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雕虫小技

王采办心领神会，腆着笑脸说道：“小的明白，请夫人放心，小的一定照办。”

刘媛从桌上的匣子里拿出来一个玉件儿，递到了王采办手里：“我也不懂欣赏玉器，这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给你们这些识货的把玩。”

王采办一眼就认出那玉是上等和田玉籽料，他接过玉件儿，高兴不已，临走前还不忘点头哈腰的再次表忠心。

刘媛见自己恩威并用，非常轻松便搞定了王采办，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旁边的丫鬟也恭维道：“夫人，你真是冰雪聪明，比思灵韵可强多了。”

王采办被收买之后，变着法子给西院不痛快，每日送到西院的食材要么不新鲜，要么就是缺这缺那。

西院厨子们见日日送来的食材都不如以往质量好，忍不住抱怨：“瞧瞧，这送来的东西一日不如一日，再这样下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都没法做饭了。”

正好假梦离来拿饭菜，见厨子们在抱怨，便好奇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喏，正好你来了，梦离，你瞧瞧，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最近送进院里的食材都质量差的很，你看这菜叶都冻了，肯定影响口感。”厨子从地上拎起一把菜，抖动着给梦离看。

梦离见那青菜都已经冻蔫了，那些肉的颜色一看也不新鲜，便问道：“你们没有问问采办么？怎么最近采买的东西都这么差？”

厨子苦笑了一声，说道：“梦离，你不是南府的家生丫鬟，有所不知，府里采办的东西一向都是最好的，但采办的食材众多，免不了会有坏掉或者时间久了不新鲜的，像那样的东西就留给我们下人用，像老夫人、少爷夫人这样的都是先捡着尖儿挑选食材，像咱们西院这种情况实属罕见，肯定有什么内因，小的们也不敢直接去质问采办。”

假梦离听了，恍然大悟，她刚进南府才几天，对府里的情形并不了解，但她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了问题所在。

“就是说，有人故意做了手脚？”假梦离气愤的说。

“对。”厨子们点了点头。

假梦离端回饭菜，气冲冲的对胭脂说道：“夫人，你有所不知，那府里的采办们狗眼看人低，只当我们失了势，连送来的东西都打了折扣，刚才我去厨房，看见那菜和肉都是别人挑剩下的。”

胭脂扫了一眼饭菜，淡淡的说：“我看这饭菜做的挺好，何必生这么大气，不值得。”

梦离瞥着嘴说：“这饭菜自然好，比我在家时吃的要强一百倍一千倍，我只是为夫人不值，碰上那么一起小人，他们看人下菜碟，让夫人受了委屈。”

胭脂笑了笑，说道：“依我看，这事情没那么简单，肯定不单单是采办的事情，说不定是有人做了手脚，动了什么鬼主意。”

她自幼在怡香阁长大，对人性了解至深，各种鬼把戏见多了，这种事情只觉得是雕虫小技。

假梦离不解的问：“难不成有谁成心和夫人过不去吗？”

胭脂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南家的二夫人刘媛，之前是南少爷的贴身丫鬟，她趁着少爷喝醉，使了计谋逼迫少爷纳她做小妾，大户人家，各房的夫人都是天生相克，我们西院如今已经够低调了，可依旧不想放过我们的，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假梦离呵呵笑道：“原来她二夫人的名号是这么来的，一点都不光彩，这种女人最是狠毒，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们要小心一些。”

胭脂点点头，说道：“好了，别生气了吃饭吧。”

梦离在厨房拿了饭菜之外，还顺手拿了一盘水晶糕，胭脂见那水晶糕晶莹剔透，看上去别致的很，很有食欲，便拿起一块品尝。

她才刚吃了一口，就“呸”的一声吐了出来，原来这水晶糕看着好吃，却是用了不好的油，吃起来有一股变质的哈喇味儿。

梦离不明所以，也拿起一块水晶糕，大口咬了一口，也忍不住“呸呸”的吐了出来。

她帮着胭脂端茶漱口，自己也不停的漱口，两个人忙活了半天方才作罢。

梦离看着那糕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简直是糟蹋东西，这么好的糕点，肯定用的是比较好的原材料，却偏偏在油上做文章，如今是吃不得了，只好扔掉，这种水晶糕往日我过年才能吃得到呢。”

