顾桦的回忆被拉回到了五年前。

当日正是镇国侯府受皇上奖赏、赏游之日，顾正修和侯府上下已准备多时，在紧要关头没有人敢多言一句不是。

不料，玩心未泯的顾桦趁着顾正修忙得不可开交之时，在家丁的掩护下溜出了侯府。

当时的皇城不似今日繁华，对不可随意进出的顾桦来说却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一个人游荡街上，顾桦漫无目的地闲逛，颇有“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风范，不多时，前方道路阻塞不通，原本就车水马龙的街道更是人来人往，连容身的地方都没有。

顾桦倔强地不想返回或者绕道而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到了人群中间。

还未见到何人，就听到一阵哭声，凄惨决绝，环绕于耳，顾桦见周围人无一人上前询问，便飞身上前。

只见三五成群的一伙人围住了穿着白色素衣的小丫头，那伙人见有人管闲事，更是来劲，其中一个头顶光秃，满面油光的人回头看了 一眼顾桦，却不加理会，更是上前猛然给了小丫头一脚。

顾桦没有功夫多想，便擦身上前，一个飞步，光头倒地，左手撑地，右手摸了一嘴角的血，猛然一甩，气喘吁吁地说：“好家伙，今日的好戏上场了，兄弟们，你们还等什么？”

一群人犹豫再三，却依旧陆续上前，顾桦对付这种三脚猫功夫是不费吹灰之力，飞身一个龙转风，几个人便千姿百态地趴地。

光头仍不服输，一把拽住小丫头的头发，使命往地上撞，顾桦一个暗箭正中光头的手心，随着鲜血滴滴落地，小丫头的头发也被松开了。

周围的人齐声起哄：“好！太好了！”

光头一伙人见形势不妙，拔腿就跑，顾桦刚要上前，小丫头“扑通”一声跪地，眼泪像止不住的流水流淌下来。

顾桦见过了厮杀，也经历过了决斗，不害怕受伤，也不惊恐流血，唯独对女人的泪水手足无措。

看着小丫头扑闪着大眼睛，泪水滴滴打落面前的地上，弹起珍珠般的水花，顾桦单膝跪地，递上了一根丝巾。

小丫头没有接过丝巾，却用粉嫩的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刚刚试完，泪水便又汹涌而出。

人群见厮打的场景已过渐渐散去，顾桦回头看见一辆马车，叫住说：“带着她到東居。”随即给了车夫一锭白银。

“想必是当日救命之恩让她难以忘怀吧！”顾桦对华冲说，眼睛却望向了涣夏刚刚离开的方向。

华冲点头说：“顾将军所言极是，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涣夏想必是想用终身回报罢！”

顾桦起身说：“终身代价太大，可惜了这样一个灵巧的姑娘，委屈在此服侍他人。”

涣夏倒是长了一副机灵的模样，吹弹可破的脸颊上时而泛出点点红光，倒是刚刚送到東居之时，华冲还以为是顾桦在外惹祸，不敢怠慢。

不想几日之后，顾桦一来，涣夏便早已换了一副面孔，青湖绸缎斜襟上衣，墨兰夏裙，粉嫩的脸颊上点点潮红，顾桦问道：“你是有何冤屈？”

涣夏脸上立刻失去了平静，嘴角微微抽动，但依旧说：“公子，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什么都不求了，只求公子可以收留我，我愿意一辈子为公子做牛做马。”

顾桦看到涣夏抽动的嘴角，唯恐眼角又会立马淌出两条河流，便摇手说：“你既是不愿意说，我不会勉强，此处倒是可以收留你，你若是何时想回，也可以随时告知华管家。”

涣夏咬着嘴唇摇摇头，低着头。

顾桦起身准备离开之时闻到：“倒是我们要如何唤你？”

涣夏依旧摇摇头，说：“奴婢愿意做牛做马，但是从小……奴婢没有名字。”

顾桦惊诧地看着涣夏，如此美妙绝伦的女子竟与人做奴婢，也没有名字。

“那你就叫涣夏吧，我们相遇是在夏天，你一身碧衣，像极了溪水之中的青青荷叶。”顾桦微笑着对涣夏说，温柔的语调让涣夏甜到了心理。

涣夏轻声念着自己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地感受着这样的喜悦。

看着顾桦好半天没有说话，只顾着嘴角露出丝丝微笑，华冲也没有上前打扰，而是静立于旁，待到顾桦看到华冲后才说：“顾将军，今日之事对找出幕后之人倒是有帮助，不过此事也绝不是我们所想这样简单。”

顾桦收起了嘴角的微笑，愣愣地望着窗外树上的知了，说：“必是没有这样容易的事情，倒是可以让顾姑娘重游故地，引蛇出洞。”

华冲点头，说；“引蛇出洞何必故地重游，往日的经历便是教训，若是故地重游，唯恐顾姑娘又要经历一场梦魇。”

顾桦转身拿起压纸石，玩弄于手掌，说：“确实往日之事便是教训，侯府相对東居必是安全些许，若是凶手没有考虑到此处，就不会在当时还未进宫之时就采取行动。若想得到线索，重游固然危险，如果加强防卫，并借此对東居进行一次大清理，又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华冲点头，拱手退出了房间，顾桦猛然将压纸石掷于桌角，自言自语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幕后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