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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这星火燎原的一夜
玉泉镇为洛阳七十二古镇之一，因小镇之中有一口泉水，泉水汩汩若大珠小珠落玉盘，取名玉泉。
玉在儒家文化里面有君子美誉，故而这最初移民到这里的人也多是书香世家。
可以这样说，玉泉镇是豫州为数不多的一股清流。
今夜，玉泉镇，王家。
早在天色将暗时，一向宾客满座的王家早早关了房门，不让外人进入，偌大的院落里只有最深处一小院有灯火闪烁。
如今的王家老爷王朝一身黑色紧身衣，腰间一君子剑，周身一道道黑色罡气几乎于实质，完全没有了往日该有的君子气息，活脱脱是以杀胚！
王家长子王守业一身白色武功夫，手边一把四指宽的大剑，见光反射烛光，照得整个房间灯火通明，若云梦之泽反映月光。
王守业身边一妩媚女子挽着他的手臂，和王守业气息行成鲜明对比的，截然不同的性格并不会影响两个人感情，在王守业身上还看不出来，那女子水波荡漾的目光里已经可以看出两个人难分彼此的爱意。
女子名苏曼，当年便是不顾及姐妹们劝说嫁给了书呆子王守业，只是她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眼里的书呆子会是一位武道先天高手！而她那位一向喜欢开玩笑广交好友舞文弄墨的公公，更是一尊天生的杀胚！
让她幸运又幸福的是，她的公公和丈夫对她的情感从来没有变化和隐藏，并且支持她和更多米脂镇的姑娘们站起来。
中央大堂跪着一女两男，两个男孩不足十岁看样子还是双胞胎，女子一身襦裙气质不凡应当是有大小姐出身，羞答答落泪也不知道受了多大委屈。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十年前王朝新衲的妾室薛玉凤，当尽量洛阳薛家那个薛，属于薛家旁系一收养的女儿，若是亲生女儿怎么可能嫁给人为妾呢？
两个双胞胎男孩躲在女子后面，偶尔看一眼王朝但是很快便又躲到了母亲身后，他们无辜的双眼中不明白母亲究竟做错了什么，更不明白父亲会要求他们兄弟夜下跪。
难道下跪的不该是那个父亲口中“不忠不孝”的大哥吗？不该是那个“娼妇”大嫂吗？为什么此时那个不孝的大哥和娼妇大嫂竟然能够坐在椅子上，而自己这个乖宝宝却要跪在地上呢？
大人的世界里台复杂，还不是他们能够理解的。
“昆仲的父亲究竟是谁？”开口地是王朝，而昆仲正是这一对双胞胎的名字王昆和王仲，不等薛玉凤开口王朝自顾自回答道：“有些事情一直在发生，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以为喔不懂，以为我就是个只知道舞文弄墨的臭书生，事实上我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只是我以为你会回心转意你会亲口告诉我真相，我一直等着你给我真相。”
王朝说话时有一种看破沧桑之感，说话时看向天窗之外的天空，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时候，目光落到了薛玉凤的脸上，薛玉凤脸色苍白。
“你......你想怎么样？”
王朝带着残忍的笑容，笑容之中带着苦涩：“我想怎么样？连一声老爷都不愿意叫了？果然，有些人哪对你再好也无用，不过今晚不是我想怎么样，是......算啦，妇道人家，估计除了你拿汉子的话以外，其他人给你解释任何事情你都不会听都不会信，所以呢我也懒得解释，直接说给你结果吧，薛家完了！”
女子苍白的脸上在提到“薛家”时终于露出一丝高傲喝一丝不屑：“薛家完了？王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吗？你......”薛玉凤话说了一半，随后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的剑，剑的主人正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王朝！
王朝双眼平静，但是那黑色瞳孔地深处却燃烧着一丝近乎于疯狂的火焰：“薛家完了，就是这么个意思！意味着我可以杀你了！”
眼前的一幕发生的太快，苏曼根本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公公是如何拔剑又是如何杀死了婆婆，当她看清结果时，当她听到公公那满腹仇恨的话语时身体一片冰冷：还好她再心底里面一直爱着自己的“草包”丈夫，否则今夜倒下去的就不是她婆婆一人。