一番话触动了胭脂，她也是苦命人，一直在青楼讨生活，见惯了人间世情冷暖，如今见假梦离也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心中涌起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她握着假梦离的手说道：“等下次咱们上街的时候，我给你买一堆好吃的糕点，让你吃个够，如何？”

“多谢夫人了。”假梦离高兴的说，她觉得胭脂心地善良，又平易近人，两人年龄又相近，她在心里已经拿胭脂当姐姐了。

梦离将水晶糕扔到门外，回来看着一桌子的饭菜，想着这些饭菜说不定也是用变质的油做的，立马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她咽不下这口气，说道：“夫人，那帮小人见你性子柔软，肯定会得寸进尺，依我说，还是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别让他们小瞧了咱们。”

胭脂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先看看她们接下来还有什么花样，如果我预料不错的话，后面肯定还有会大招。”

果然，没过几日，梦离照例领来了胭脂水粉，等到用的时候才发现那胭脂膏子掺了各种杂质，根本就不能用。

“夫人，你看这些东西，根本就不能用啊。”假梦离气的直跺脚。

胭脂打开盒子，用小勺挖了一点胭脂膏子，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是市面上的劣等货，是淘澄上等胭脂之后，用剩下的水沉淀而成的，是给那些穷苦人家女子用的。

她放下盒子，笑着说：“咱们上月领的还剩了好多，可以先用那些。”

“那等用完了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不梳妆打扮吧？”假梦离着急的问。

胭脂调皮的笑了起来：“等用完了就用我，我的名字不就叫胭脂吗？”

说着，两个人哈哈乐了一阵，乐归乐，等笑完了，假梦离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问胭脂：“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南少爷，让他帮我们做主？”

胭脂摇了摇头：“南将军是朝堂栋梁之才，每天忙那些国家大事还忙不过来，我们怎能用这等小事去搅扰他，再说，古人云妻贤夫祸少，只有这后院安稳了，他心里才会安生，这饭菜的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算了吧。”

假梦离一边吃饭，一边嘟囔着：“万一那帮人误认为我们好欺负，继续乱来怎么办？”

胭脂自信满满的说：“你放心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什么人都见过，什么事情都遇上过，对付这些人轻松至极。”

刘媛暗地里给西院使绊子，见思灵韵完全没有什么反应，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正好这日圣上出宫游猎，让南无月伴驾左右，一大早南无月就早早出门了，刘媛见南无月不在家，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的去讽刺一下思灵韵。

她带着几个丫鬟大摇大摆的来到了西院，见院子狭小，与正院完全不能相比，更加得意起来。

“吆，什么风把刘媛妹妹给吹到这里来了？”胭脂正在亭子里临水作画，见刘媛进了西院，不冷不热的问道。

刘媛皮笑肉不笑的说：“许久不见姐姐了，思念姐姐，所以过来看看。”

她说着，信步来到了亭中，见胭脂正在作画，画的是一副山水大轴。

刘媛根本不懂字画，却又不想露怯，开口说道：“这山水画的真是不错，瞧那山间的瀑布，飞奔而下，颇有气势。”

“呵呵，刘媛妹妹看走眼了，那不是瀑布，而是山间腾起的云雾罢了，谁家画瀑布会着墨这么淡？”胭脂毫不客气的指出了刘媛的错误。

一旁伺候的假梦离见刘媛不懂装懂，此时已忍不住用袖子掩着嘴嗤嗤而笑，连跟随刘媛一同来的几个丫鬟也都使劲憋着笑。

刘媛见胭脂不给她面子，让她下不来台，恼羞成怒，从桌子捡起一根毛笔，饱蘸了浓墨，就要往画上涂抹，嘴里说着：“我觉得此处画瀑布最是应景，既然墨色淡了，就给它加浓一些就是了。”

胭脂见刘媛有意要毁掉这幅画，也不阻拦，只是给梦离使了个颜色，等着刘媛拈着毛笔要下笔之时，梦离在旁一扯字画，快速将画轴收了起来。

刘媛使劲使了个空，力气收不住，一下子趴到在桌上，墨汁也溅的衣服上到处都是，连脸上也沾染了一些墨汁。

“哎呀，妹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快来擦擦。”胭脂假意说着，掏出手帕给刘媛擦拭着衣服。

梦离在一旁假装道歉：“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不该动那副画。”

“混账东西，瞎了眼了吗，还不赶紧给刘媛妹妹打水来净面。”胭脂佯装大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