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地狱边缘

玩家，或者说，高维度入侵者。

如果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些入侵者的本体都不在这里，这个宇宙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地球人未来可能会火起来的虚拟现实游戏SAO一样，是某种强大程序编制出来的结果。而林幻他们眼中的龙套，只是系统在这个宇宙中设定的一个“角色”，一个虚幻的投影。就算是他们三人在这里把他打成碎末，最多也只能破坏龙套在游戏里的数据而已，伤不到他本人一分一毫。

你在赛尔号里用有着60只满级精灵的大号狂虐了一通小朋友，会对现实中的他造成什么伤害吗？虽然可能会让他哭着喊着找妈妈就是了……

这当然不意味着这个宇宙的所有数据都是虚无缥缈的电子游戏……相反，它们都实打实地存在着。齐天、林幻、风铃……他们也并非是某款游戏之中等待攻略的NPC，而是活生生的生命体。有自己的思想、力量体系、善恶观、价值观，虽然都很独特，但却是不可替代，不可复制的。像他们这样拥有极高“唯一性”的个体，早已经被宇宙意志记录在案，绝不会因为游戏重启而刷新。

但，数不胜数的凡人种族，可就没这个待遇了。

和龙傲天的主神系统不同，龙套所秉承的，似乎是一套毫无逻辑可言的疯狂游戏系统。它有时会将玩家的灵魂，或者说，数据，塞进某个低能世界的个体中。而这个所谓的“低能世界”，其实基本上就是些文明尚未完成大一统，仍然处在内斗期的行星，总的来说和地球颇为相似。真实的环境，真实的背景，甚至还有真实的家人……这一切都会让玩家们产生一种切身实在的感觉，堪称是最佳的角色扮演。顶着这个“芸芸众生”的外壳，玩家们可以在世界上肆意妄为、无所顾忌。他们可以按着系统给出的任务，去做些类似“工业革命”、“信息革命”之类的东西，将整个种族的科学进程往前推一把。但更多的时候，他们会选择在暗中挑动世界战争，引起骚动，用他们强大的“技能”将人间轻易地变成炼狱。

反正等时间一到，攒够了、刷足了技能点之后，自己就可以从这个剧本里退出去了。到时候……这里会变成人间地狱还是什么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据恶魔族统计，在他们于宇宙史料中发现了这群“玩家”的端倪之后，已经至少有三十八个文明死于他们的干涉之下。这还只是被发现的，在恶魔族意识到他们之前，不知道有多少尚未跨出摇篮的婴儿文明被这群该死的家伙给掐死了呢！而他们，却没有半点愧疚，也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想想也是……你玩植物大战僵尸的时候，会在乎那些僵尸原本都是活生生的人吗？你会在意马里奥究竟踩死了多少个板栗仔吗？更别提像三国无双之类杀人如切瓜的游戏了，要是你还要去脑补死在你刀下的每一个士兵会拥有怎么的人生背景，岂不是脑袋都要炸开了？只不过……这群疯子的游戏规模很大、非常大，大到甚至是以文明，是以宇宙为单位进行的。在这么庞大的视角下，文明的哀嚎，众生的哀嚎，就好像片头CG里村民在天火之下的惨叫一样，大多数玩家都是直接选择跳过或者忽略的。

然而，像恶魔族这样的高等文明，怎么可能忍受自己被当做某个游戏里的“背景”来对待呢？

他们为了全宇宙的安危，进行了层层筛选，最终确定了系统的下一个目标。确认完了之后，这些心系苍生的魔头抢先一步，将这颗星球上的文明迹象通通拆除，变成好像古代玄幻修仙的设定。在如此一个落后、迂腐的文化背景之下，只要这位玩家稍微出跳那么一点点，就很容易被锁定。到时候……不说能不能将他彻底留下，但恶魔族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这些玩家，是真真正正站在高于苍生的角度看问题的，他们视人如蝼蚁，如草芥！肆意妄为，颠倒众生，不可饶恕！恶魔族是这个宇宙最最强大的文明，他们早已习惯了执牛耳以令四方，很自然地就认为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去和这些所谓的“玩家”正面交锋。

伟大吗？卑劣吗？历史永远是这样暧昧不清的……全宇宙歌功颂德的恶魔族，却是娑婆世界不共戴天的仇敌。

“初次见面，诸位……强大的土著。在下的名讳唤作——米兰达尔，是控制情感的神明。”龙套终于将他眯着的眼睛完全睁开了，几道炫彩色的光芒在他的瞳孔之中流转着，宛若霓虹灯管里的溢彩之辉，“吾，来自地狱边缘。（two steps from the hall）”