王守业拍了拍苏曼的手，苏曼冰冷僵硬的身体有了些许温度，见到夫君平静温暖的眼神，她不自觉靠得更近了。
“不要害怕。”
“嗯！”
而昆仲兄弟见到父亲在眼前杀死自己的生母则已经惊恐得彻底失去知觉意识，薛玉凤做梦都没有想到王朝这一件来得如此直接如此干脆，倒下去之前双眼中依旧不可置信。
王朝连让她说最后一口话的机会都没有留下，当剑刺穿她的身体时，剑上残存的罡气已经彻底震碎了薛玉凤全身血管筋脉。
王朝拍着昆仲兄弟的肩膀带着父亲特有的慈爱道：“孩子，乖，回自己的房间睡一觉，醒来之后什么都好了。”
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懂了，身体僵硬的起身，海没有彻底转身时，王朝已经第二次挥剑出手，两个孩子直到死去双眼依旧空洞无神。
“啊。”面对王朝突然下的杀手，苏曼终于经受不住恐惧躲到了王守业怀中。
苏曼地身体一遍遍颤抖，她在恐惧？
往常那个酸文大儒一样的公公没有让她恐惧，那个处处为难她的公公没有让她恐惧，此时眼前这个支持她和米脂镇的公公，只是她革命的公公却让她打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
当两个孩子到地时，一群人自门外涌入，这些人有男有女，年龄从十二三岁到数十岁不等，看他们的穿戴应该是下人仆人厨子，看他们手里拿的家伙很明显他们早就有了准备。
其中那手拿包一对砍刀的厨子上前道：“老爷，都准备好了，该通知的兄弟都已经通知了，其他家族的老爷里面赵李两家不会参加但也不会通风报信，其他家族均派出了家族核心人物和仆人帮忙。”
王朝摆摆手道：“够了，四十年前老爷我离开秦家军，算命的说我杀气太重必须学习儒学来压制杀气，否则就要断子绝孙，如今守夜已经长大成人，老爷我也不在乎是否破戒了，今夜召集当年的兄弟们娶杀个痛快吧！玉泉兵站里的那群混账，老爷子我早就想要杀他们了！看看他们那窝囊样子，也叫兵！”
“是，老爷！末将这就召集兄弟们杀个痛快！他娘的吃了四十年墨水儿，兄弟们都有了后人也不怕断子绝孙来，杀他娘的一个痛快！”
“好啦！今夜的事情是老爷儿媳妇苏曼提出来的，怎么做你们听她指挥就是，现在先派人把这三具尸体丢出去，老爷我一眼也不想再这三具臭虫了！”
末将？秦家军？断子绝孙？墨水？
王朝的话里话外透露的信息太多，苏曼的脑袋有些不够用，她还没有在老爷杀伐果断的气势中苏醒过来。
“曼儿，本来有些事情老爷是不该说的，老爷我离开秦家军以后便不算秦家军的人了，可是秦家先辈于老爷我有救命之恩，老爷我刚才说让王六他们听你指挥等于是把王家的未来交给了你，以后你就是王家的女主人...”
苏曼闻言便知道，王朝应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让自己做，当即道：“公公有话，儿媳妇定然支持。”
王朝点头道：“好，米脂镇那位夫人怎么想的老爷不知道也没心情知道，你以后怎么做老爷也可以不在乎，但是我听说你们米脂镇出来的人是和青衣卫合作的对吧，青衣卫的人老爷我不喜欢，把那个和你联络的人杀了吧。”
苏曼闻言一呆，却不敢反驳。
“怎么？做不到？”
“不不不，是，老爷！”
“这才是王家的好儿媳妇！”王朝赞叹道，随后又指着王守业道：“业儿，平日里父亲说你不能持家，现在父亲可是把王家的核心秘密都告诉了儿媳妇，以后你要保护她的安全，知道了吗？”
王守业一呆，随后笑道：“是，父亲！”
......
寂静的玉泉镇里，一个个车夫，马夫，厨子，丫鬟，小二......在黑暗的角落里走出，当王家响起战鼓声时，不知谁喊了一句“杀”，整个玉泉镇沸腾了。
血液染红了泉水，染红了月夜......
不止是玉泉镇，豫州今夜里，至少又三十个镇子里发生了类似的事情，至少有三万人死在了今夜里。
一个个小镇的灯火再深夜里点亮，随后又被殷红的血液湮没......
黑夜里，某树林里，盘膝而坐的卫壁这一刻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洛阳城的方向，冷笑道：“老匹夫？今夜以后你可还继续装作不知道？”
黑夜里，行走在黑夜里的墨琉璃看向天空，眼神落在洛阳城的方向：“你坐享豫州人道洪流近百年，可想过会有今夜的事情？发生今夜这样的事情，你又是如何掌控人道洪流的呢？”
黑夜里，南方来了一名老僧，这老僧抬头看向夜空，随后继续前行。
黑夜里，北方来了一个大汉，那大汉眉头紧皱，随后星夜赶路。
黑夜里，东方来了一个道士，这道士叹息道：“人道洪流终究应该以民心凝聚，若是靠血缘关系凝聚，有怎么会长久呢？”
黑夜里，西方来了一个老头，这老家伙冷哼一声，随后继续赶路。
黑夜里，玄京的玉玲珑离开了玄京......
......
