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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潜台词

作者:文暖 | 发布时间 | 2018-02-24 | 字数:3341

“爷性格诡异,更是不记事的脑子,别以为你救了爷就可以在这儿大呼小叫,登鼻子上脸的人爷见得多了,可还奇了怪了,从未有人从爷这里占到过便宜!”扔了好啊,那面具留着也是祸害。

那舫船上阁楼下看的是热闹,阁楼小间里面,又藏了多少欲望,她这样浑然天成的尤物,有谁不想得到呢?面具虽不起眼,可也耐不住有人顺藤摸瓜。

戴毅飞诧异,这话句句扎心,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倒霉事,便握紧了震的发麻的手指,“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富公子你真的不明白吗?”柳岩松嗤笑,“这世上但凡有点骨气的人,都不会与我这样人掺合在一起,有失身份,有失体统。”

“我相信人与人之间没有单纯的关系,说白了,不是我利用你,就是你利用我,这是人之常情。”他拍了拍戴毅飞的肩膀,眼里的笑意加深,“你不是真以为,我会拿着你的画像满大街找人吧?”

戴毅飞能利用他柳岩松什么,相识到现在,也就拿了百千两银子,那他的潜台词,就是戴毅飞贪他钱财了。

话题越说越偏,戴毅飞心里却拔凉拔凉的,她仰头看着柳岩松精明透彻的双眼,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真心话,可她依旧相信是酒后吐真言,想到这里,溢在嘴边的解释就悄然咽了下去。

说不难过是假的,戴毅飞自到这陌生的朝代,所识所交之人一双手都数得过来。上天待她不薄,这些人对她无一不是诚心诚意,情真意切,所以她一度惶恐不安,却从来都没有害怕过。

戴毅飞以为,她跟柳岩松算是朋友了。

戴毅飞伸手,坚决推开柳岩松放在自己肩膀处的手,垂眸缓了缓眼里的受伤,这才面无表情的抬头,“都是出来玩的,柳老板能看得开最好不过了。”

身后散着的头发被风卷起,扫过脸颊,落在胸前墨色的锦衣上,也落在了柳岩松的心上。他侧头看向河水,河水粼粼寂寥无声,呵呵一笑赞叹,“是个明白人!”

等上了岸,戴毅飞脸上已经没了别的情绪,看向柳岩松的目光也透着疏离防备,好歹还没失了礼数,拱手后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喊她,戴毅飞便停下脚步扭头,隔着人来人往看向河岸边的柳岩松。

他笑得好看,声音混杂在来往人群的热闹里,“不管怎样,我柳岩松欠你一次,丽苑楼永远都在,等你哪天来了兴趣,就来楼里耍耍,到时候想听什么曲,我唱给你听。”唱给你一个人听。

那估计是没那么一天了,出于礼貌,戴毅飞便冲他点了点头,然后没什么留恋的扭头走了。

即使点更多的灯,也追不到戴毅飞更远的背影了。柳岩松探着身子,追寻的目光很快黯淡了下来,他肩膀垮了下来,脸上落寞,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身后是美轮美奂的桃河,身前是热闹繁嚷的灯火辉煌,他介于两者之间,因为心里冷的难受,所以笑不出热闹中灿烂,便融不进去。

柳岩松在那里站了许久,旁边刚好有小摊卖馄饨,他便走了过去,点了两碗,一碗自己吃,一碗放在旁边,看着。

柳岩松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人,还想得那么远……只觉得完了!不过这么一决定,心里立马畅快高兴了起来……完了。

而此刻,戴毅飞从邵府从后门偷溜进去时,已经是亥时末了。戴毅飞见旁边屋里的灯还亮着,就走过去敲了敲窗户,低声说,“宁伯我回来了。”

屋里芳芳静静,并没有人应声。府里人各司其职,轻易不会擅离职守,按理都这个时辰了,宁伯也没有其他重要琐事啊。

戴毅飞这么想着,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转眼抛在脑后,拖着一副疲惫的身子朝惠香院走去。

老远时候就隐约听到有人啼哭,声音压抑着,但那悲伤哀切是真真的。戴毅飞心里一跳,听着声音很是熟悉,强撑起精神匆匆寻声儿赶过去,没想到一路赶到了自家院子里。

只见宁全正蜷缩着身子坐在石阶上,双手环着膝盖抽抽噎噎的哭着,鼻尖都哭得红肿了起来,看起来丑了很多。

“宁全,你怎么了?”戴毅飞还以为他受了欺负,毕竟在她心里,宁全是一个很软懦的人,基本上都是别人在捉弄他。

“小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您得救救奴跟奴那苦命的爹啊!”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不断打着泪嗝。

“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本公子的人,宁全你别怕,你说是谁,我这就带你去把场子给找回来!”戴毅飞怜悯的拍了拍他的脑袋,一副气势汹汹咬牙切齿的模样,扯着宁全的胳膊就要去寻麻烦。

