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小鬼现形（一）

胡威见彭新汉还是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就坦然地说道：“那你就看看是不是同一个吧。”

胡小五站在一旁听胡威这样说，就示意站在下面的家丁去把石一涧带进来。石一涧和后一拨的家丁是早已到了，被胡威安排在偏房里候着。

县令彭新汉正在疑惑这荆山王爷怎么不说话了时，就见三个人从外面走进大堂，其中一人正是石一涧。

“他，他就是本县的石匠石一涧，不知他犯了什么罪状，还请王爷明示，下官一定严惩不怠。”彭新汉到底是久混仕途的老油条，当石一涧走进大堂时，联想到刚才荆山王所说的是为查办武陟决堤事而来，就明白石一涧的事给翻出来了。当初他设计石一涧时，就考虑到了今天这个局面。他在心中还暗暗为自己的深谋远虑而喝彩。

“石一涧所承揽的武陟河堤中填充大量的稻草，致使河堤决堤，你说这是什么罪？”胡威也是还想看彭新汉接下来再怎么表演，就把这事往石一涧身上压，同时也想激起石一涧的求生欲望之心。

“来人，把罪犯石一涧押入大牢，听候审讯。”县令不知是忘了自己现在在大堂上是什么身份，还是什么，他直接叫喊着衙役，想把石一涧带离县衙大堂。

这是彭新汉的如意算盘，他想石一涧不在大堂上，这是非曲直就任由自己捏把了，待会再使一点银子，就移花接木成功了，自己也万事大吉，风平浪静。

胡威又岂不明白彭新汉这一点小心思，“大胆彭新汉，你一个小小的县令，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大呼大叫。”

彭新汉被荆山王这一声断喝，才算是彻底地清醒过来，连忙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请王爷恕罪，下官只是听说石一涧贪没银两、草菅人命，下官一时气愤而失态，还望荆山王爷念下官疾恶如仇、刚正不阿的份上恕下官无礼之罪。”彭新汉一副为朝廷社稷呕心沥血、鞠躬尽瘁的样子确实是令人感动。

彭新汉这一番感泣啼怜的话说得他自己都不相信，他也知道坐在堂上的荆山王更不会相信，似乎是无用的，但他还是要说，这已是习惯性的了，不说这样的开场白，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

胡威在衣袖里摸索了一下，从里面掏出来几张纸，他很是严肃地把那几张纸一张张地压平，这才抬起头来对石一涧说道：“石一涧，你上前来看这几张纸你可曾见过。”胡威之所以这样问石一涧，是因为他现在知道了石一涧是大字不识一个。

石一涧自从进到这县衙大堂后，就也老实了许多，更没有当初在家里时的张狂，这主要是来自于在他心中对这县衙大堂的神圣感，从而带来的对他精神上的压迫。

石一涧这时真是怕了那坐在大堂上的王爷，他畏畏缩缩地走上前来，仔细地辨认一番，“回王爷，这一张就是当初小民在这大堂上，师爷和县太爷让小民摁的手印的那一份；这另外一份是在河北干完活后，那巡监河工让小民摁手印领银子的那一份。”

石一涧分别准确无误地指出了一份是武陟河堤的承揽文书，一份是结算文书。他不识字，不知道纸上所写的内容，只是凭记忆看版式而说。

“彭新汉，这张纸你可见过？”胡威转头问站在一旁的巩冲县令彭新汉。

彭新汉假装认真地看了一遍，“王爷，这是石一涧与武陟河工签订的承揽合约，下官不曾见过呀。”彭新汉一口否认了此事。

彭新汉此时这样说也在胡威的预料之中，他也不再关注彭新汉，而是把目光又转向在一旁的师爷。师爷本是不应该在这里的，只是当时跟着县令一起进来后，没有得到荆山王的允许就再也不敢出去了。这样到是省了家丁们的一些事。

“那师爷，刚才石一涧说当时在这大堂上摁手印时，你也在场，那你来看看这张纸可曾见过。”

那师父听见荆山王的问话，本想立马地上前来，只是挪了几次脚，腿就是抬不起来。胡小五见他这样，就主动把那张纸拿到他的面前，一双凌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用人顶替这个主意是师爷替彭新汉出的，这石一涧也是师爷找来的，师爷咋会没有见过这张河堤工程承揽合约呢，只是现在出事了，大家都想摘干净自己，“我，我，我，……”

胡小五见师爷那神情就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便猛地大喝一声，“你可看清楚了，想明白了再说话。”

被胡小五这一声大喝，师爷说到一半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他偷偷地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县令，现在是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真是愁煞了师爷，他实在无策，最后只得心一横、眼一闭，小声地说道：“我现在不记得是否有过此事了。”

这一句话回答得是真够艺术的了，就是放到21世纪也是绝配。师爷虽然说得很小声，胡威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因为大堂上鸦雀无声。

待事态的发展对谁有利，到时候这师爷一句话：我想不起来了。就把一切都搪塞过去了，自己不担任何做假证的风险，妙，实在是妙不可言。

胡威焉能让这条老泥鳅滑过去，这可是一个关键的旁证。“既然师爷你想不起来，那就让人把你带到一边去好好地想想吧。”

胡小五听胡威这样说，便把纸收了回来，示意两个家丁把这师爷带下去。

见惯了这大堂上风云诡变的师爷又焉不知这带到一边去清醒清醒的含义，听到堂上的荆山王说出这样一句话，他吓得一下子就瘫倒在地。

上前来的两个家丁，可不管这些，他们拖起师爷就往外走。

胡威这里也不能闲着，“石一涧，你把当时摁手印的过程详细地述说一遍，看能不能帮助县太爷恢复一点记忆。”

石一涧奉令把去年那日发生的事又详详细细的述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