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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是小美，要杀了申音……？
黑影说完话之后，慢慢开始消失，我随着他的声音，暗暗做法，随着他指引的方向，开始瞬移。
我看到了，刚才那个感觉是幻境的地方，我真的看到了，前面站着蒋建国，而他身后，正是商紫墨牵着唐唐，还有容允上抱着容郢。
黑洞洞的地方，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让我忍不住想吐。
地上踩到了什么？
借着周围的火光，我看到，自己的脚下竟然是一块白骨。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蒋建国，你放开他们，你怎么把他们带来这里了，你让开！”
“小美，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过回来了好，你看，你想见的人就在你面前，现在你想怎么样，他们都可以任你摆布，不过不要太过分了，别玩残就行！”蒋建国看着我，眼里竟然露出男人看女人的那种近乎猥琐的眼神。
我莫明其妙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小美，你怎么还不过去，是不是又不想要他们了，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他们的么，我把他们带来了……”
“你胡说什么，谁是小美，你不要乱说。”
“哦，我明白了，呵呵，你去吧，看在你这两天表现不错的份上，我可以不管你，不过不要想着带他们离开这里就好，随便你怎样都行！”蒋建国露出一抹你懂得的笑意，然后稍微往旁边让开了一点。
我发现，这里四周围都是血红血红的，根本不像是人类存在的地方。
除了地上的白骨，周围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肢体残骸，还有许多人体器官，简直就是一座人间地狱。
我怎么会来到这样的地方，我是怎么进来的？
小美，我怎么变成小美了，我是申音，我是申音，谁也不能叫错。
纠正蒋建国的错误不如商紫墨和容允上来得重要，我急忙朝前走，走过蒋建国站的位置。
随着我脚步的加快 ，空气中的血腥味形成了一股气流，在我的鼻端更加肆无忌惮地充斥着。
我终于忍不住，就地狂吐起来。
可是，什么都吐不出来，我只是在干呕着。
“妈咪……妈咪……”
我以为，那团黑影不会再出现了，没想到，我又看到了他。
“妈咪，你不要紧张，均匀地呼吸，放松自己，慢慢的，闭上眼睛，然后连续深呼吸，对，就是这样……”
我按照那团黑影嘴里说的去做，果然过不了多久的时间，血腥味不再让我感觉到难闻，相反，还让心里有种兴奋的感觉。
“妈咪！”
声音变了，不是我的孩子的声音，变得更细柔，更温驯。
感觉心里那股压抑的感觉不在了 ，我慢慢睁开眼睛。
“妈咪……”
“孩子？”
面前不是我之前看到的黑影，是一个小孩的头，头发长长的，像女孩。
露露？
“妈咪，我是露露啊，你怎么这么看我，好像看陌生人一样？”
一个滴血的头颅，脸蛋白白净净的，眼睛里也渗出两行血，看着我的表情带着邪恶的笑容。
刚刚睁眼的时候，她的目光只是随随便便地看着前方，甚至有些涣散。然而，她的目光很快就变得犀利起来，带着一股老成的岁月感，像是习惯了那样自然。
不过多时，她的面孔扭曲一阵，让人看着恐怖而充满痛苦，脸上的血迹像是蜿蜒在上面的两条未长大的毒蛇，那盘踞在上面的轮廓清晰可见。
那悚然的脸色并没有维持很久，又换了一副平静的表情。
“你已经死了，你死了……”
露露是我的女儿，我是小美。
因为我是小美，所以露露是我的女儿。
我心里开始念经，告诉自己，眼前看起来不陌生的脸，确实是我女儿。
“妈咪，我是死了，但是妈咪来了，我要看妈咪啊！妈咪，你不喜欢露露了？”
那头颅的脸依旧平静，黑亮的眼睛里闪出一丝捣蛋的光。
“没有，妈咪喜欢露露，妈咪最喜欢的，就是露露了！”我心里一怔，忙说出来。
总感觉心里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妈咪，你知道，是谁弄得我这个样子的吗？妈咪，我好痛啊！好痛！”
我眼前，露露的头颅渐渐靠近，眼眶里的血渐渐堆积起来，开始往下淌……
“妈咪，是申音，是申音杀了我，是她杀了我，妈咪，你要给我报仇，你把申音杀了，给露露报仇！”
我是小美，露露是我女儿，我女儿是申音杀死的，所以，我应该给露露报仇，把申音杀了……
把申音杀了……
把申音杀了……
……
“姐，你在说什么？你要杀自己？”
我感觉头好重，满腹心事压着，连呼吸也感觉困难。
我刚刚说了什么？
我记得自己是在房间里，然后有一团黑影 ，我知道，那是我的儿子。
后来，我见到了商紫墨牵着唐唐，还有容允上抱着容郢站在我面前，我被他们吸引，然后去找他们。
之后……
我听到小美的声音，我看到露露的头了……
“我杀了露露，是我杀了露露！”
对，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会梦到小美和露露，我梦到，露露要找我报仇，她要杀了我。