“我管你是从哪里来的，今天到了这里，就准备好被剁成肉馅包饺子吧！”齐天盯着他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

“现在可还是‘战争中’哦，恶魔族的大长官。”龙套不愧是高端玩家，面对这种身临其境的威胁，仍是看不出半点慌乱，只是将桌子上的茶杯再次翻转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我在这场战争中的地位……说穿了也就是个外交官而已。用古代人的目光来看，就是个小小的使节。说好了的，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嘛。”

“在恶魔族的战争中，向来都是‘两军交战，来使祭旗’。”林幻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议一番眼前这个玩家，好像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摘星子看不出龙套的问题很正常，可要是林幻都看不出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你就打算自己一个人把这杯茶给喝了吗？”不愧是拥有上帝之力的魔，风铃一开口，就是直拿重点，不仅让龙套吃了一惊，连身后的两个同伙都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这里，是龙国的皇宫。你们不请自来地闯进来，搅乱了这个国家的秩序，还好意思让我给你们泡茶吗？”

“这里，是我们的宇宙！你不请自来地闯进来，搅乱了这个宇宙的秩序，还好意思喝这里的茶吗？”然而，下一刻风铃就用实力告诉他们，什么才是一个宇宙神应该有的修养。这一招可谓是以退为进、先抑后扬、义正言辞，仿佛一柄大锤般狠狠砸在龙套的胸口，把他懵的半句反驳之词都说不出来。而那慈祥的笑容，也像是涂了一层蜡一般直接僵在脸上，显得阴沉恐怖。

“不知道你的身手，有没有你的嘴上功夫那么厉害……”龙套阴测测地说道。

“诶诶诶，干什么？威胁我们是不是？”眼见同伴被威胁，三人中实力最低的齐天反倒是坐不住了，以一种流氓打架滋事的语气说道，“知道什么叫做公平决斗吗？就是我们三个打你一个！如果你稍微对这个宇宙有些常识的话……就应该能预料到那是个什么后果吧。”

“哼！不过是一群鸡鸣狗盗之辈，何足挂齿。”龙套颇为自信地冷笑一声，像放连珠炮一般喝道，“在无垠的多元宇宙中，所有强大到一定程度的‘个体’都会收到地狱边缘的邀请函。换句话说，我现在在进行的这场游戏，正是我米兰达尔强大的证明！只有被判定为足够强的人，才有资格参加这个游戏！看看你们……恶魔族？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游戏吧？这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你们也不过是些占山为王的井底之蛙，不知道天有多高！不知道地有多厚！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宇宙，你们称王称霸，就觉得自己强上天了是吗？呵呵呵，幼稚！而且蠢的可怕！”

林幻的头发瞬间变化成淡蓝色，他眼神一凛，周遭已是缓缓浮起几个像素方块。

“还是头一次有人说我们弱小呢……当然以前也有过，只不过说这种话的人，最后全让我们给干死了。”风铃瞥了一眼皇宫外的天，此时正值子夜时分，整座城市除了一些必须要供电的地方，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正是杀人越货的大好时机，“你猜猜，你会不会是其中之一？”

“能问出这种问题来……只能说明，你的幼稚已经无药可救了！小姑娘，我的寿命已经有5万年了，这五万年里积累下来的经验、力量、术式、奥法，可不是你们这些家伙能够轻易挑战的。”说到这里，龙套眸子里的光晕终于彻底地爆发出来，将他那如同锅盖一样厚实的头发吹得飘然欲飞，和超级赛亚人变身似的，“你们根本毫无胜算！就算是让你们真正的领袖来跟我打，也是一样的！我是神！和你们这些虚与委蛇、自吹自擂的伪神不同，我在多元宇宙里是有神位的！”

“米兰达尔，情感之神。我的力量，来自于所有生命的思绪，甚至也包括你们的。我是你们体内那好战意识的源泉，是所有情感的总集，没有什么，可以超脱我的意志！没有任何人可以反抗我！”龙套……不，米兰达尔说着说着，就陷入了一种虚与委蛇和自吹自擂的状态中无法自拔。他的神情，就好像是你全靠蒙答对CPA证书考试的所有题目之后又在大街上捡到了三百万元一样，得意到情不自已，无法呼吸。那嘴巴咧的，哪还有半点慈祥可拘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即将要毁灭世界的，带着兴奋笑意和刺激感的恶神。

“你再叫我‘小姑娘’试试看？”风铃压低了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