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江郎今日踏嵩山

“望望不可到，行行何屈盘。

一迳林杪出，千岩云下看。

烟岚半明灭，落照在峰端。”

千山竟高，柏树寂寥，山路崎岖，崎岖山路上有意柴夫由远及近，看那柴夫约么中年，背数百斤柴火，如履平地，不知是否是隐居高人，每走几步定要喝一口美酒，吟唱一首诗文，好一派潇洒狂放的模样！

和柴夫迎面走来一男子，说是男子也不过是从其英气逼人的双眼来判断，若是不看眼睛，男子看了会以为是女扮男装的天上仙子，女子看了会以为是降落凡尘的状元公子，当真真是一个标志的人物。

“老人家，这是要下山啊！”那迎面走来的男子问道。

老人家？中年男子听到这个称呼没有理会，他有那么老吗？现在的年轻人啊......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年轻人见柴夫不答，于是擦肩而过继续登山，走了十几步以后，那柴夫倒是忍不住了问道：“小朋友，你是要登山啊？”

“是啊，我就是要登山，如今天下盛世太平，建宁帝励精图治，一身本领无处施展不登山还要做什么？”

年轻人似乎有意无意幽幽道。

柴夫放下了背上的柴火，坐下休息，年轻人见状也找了一块石头做了下来。

“当今天下太平是否是真我不知道，但是这中岳之地却未必太平了。”

“是啊，的确不太平，就好像最近，北方来了一头雪狐狸，南方来了一个光头猴子，东方来了一只乌龟，西方来了一只乌鸦，这山底下盘踞着猛虎，幽潭里还盘踞着两天幽龙，若是幽龙出世，必当有乱世出！”青年带着神秘的笑容幽幽道。

那柴夫双眼一凝，带着一丝警惕道：“你是何人？”

青年起身有些答非所问道：“也许阁下是某位隐居此地不愿透露姓名的高人，但我今天却不是为了阁下而来！我今天就是一位登山的行者，顺便也是一位猎人，我是去山上打猎的，也是去屠龙的！”

柴夫双眼又是一凝，随后哈哈大笑，笑声若猛虎一般，随后闭嘴，双眼若刀一般打量着青年，问道：“若是屠龙应该有刀啊，你的刀呢？”

青年回道：“何妨借先生的柴刀一用？”

“好！”

青年接住刀，把玩了一遍，啧啧称奇道：“好刀，不知用完以后该如何归还。”

“屠龙下山以后我会去找你的。”

“好！那时我必然美酒相迎！”

......

三柳镇，朱艳按照江中鱼事先地吩咐，先后安排了尚香楼四季香，天香楼孟花蕊，赵雅姿江愁，暖玉阁暖玉，温香阁顾横波等人，姬瑶和清雪在最后一天赶到。

姬瑶身受重伤，不想让自己的小情郎知道，故而迟迟没有入小镇，直到第三天才进入，等到的却不是期待中的男人，而是男人的信。

“瑶儿，我已登山，勿念，事成，则当亲自来赔礼道歉，若事败则秦家隐匿荆州，不再理事，你是纵横天下的仙子，不可因我离去而悲伤，沈大先生虽非武道中人，亦是值得托付之人！”

姬瑶一遍遍的读，哪怕是普通人也能够见到她双眼中的湿润，孟花蕊小心问道：“姐姐，小情郎说了什么？”

姬瑶合上信封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没什么，花蕊妹妹，以后你是梨花园的主人，关于建宁帝的圣旨，还有梨花园成立的具体事情，还是由你来讲吧，你是以后梨花园的主人，我呢总理秦家的事情，以后还是不要插手具体家务的好，免得外人又说我挤兑小情郎的女人。”

最后一句当然是玩笑话，秦家之所以如此和谐，不正是因为她这位天下第一美人的付出吗？错非是姬瑶亲自跑去静州，哪怕孟花蕊和静王已经没有感情，他们怎能和平离婚？错非姬瑶亲自去十七号胡同，唐嫣怎么可能强迫自己接受秦家的生活？