“姐，你没有杀人，是蒋建国陷害你的，你是不是做梦了？”
蒋烨把我扶起来。我发现，自己躺在沙发里。
“做梦？”
是梦吗？为什么那么真实？
让人作呕的血腥味，脚下踩到的白骨，还有一颗带血的头颅。
那眼神好可怕，尤其是在说要【杀申音】的时候，好可怕……
“姐，你在做梦，你一直在说‘把申音杀了’，说了很多遍，难道你不觉得口渴吗？”蒋烨凝重的脸变得自然起来，给我倒了杯水。
我接过杯子。
确实口渴了。
为什么那么真实，为什么露露那么可怕，她已经死了，她怎么能杀了我呢？
已经确定了，露露是在我砍她的头之前就断气了，她已经死了，所以，即使要报仇，小美也不该找我。
是做梦，是做梦……
我告诉自己，是我自己想多了，梦里面发生的事情，由不得自己做主，只要醒来就没事了。
对，只要醒来就好。
“你怎么上来了？”我喝了口水问他。
“爸叫你下来吃饭，今天妈也在这里吃饭！”
“他们不是已经走了吗？”我记得，蒋御说他先回去了。
“谁说的，爸只是出去了一会儿，中午他都在这里吃饭的，除非我不在！他们就在自己的住所里吃，不过爸那边离这里也不远，姐，你下午要是没事，我带你过去看看！”
“哦……先去吃饭吧！”
想到蒋御跟我说话时候，眼里不时露出的压迫感，蒋烨说带我去他家，我竟然感觉有些害怕。
好像自己有什么把柄拿捏在他手里，总觉得，我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秘密，随时他都有可能像之前一样，打开我的房间门，然后看我在做什么。
我还是再看看情况吧！也许蒋御没那么好心，他如果真的对我那么好，一心要让我回蒋家，认祖归宗，我早晚会明白的。
虽然蒋御已经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但我还是不放心，我要等自己心里确定了，我才能把自己心里所有的事情告诉他。
我和小美是他不光彩的女儿，如果他真的想认我，他就要面对世人的道德谴责，毕竟外人只会看结果，至于到底是他不知道我和小美两姐妹的存在，还是他根本就不想认我们，外人不会去细究。
蒋御和他的妻子连琳已经坐在餐桌上了，看到我下来，他们同时看向我，脸上都带着亲切的笑容，让我感觉自己和他们更近了一步。
才刚刚到蒋家不久，我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融入了这个家，想着开心，走路都快了些。
我以为西方人吃饭都是各吃各的，蒋家也不例外，可是入目的却不是这样。
面前一桌子的中国菜，而且大部分都是我喜欢吃的，连琳也拿了筷子，让我感觉到讶异的是，她拿筷子的动作十分熟稔。
皇甫安和威廉不在，只有我们四个人，坐在并不很大的西餐桌上，而当我落座的那一刻，心里竟然多了一丝窃喜。
我很难理解自己心里的感觉，就是特别高兴，自己无法解释，也不愿意多想，生怕眼前的一切会突然消失，我面对的不过是一场幻觉。
“小音，多吃点菜，听蒋烨说，你喜欢吃红烧鱼，这是我学着做的，做得不太好吃，你尝尝看！”
连琳说这话的时候，还伸手给我夹了一块。
“谢谢……呵呵。”我有点尴尬地笑笑。
差点就叫妈了。
如果要叫也应该是阿姨才对，可是……蒋烨是我爸爸，连琳是他妻子，我不叫妈妈，叫什么？
“申音，你和蒋烨一样叫我妈吧，或者叫我阿姨也可以的！以后我们会常常见面，希望你能喜欢我！”连琳看出我脸上微窘的样子，一只手搭在我左手手背上。
温暖的感觉从手背传到全身每一个地方，我感觉，自己好像真的突然就有妈妈了。
连琳就是我妈妈，我有妈妈了……
可是，我的那个亲生的妈妈在哪里？她现在是去了蒋建国身边，还是和爸在一起？
心里出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竟然很久都没有想到过拉瑞恩的存在了。
“吃饭吧，姐！”蒋烨碰了一下我的手臂。
一顿饭，吃得百感千回。
他们越是在意我的心里感受，我心里的波动就越大，总会感觉有种负罪感，特别是在连琳面前，我真的不知道，她会这么看重我。
不知道她对拉瑞恩的了解有多少，蒋御有没有跟她说起过她。
蒋家人吃饭都很讲究，细嚼慢咽的，吃汤也不会有半点声响，一顿饭吃完，花了一个小时。
我不好意思中途离场，只有坐在那里故意放慢速度陪着他们吃。
感觉坐到静脉血管都要曲张了，他们才放下筷子。
而我，除了前半个小时总会想到拉瑞恩，之后，心里就被一股莫名的牵引力带动着，只想快些回到二楼，好像那里有什么重要而又让我感觉到兴奋的事情在等着我。
吃过饭后，他们两夫妻倒是没有再拉着我做什么，不过他们也没离开别墅。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房间去，只好找了个理由，说自己要午睡，这才匆匆回到了二楼。
蒋烨也没走，他们三人坐在客厅不知道做什么，虽然开了个小电视，却没见他们有多认真地看。
美国人的习惯好像很不同，他们都不喜欢把电视放在客厅里的显眼位置，而且尺寸也不喜欢太大。
美国人惜时如金，即使是在午休的时候，我看到，蒋御好像也在看财经类的书籍，而且眉宇间满是严肃的表情，一双犀利的眼睛一目十行，很认真的样子。
连琳好像是在看电视，和蒋烨一起。
电视里放着美剧，看着画面挺震撼的，让我差点都想坐下来看了。
