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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考题

作者:文暖 | 发布时间 | 2018-02-26 | 字数:3372

说到底,四书五经就这点东西,每年都要考。历年历代经历了多少考生,因为考题不能重复,考官就使出浑身解数,出一些新奇的题目。其实之前戴毅飞在现代时也了解过这一方面的知识,跟现在的苘国差不多,多是把完整的句子截头去尾,或者将几句内容不关联的话凑在一起。

如床前明月光,疑是银河落九天一样。

这种题目叫截搭题,种类分长搭、短搭、有情搭、无情搭、隔章搭。戴毅飞毕竟不是寒窗苦读十几年的学子,因此对书中很多古文诗词并不是很熟悉。

可戴毅飞已经等不及了,她等不到三年以后准备充分,所以,即使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养伤,书本也从来都没有从手上离开过。后来稍微能坐起来了,就让富平去买些不好的纸墨,试着在手腕上绑了石头,每每练字都垂在腕下,希望最后腕间有力,写出来的字有风骨。

意外的重生,让戴毅飞突然开了窍,趴在凳子上的耻辱,以及那不堪忍受的疼痛,都让她心志更坚,也更义无反顾。总有一天,她会站在让人仰望的高度,命不由己的感觉,太苦……

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背着书上的字,总是会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熟悉得让人奇怪,往往这时候,看过一遍就都通篇背诵了。

戴毅飞百思不得其解。

腰上突然针扎似的疼痛,戴毅飞回神,痛苦的“哎吆”一声,双手扶着腰侧喊富平。

富平赶紧上前,小心翼翼的将戴毅飞抱起来,绕过屏风往床榻的方向走,嘴里责怪,“刚刚就说让您去休息了,还贪玩不肯,您腰上要慢慢调理,以后切不可再受累了!”

老实说,这段时间戴毅飞的吃喝拉撒,几乎是最羞耻最隐私的一面,都无可奈何却自然的暴露在了富平面前。他给她治疗伤口,喂饭擦身贴身服侍,亲力亲为,即使林枫曾提议买个小奴回来,因为他一人太累了。

后来富平拒绝了,他总想的很多。

那般不堪入目的时候都让富平瞧了,如今只是单纯的抱抱,戴毅飞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张开双手,默契配合。

戴毅飞边听边点头,“富平,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可爱了,话变多了,人也活泼了,有点我的样子了,哈哈……”

“……”富平一愣,人有时候跟变色龙很像,除了自己隐藏的本性,身处在什么样的环境,就会调节自己达到什么状态,跟城府无关,跟心态有关,当你有了要守护的人,自然就会强大到无敌。

富平笑了笑,“你就当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戴毅飞嗯了一声,觉得自己有时还不如富平成熟,那不然每每想起在邵府的种种,心里还是搅得难过。她不想再想起来,却偏偏控制不了这种下意识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发酵着。

困意慢慢袭来,后腰处随着富平的揉捏,慢慢散出一股热来,戴毅飞舒服的不行,就要去梦见周公了,还不忘用最后一点清明嘱咐,“一个时辰后叫醒我,要背书……”

“晓得。”富平手下的动作不停,应的也漫不经心。

一盏茶后,戴毅飞的呼吸已经很沉了,富平慢慢停手,小心翼翼的将旁边的被子拉下来,盖在她身上。然后俯身盯着她的睡颜,大概是有些热的,所以额角的碎发都潮湿的贴在一边,看起来睡得正好,美梦正足。

富平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她是女子,本该住在楼里,衣食无忧。可她也是这么的倔犟,发奋图强,果然要考起功名,走入朝堂,有时候甚至都会有错觉,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女子?!

以假乱真,到底做不得真!若未来真的有一天她身份瞒不住,等待她的又将会是什么?是流芳百世,还是惊涛骇浪呢?

他一直都相信,只要是她想做到的,就一定会做到,她想走到让人仰望的位置,那就一定会得偿所愿!

富平心里渐起涟漪,他伸手捻开戴毅飞额头的碎发,眼神痴痴的透出一股傻气来。这样谜一般的女子,这样夺目到让人移不开眼的女子,世上的男子哪怕不倾心,哪个不在暗里心存幻想?

她棱角硬气的眉毛,长长的睫毛,俏挺的鼻子,红润的嘴唇,笑起来狡黠灵动,哭起来可怜脆弱,像山涧一道清泉,雨后炫丽的彩虹,什么都是美的。

叹气,悄无声息的收回了手。

隔天难得风和日丽,大风稍微倦怠,让疏朗温暖的微风吹散人们心中的烦躁,许久不见热闹的和城也似约了一个准信,时逢集市,窝了很多天的人们换了新衣,总算有了逛街玩乐的心思。

戴毅飞也一样,认真算起来,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出去放风了,早上背过篇文,自己试着去解题,再练几十张字,待得头昏脑胀,这才停了笔,推开窗户看前院的杏树。