孟花蕊想要询问姬瑶伤心的原因，可是最终也没有忍心说出口，只道了一句：“姐姐放心，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姬瑶强忍着泪水点头，回到房间关上门的一刻，泪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往常那个坚强的女强人倒在了地上，从房门距离床铺，不过几米，便是这几米她都没有太多的力气，可见姬瑶心中的伤痛。

门瞧瞧开了，是小虎？小虎捡起江中鱼的信看了又看，脸色平静，没有安慰姬瑶，也没有扶姬瑶起来的意思，姬瑶是顶级的女子，她的任何不好的情绪一定是蓄积已久的爆发，这时候小虎再怎么安慰都是没用的。

小虎又瞧瞧退下。

又过了两个时辰，奶声奶气的紫儿来了，端着一盘茶糕：“姬瑶阿姨，持东西啦！”

显然，紫儿听小虎教导过，知道那些话该说那些话不该说，将东西放下以后又瞧瞧退下。

等紫儿走了，姬瑶拖着身子坐到床边，少吃了几口，还是没有胃口。

坐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脱了靴子，蜷缩着身子，两只手把玩着自己的脚趾头，一个一个的揉捏，一遍又一遍......

姬瑶并不是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女人，她读过一些书籍，知道男人的一些喜好，知道有一些男人喜欢女子的脚儿，怎么江郎就是不喜欢自己的脚儿呢？姬瑶有作为女人的自信，她相信自己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都是......哎，自己怎么有心情想这种事情？现在应该是生气才对啊！那个小情郎竟然这么怀疑自己！

自己是谁啊？是天下第一美人！是三千年来绝对能够排进前三的女人！不，再过几天她的功绩可能就是第一名了！小情郎竟然会怀疑自己？不可原谅啊！如果小情郎走了自己怎么有心情继续生存下去？自己怎能能独活呢？

开门的声音打破了姬瑶的心绪，进来的是柳如是大家，姬瑶对这个女人有些印象，她记得这女人应该也是小情郎弄回来的狐狸精，现在的姬瑶心情很不好，如果可以她希望来一场泼妇一样的争风吃醋。

然而柳如是的脾气好的超过她想象，但见柳如是端着一些豫州小吃放到桌子上，带着自信的笑容道：“本来想着等大人回来以后再和仙子见面的，刚才听人说夫人心事烦乱，特意准备了一些小吃，大人说夫人喜欢吃甜食，也不知道妹妹的手艺是否合夫人的胃口。”

事实上姬瑶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饮食，她相信江中鱼也不知道自己的口味，自己喜欢甜食完全是无中生有，柳如是是献殷勤呢？姬瑶有些受用，尝试着吃了一小口后问道：“小坏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人是在洛家隐居之地回来以后。”

那就是说江中鱼回来以后，通过蓝灵儿联系自己，随后直接离开了？他说希望加快计划聚集人道洪流提高自己胜利的机会也是不存在的事情了！江郎害怕自己冥冥中的感应，故而给自己找一件需要自己完全集中注意力的事情去做？

姬瑶只是略微思考便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很快又明白自己失神了，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道：“很好吃的甜饼，我很喜欢。”

“夫人喜欢，在大人回来之前我天天做给夫人吃。”

姬瑶一怔，她倒是想不到柳如是会有这样的表现，自己的男人这是用了什么手段，就耍得这个不输花蕊的熟女团团转的？

......

此时的江中鱼早就已经感应到姬瑶来到了豫州，也感应到了她的受伤，心里有些伤感，此后他最应该陪在姬瑶身边安慰她才对。

可是......已经登山了啊！现在小虎应该懂事儿了，他会安慰陪伴母亲的，还有姬瑶的人道姻缘沈大先生，此时的江中鱼心底里面突然很感谢沈大和孔杰这些人，万一江中鱼死在未来的战斗里，玉玲珑不会想自己，姬瑶也可以和沈大幸福的生活。