玉泉镇的变故在天明之前结束，苏曼安排人清理尸体，打扫街道，召集姑娘们提出改革治理，等忙完了几件主要的大事儿之后，苏曼寻了个理由离开了人群，几经辗转到了一小屋。
苏曼刚一关房门，一个人影已经在后面抱了上来，苏曼最开始有些挣扎随后便腻在那人怀里，短暂的温馨之后那人松开手臂让苏曼可以转身看向自己。
这是一个样貌普通的男子，不，比起普通人而言还有些丑，但并不是难堪，看久了会发现这是一张很耐看的脸蛋。
这男子一身青色布艺打扮，表明了他的身份青衣卫！只是这青衣卫为何和苏曼拥抱？
“曼儿，玉泉镇的革命胜利了，女人站起来了，你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了，咱们结婚吧！”男子说话时兴奋而又狂热！
苏曼直视男子的眼睛，那眼睛很温柔却没有爱意：“朗哥，不要再说了，你难道不明白吗？从来没有人强迫过曼儿，曼儿当初嫁入王家，如今又发动起义，都是曼儿自愿的，没有人可以逼迫我的！”
男子闻言瞪大了眼睛：“曼儿！你说什么？难道你不是为了我才做这样的事情吗？你不是为了取得自己的独立为了和我在一起才这样做的吗？”
苏曼丝毫没有因为男子无礼的话语儿生气，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笑意道：“朗哥提的男女平等，解放自由，曼儿不懂也不想董，曼儿之所以这样做事夫人和米脂镇的姐妹们共同的愿望，只是没想到和我联系的人会是朗哥你！朗哥啊！你还是不理解我们米脂镇的姑娘想要的是什么！”
“不不不！曼儿，你说谎！你带领女人起义，你应该是为了自己的独立，你应该追求自己的幸福，你明白的，我们一起长大，我们才是......我们......”
男子情绪过于激动，一边说话一边疯了一般冲向苏曼，苏曼没有想到男子回如此疯狂，这次苏曼选择了挣扎，可是她每一次挣扎都会让男子拥抱得更紧。
“曼儿，你是我的，你的灵魂你的肉体，都应该是我的！你不理解没关系，我带你去玄京，我带你去学习新文化，你会明白的，你会明白自己的理想时什么，你会看到王家那些地主时多么的肮脏，你......”
“放手啊！朗哥，你快放手啊！”
苏曼根本没有听被称为“朗哥”的男人说了什么，只是不停地挣扎。
啪，不知道男子的哪一根神经被触动了，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了苏曼身上，苏曼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男子举起地手没有落下。
“曼儿，我......我......”
曼儿的慌张转化为了平静：“我知道这才是朗哥的真面目吧？哪里有什么男女平等呢？朗哥，我没有去过玄京但是也听说过玄京的变化，新青年以男女平等的名义糟蹋女人，有多少大小姐是被新青年糟蹋了？有多少女学生被老师玷污了不敢声张？你真的以为曼儿一无所知吗？”
曼儿说话时，身后地房门开了，进来的时王守业，见到王守业的到来，苏曼心安理得的躲在其怀里，指着男子道：“公公要的人就是他！”
男子见到王守业疯了一般冲了过来：“是你这个旧世界地地主，还我曼儿，还......”
一道剑罡自王守业手中剑而起，刺穿了房间的屋顶，轰隆隆里房间踏了。
王守业抱着算了自坍塌的房间里纵身离开。
“我知道他的身份，那一剑我没有攻击他，运气好的话那房子应该压不死他。”王守业在苏曼耳边道。
苏曼闻言更安心依在王守业怀里。
第二天正午时分，男子在废墟里爬出，脸色狰狞可怖：“杀杀杀，杀光旧世界，杀光所有的旧世界，你们和我为敌，我就要杀光你们！不管是秦家人还是王家人，我都要杀光你们！我要亲手杀光你们的儿子，我要让你们亲眼见着自己的妻女给我做牛做马！杀杀杀杀杀杀！”
一个老翁正好经过，听到了男子的声音，摇头长叹：“疯了，都疯了！”
......
昨夜里发生的事情，很多人包括胭脂夫人，青衣卫和江中鱼都没有想到，本来应该是米脂镇姑娘和青衣卫合作，随后借助江中鱼这面大旗发动的起义，最终的果实里面有起码七成是真真正正的成为了江中鱼的果实和功劳。
江中鱼这个秦家家主都没有想到，一个灭门的家族哪怕是在几十年以后依旧有着可怕的影响力，当那些常年不出门的人听自己新衲的小妾或者儿媳妇或者孙媳妇提起江中鱼，提起三柳镇时，他们选择了无条件支持，不，是无条件支持江中鱼，有条件支持女眷或者准确的说支持米脂镇：条件是青衣卫的性命！
这星火燎原的一夜完全在江中鱼计划之外，却让江中鱼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