“……是大公子。”宁全吞吞吐吐,看到戴毅飞就有了主心骨,赶紧用袖口擦了擦眼泪鼻涕,“大公子不知怎么知晓了您偷偷出府了,十分生气,从上到下,罚了府里一半的人……本来奴也是要去挨板子的,可大公子说让奴先过来侯着您,带您一同过去,然后再去找戴伯领罚。”

“奴那可怜的爹都五十出头了,走路都不太利索了,怎么能受得了几十板子。”宁全哑着嗓子,眼里又挤出泪来,“奴并不是要小公子为难,只是恳求您待会儿跟大公子求求情,奴的爹老迈,能不能将那几十板子挪到奴这里,奴愿意替父亲受过。”

“快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哭哭唧唧的像个娘们儿似的。我且问你,你从老师那里回来时,可觉得有什么与平时不太一样的吗?”

邵瑶待人友善,轻易不动怒,应该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大动干戈,况且他今日也同楼里的女子出去逛元宵灯会了,怎么会因为自己偷溜出去发作起来。

宁全使劲想了想,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就一直坐在这里哭,哪里有时间去注意别的,自然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戴毅飞无奈骂他,“以后能不能长点心!”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来,只能烦躁的挠挠后脑勺,朝着主院的方向叹了口气,“算了,先过去再说吧,别让老师等久了!”

宁全,“大公子已经等了您很久了。”

戴毅飞,“闭嘴!”

去了主院才知道,这事情远比自己想象得要更严重,在街上与戴毅飞散开的富平,此时此刻正端跪在院中,全身僵硬的微颤着。他听到脚步声就抬头,眼睛盯着戴毅飞看了许久,确定她完好后终于松了口气。

这个情况,也不适合两人交换信息,富平只能皱眉摇摇头,暗示戴毅飞事情不妙。

诺大的院子寂寥无声,门口的小奴一眼看见戴毅飞,忙转身掀帘进去了,大抵是向邵瑶回禀去了。

很快,阿右便面色复杂的掀帘出来了,对着戴毅飞道,“小公子,大公子唤您进来。”

戴毅飞咧了咧嘴角,递给富平一个宽心的眼神,然后一阵风似的飘在阿右身边,“阿右,我是不是又做什么错事了?”

难得阿右没有对戴毅飞甩脸子,同样压低声音叮嘱道,“待会儿进去了态度好点,公子当您是自己人,心里怎么都是向着您的。”

能让他说出这番话来,也是着实不容易,可戴毅飞宁愿阿右冷脸对自己不耐烦,那样至少说明事情还不是特别糟糕。可她真的只是出去玩耍,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最大不过跟柳岩松交好。

圣人言,我不杀伯仁,伯仁邵府因我而死。所以事情还得从开始说起,当时戴毅飞和富平分开,戴毅飞被柳岩松拉着上了船,一路悠悠去了热闹的船舫。而富平仓惶逃窜,身后百人红着眼睛穷追不舍,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状态。

就像在闹市区里开一辆没有刹车的三轮车,那是一路火花带闪电。有无辜的路人就受了牵连,有的被撞到在地受人踩踏,有的被推搡碰挤掉进了河里,更不用说左右小摊小贩的小买卖,也是被祸害的不成样子了。

因为阿左阿右受着罚,所以邵瑶出门时只带了几名寻常的奴侍。李静思身份尊贵,宫里那位怎么可能不给她全然的保护,只是当日她出宫时打昏了宫女,换了宫女的衣服这才顺利出了宫。

半月前邵瑶休书送去了上京,按理此时应该来人的,偏偏事情处处透漏着诡异,一直将李静思当作无价之宝的圣上,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反应。

也是邵瑶大意,人群冲过来的时候没有及时护到李静思,竟让她从桥上掉了下去,落进了凛冽刺骨的河水里。

平常女子尚且要小心看护,出门左左右右相伴不下几十人,心都提在喉咙口紧张着。这不仅仅是职责所在,更是相关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如果女子有什么闪失,现场所有人都不得善终!

现在到好,直接将人弄在了河里,还是头顶上最该矜贵的女人。邵瑶吩咐捉住前面那人,然后紧跟着跳了下去,河水刺骨凛冽,可再怎么寒冷打颤,牙冠森森作响,也比不上上岸看到富平的那一瞬间,大骇!

邵瑶在想着怎么救戴毅飞。

李静思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邵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就是整个和城的众百姓,都要给她陪葬!

富平已经在院子里跪了几个时辰了,脱了裤子板子受了百十下了,戴毅飞没有回来,他的嘴就像蚌精壳,谁都没能让他吐出半个自来。别看他眼神清明,实际疼痛寒冷都慢慢被麻痹代替,撑不了多久了。

但戴毅飞进屋前的的表情实在忐忑,富平只知道落河的是府中楼里的女子。若真的有事,必定是要命的大事,此事他是当事人,自然该一力承担,所以,他起身撑着膝盖缓了缓,也跟着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