微红色的花瓣坠满了枝头,昨夜消了风,地上飘落点点,还来不及清扫,轻轻吸一口吹进来的暖风,不期然带着远处杏花的香气,淡淡的,萦绕鼻尖,心情便好了几分。

富平在院中的井前打水,院里的菜地绿芽刚冒,还要精心伺候,他穿着短衫布鞋,行动间利索轻快,一看就知是能吃苦的。仅三个月,他就像抽条的嫩柳,一下子长了不少,戴毅飞如今也要仰起头看他了。

看门的老汉是孤家寡人,没什么亲人,能有如此惬意安逸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此时搬了小凳子坐在一旁,手里拿着小铲子,仔细清理菜地里的杂草。

那样美妙的农家生活,戴毅飞前世时并未体会过,于是双手托着下巴趴在窗台上,绕有兴趣的看了很久。

直到富平转身看她,但见一个清秀少年懒洋洋的托在窗里,眉眼含笑,正瞅着这边,如此唐突的就入了眼。午时的阳光洋洋洒洒的落在她身上,连周身的轮廓都模糊了起来,他停下手里的活,只觉得鬓角流下来的热汗痒痒的,带点麻麻的刺痛。

“我说,等会儿要不要出去逛逛?”戴毅飞直起身子,仰头迎着日光张开双臂,舒服的眯着双眼感叹,“多好的天气啊,不出去玩耍简直对不起这阳光明媚,这春和日丽,这满园春色关不住啊!”

老汉用手将锄下来的草扔成一堆,期间抬头冲戴毅飞呵呵一笑,“公子到底是读书人,说的话一套一套的,老奴都听不懂。”

富平迟钝的将手里的水桶放下,用袖口擦了擦快要流进脖颈的汗,跟着戴毅飞仰头瞧了瞧,难得口是心非了一次,“您身子还未大好,还是在家里看看书较好。”

戴毅飞一手抚在窗棂上,好声好气说着气死人的话,“我的身子是还不太好,所以你看你是跟着我一起去,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出去,你在家里待着。”

富平,“……”自然是两个人出去要好一点了。

和城算不上大,戴毅飞常去的小摊地方也就那么几个,见了熟人寒暄几句,必问一句怎的这么长时间不见?她耐心一一回复,顺便再买些花果零食,不一会儿,富平怀里已经抱了许多。

来往人声嘈杂,春衫换了旧袄,于是衣衫翩翩更添风流倜傥,戴毅飞到底体弱,呼吸间多喘息,双唇也微微泛白。

富平后悔自己出来时看到她明媚笑容时的心软,略焦急的问她,“公子,您感觉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

“就是有些累了。”戴毅飞很挫败,也很无奈自己这破身子,处处制肘。她长长舒了口气,眉毛抖了抖,笑着示意紧张的富平朝那个方向看,“是间茶楼,咱们进去坐坐,休息休息,等会儿好有力气继续潇洒!”

知她是为了让自己宽心,富平面色稍缓,一副被她打动的模样,“也好。”

本来就是随机一指,戴毅飞也没想到,就是这么的不凑巧,竟然如此容易参与了一场热闹。

茶楼门口的伙计“哎!”一声,胳膊一伸,意思意思挡住了不明所以的主仆二人,上下一打量,像是这样就能掂出来他们几斤几两重。

因戴毅飞做书生打扮,看着文气秀气,举手投足不算贵气谨慎,但也自有洒脱自然,看着倒不平常。打量不过几秒,那伙计眉头一展,露出客气的笑,“两位也是来参加诗会的?可有请柬?”

主仆二人对示一眼,皆是疑惑,怎的喝茶还喝出个诗会了?可真够巧的。

伙计察言观色,笑意不减,“若没有请柬,那可有哪位前辈老师的推荐信?”

规矩可真多,戴毅飞眼睛一转,眉毛一挑,状似饶有兴趣的问,“我们既没有请柬,也没有推荐信,只是单纯觉得好奇,所以就想进去看看,你看……”

伙计笑容一僵,再次看了戴毅飞一眼,好奇就想进去看看,这理由……说的可真轻巧。青州内多少城镇,有多少书生公子,多少人又盼着此地参加一年一会的翔茶诗会?里面来的不仅仅是平常官家公子,就连知府大人,各城县令大人,著名的前辈老师。

最重要的就是每年要参加乡闺的秀才,一来来此寻伴作关系,认识同窗好友,早早拉好关系,说不定日后就是同事。二来就是要结识盘交知府、县令大人,前辈老师们,如果能入他们眼得到赏识,提点一二句就受益匪浅,也是非常出脸的事。

若不能得到赏识,上前攀谈几句,揣摩每个人的喜好个性,说不定就能猜到考官的喜好,到时候能多点胜算。

所以,每年翔茶诗会的请柬有限,但外面的需求却是无限的,有价无市的卖方市场,已经让请柬成为一种身份的象征。

伙计在心里默默嘀咕,不过此人能在这样上档次的茶馆当值,本身的素质也不会太差,所以语气还算平和,“既如此,公子还是快快离去吧,我们翔茶楼每到这天,都是不对外做生意的,您还是移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