只是心底里面有些放不下珠儿和萧紫皇，萧紫皇一生受苦，好不容易有了江中鱼这样的归宿，却要承担起整个秦家军务，就连生紫儿的时候还要受秦家老人冷眼。

珠儿也放不下，珠儿那么可爱的人，真是一辈子都抱不够啊；还有青花，她现在好吗？还有，对了，自己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秦家的仇恨，自己的爹爹和娘亲的事情，还有......还有还有很多。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变得伤感了呢？江中鱼苦笑了一声，将思绪拉到了现实。

人过四十岁，一生中该有的事情都有了，除了找回父母找到秦家的仇人，这一生，的的确确已经活得很精彩了，哪怕不用长生呢？这一辈子也够了，天下第一美人为妻，最可爱的珠儿为妾，近两百年最伟大的将军为父，近两千年最大的功劳得到了，出海十三年，长生道大战......

够了，值了，真没什么可以遗憾的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现在也懒得考虑儿女的婚事了，他们的事情还是等他们长大了自己去解决吧！

想到这些，江中鱼突然觉得整个人都很轻松。

嵩山山顶旧庙林立，据说在大玄朝之前的时候，这里存在一个叫少林派的江湖派系山门所在，但是在大元朝时期，少林派协助大元朝鱼肉百姓，和太祖为敌，故而大玄朝创立以后，少林派也为太祖所灭。

如今的嵩山空留下断壁残垣，暗金色的柱子依旧可以猜测当年的繁华。

江中鱼脱下外套包裹着木头，又找来了一些蜡油，点着了火把，沿着蜿蜒的山路行走，穿过破旧的寺庙，撕开拦路的蛛网，惊醒的蜘蛛四处逃窜，惊醒的乌鸦展翅飞翔。

距离山顶的最后一间旧庙里点着篝火，火光照耀里是一满头白发的青年，江中鱼走进旧庙时青年正在喝酒，篝火中烤着野鸡，金黄色的野鸡散发着醉人的芬芳。

“跟你在一起的那一位呢？”江中鱼问道。

“我把他留在了三柳镇。”

“你不怕我的人把她找出来？”江中鱼问道。

“你不会。”青年吐出三个字，顿了顿又道：“也许会，但是你无法拿她要挟我或者阻止我，我对豫州的宝物不敢兴趣，只是为了剑而来，想要见识见识天下的剑！”

江中鱼微微一笑，坐在了青年身边，把自己的柴刀随意一丢叹道：“可惜我只是一个刀客！”江中鱼故意把“刀”字拉长了音并且读得很重。

白发青年把酒丢给了江中鱼，江中鱼没有喝又丢回去道：“如果是一位美人送的酒我会喝。”

白发青年晃了晃葫芦，随后在江中鱼眼前将酒倒进篝火，霎时间火焰大盛，在火焰大盛的一刻，江中鱼和青年同时出手。

砰砰砰，两人便是三次交手，随后便是拔尖的声音，伴随着拔尖的声音里，火焰被分开，露出火焰中的烤鸡，江中鱼和白发青年同时出手，每人抓住了一半。

“还要继续吗？”江中鱼问道。

白发青年手臂发力，撕开了烤鸡，拿着自己的一半道：“等天明之后吧，两个人台没有意思。”

江中鱼一边拿着烤鸡一边问道：“你猜他们今夜会上山吗？”

“其他人不清楚，起码你那位老相识应该不会，她不会留时间和你说话。”白发青年从来不在乎自己说话是否伤人心。

江中鱼幽幽叹道：“也许她才是最想杀我的，但是她一个人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她会等人，等人齐了一起杀我。”

白发青年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地上，背对着江中鱼道：“面对那样的宝物，很多人想要杀你，有那个闲情关心谁会杀你，不如好好休息吧！”

“你不想要那宝物吗？”江中鱼问道。

“我只想见识你的剑！”

江中鱼笑了笑，抬头看着旧庙之外的夜空，乌云刚刚遮蔽月光，天地一黑，除了一片燃烧的篝火......

白发青年是鬼谷派传人卫壁，他留在三柳镇的女子是凌霜雪，江中鱼记得她曾经是教主的人，教主的十二姬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