里面好像在演普通人突然有了超人的能力，然后给自己和家人带来了许多麻烦的故事，虽然得到不少，但最后失去的更多。
我从前在家的时候其实很少看美剧，因为更多的时间我会用来阅读或者弹琴，有空暇的时间都会听听音乐什么的，很少看电视，就是看电影，一年也难得两三次。
他们一家人生活真是和谐，让我感觉既羡慕，又难以融入的感觉。
不是他们不接受我，而是那种看着太美好的画面，让我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多余似的。
确实是多余的，因为我不是蒋御和连琳的孩子，我只是自己被他们接到了蒋家而已，口头上他们说我是蒋家人，而事实上，除了他们三个，没有别的蒋家人承认我。
如果他们真的认我，就应该在更多的蒋家人面前让我露脸才是，但是他们没有，他们只是告诉我，他们喜欢我，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别的什么理由让自己继续留在这里。
他们是真的认我吗？
为什么我又产生怀疑了？
如果蒋家人真的那么喜欢我，我为什么会总在心里感觉到惶惶不安？
总觉得他们抓住了我的什么把柄，感觉他们正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影响着我的生活，改变着我的命运。
他们让我感觉越近，那惶然的感觉也就越是明晰。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一楼，关上门。
“妈咪，妈咪，你心情不好吗？”
我正感觉心里沉重的时候，一个女童的声音在我面前响起来。
怎么会是女声？
我回头一看，露露的头颅正在我面前飞转着，忽远忽近，脸上的血迹看上去狰狞恐怖。
“孩子？”
“妈咪，你怎么又叫我孩子了，我是露露啊，妈咪，你叫我的名字好吗，我想听你叫我露露。”
“露露……”
面前的头颅开始笑出声来，在我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时候，那笑声充斥着一种信仰的力量，让我不得不接受露露说的话。
我是小美，我是露露的妈妈，她来找我了，告诉我，她很需要我。
“妈咪！”
露露又喊了我一声，随后便看着我，也不动，也不说话了。
“露露，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舒服吗？”
露露的表情好像很痛苦，让我感觉自己也很难受，如果不去关心她，我就会越来越难受。所以，我很快就忍不住开口问她。
“妈咪，我好痛啊！你要为露露报仇哦，我的脖子流了很多血，妈咪，你看，我的血一直都在流，我的眼泪无论多么佯装快乐，都掩饰不住，妈咪，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头好晕，不知道是我自己的原因还是因为听了露露的话。
“露露，你怎么了，你告诉妈咪，妈咪替你报仇！”
那样如泣如诉的低语就像一座无形的精神炼狱，我坐在里面，感觉每一个字都像铅坠那么沉重，打在我的皮肤上，陷进我的血肉里。
“妈咪，那个人就是你姐姐啊，她叫申音，就是她，一刀砍下了我的头，让我死于非命，妈咪，如果不是妈咪你能通灵，根本看不到我，妈咪，你一定能够替露露报仇的，是吗，露露要等着妈咪报仇，只有妈咪杀了申音，露露才能高兴地渡过生死河，才能喝了孟婆汤，早日转世成人。”
声音很低，但是每个字都像用刻刀刻在我的身体上，刻在我的心里，沉重而充满嗟叹。
我要杀了申音，我要替自己的女儿报仇，不，应该是替我自己报仇。
谁能杀我的女儿，谁就跟我势不两立，我上天入地都要把她找出来，我要杀了她，我要她受尽人世间的酷刑，我要她死无葬身之地，我要她受尽人间最苦的刑法，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妈咪一定替你报仇，露露，妈咪替你杀了申音，妈咪一定说到做到，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一丁点的失望。”我认真地点头。
但此时的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只是在观点上阐述一下自己的意思，我并不想赋予这个魔鬼的行动于任何血肉之实。
“妈咪，有了你的保证，露露感觉好了很多，都不会那么痛了，你不知道，在我的头刚刚离开身体的时候，那种炼狱一般的苦楚我坚持了多久，妈咪，如果不是为了要报仇，露露早就转世了，可惜露露自己不能亲手杀了申音，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我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妈咪，为什么她偏偏会是你姐姐？”
不知道是不是露露看出来了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尽可能多的蛊惑，仿佛煽风点火的语气，在我面前，尽可能地表现着自己的泪眼婆娑。
血红的眼泪，像是毒蛇一样蜿蜒在她的眼皮下面，也同时把她眼里的毒药传递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