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自作自受

“你快放开我！”戴毅飞将双手挡在两人中间，小心避开不让自己的胸前离他更近，其实已经恨不得一口咬上去了，“你不要做人我还要脸呢！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是干什么！柳岩松你快放开我！别让我骂人！”

柳岩松继续收紧胳膊，“不放！我这次死都不放了！你骂吧！骂了我也不放！”

戴毅飞是真的想骂娘了，自己不就是没有第一时间回去房间，站到这里透会儿气吗？！有必要这样搞事情吗啊喂！

“这可是你自找的！”戴毅飞抬起脚，用后脚跟狠狠的碾压在柳岩松的前脚趾上，末了怕不起效果，还使劲拧了拧。

“嘶！”柳岩松倒吸一口凉气，果然下意识的放松了力气，戴毅飞瞅准机会用力推开了他，赶紧向后倒退几步，满眼戒备的盯着他看。

“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柳岩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上面赫然印上了半个脚印，白色的长靴已经变成了土色。

“这可不怪我，是你自作自受，大白天的发什么疯！两个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戴毅飞翻了个白眼，赶紧理了理自己略有凌乱的衣服。

“找了你这么多天，本来都不抱希望了，真以为你被贼人给害了，还准备脱了这身华服去参兵，好给你报仇的！”柳岩松盯着愣神的戴毅飞，笑了笑，“这不是一下子见着了，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激动，有点情不自禁嘛。”

掰弯一个人也是需要润物细无声的，柳岩松自然不相信什么默默奉献，做了什么，一定要让对方第一时间知道，不然做了又有什么意义。

柳岩松满意，同样仔细打量了番戴毅飞，只见她穿着随意，用灰色的带子绑着头发，在头顶扎了圆圆的发鬓，看上去更是显小。再看，她原本白皙红润的脸蛋，如今已是黑成了另一个颜色，估计是晒伤了，所以有些地方都褪皮了，露出里面粉嫩嫩的皮肤。

还有嘴唇，上面扣着一个明显的黑疤壳，目测过段时间会自动脱落。唯一看起来正常的双眼，依旧黑漆漆的尽是灵气，勉强能看出点之前的影子。

想必她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模样，所以为防止他说出什么过份的话，警告的眼神早早就递了过来。

柳岩松长长叹了口气，赞赏的拍了拍掌，“都这样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我可真是厉害！当然，也可以看出我对你是多么的真心！”当然得夸夸自己。

戴毅飞无语，“行了，我要回去了补觉了，反正就住在同一个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走了。”真的转身就走。

柳岩松几步追上去，从后面拉住她的手腕，戴毅飞转过头来，看到他面色变得有点凝重，“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谁带你来这里的？”

“怎么了？”戴毅飞不解。

前几日跟许岙喝茶，听他无意中说起戴毅飞，邻国是指名道姓要拿她来平息两国纠纷，圣上已经放下来话了，最好是能说服她，让她心甘情愿的牺牲，好免了他人的为难。

那时候柳岩松还在到处寻找戴毅飞的下落，心浮气躁嘴里起了一串火泡，吃饭喝水都难以下咽。当时是觉得人还没找到，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但也够生气了，就威胁许岙不许逮人，不然不会放过他！

依稀记得许岙当时意味深长的眼神，说这次可赖不到我身上了，办这事的另有其人，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不行，你不能待在这里！咱们得离开！”柳岩松朝四周看了看，拉着戴毅飞就朝前走，精神高度集中了，又觉得四周都是眼睛，被人在暗处观察的感觉真的不怎么好！

戴毅飞不妨被带着走了一截，反应过来后立马撅着屁股不肯走了，她转了转自己的手腕试图从柳岩松手里抽出来，“你先放开我，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拉拉扯扯的，被人看到了影响多不好！”

柳岩松被气笑，“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注意影响！”摸了摸自己得前胸，估计了下自己的带的银票，还是觉得出去安全些，拉着她继续走，“反正这里不安全，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这里都不安全，那哪里安全？！你莫不是傻了不成？！”戴毅飞再次不配合，整个身子都朝后仰着，“别人若想拿捏我，还能轮得到我在这里蹦哒？暗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能走去哪里？说不定刚到大门口，各位大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突然想明白了，与其东躲西藏像过街老鼠，不如就堂堂正正站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让他们能看不能动！毕竟各路人马各种眼睛盯着，谁敢轻举妄动。

说的也对，柳岩松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有点无辜的瞪着两只眼睛，“你知道了？那你说怎么办？”他还以为这是个多么大的秘密呢。

戴毅飞当然没有相信邵瑶说的话，她只觉得每件事情听在耳朵里，都不是空穴来风，就看你怎么去理解了。

“我是苘国的子民，我克己守法，本份安逸，无作奸犯科，无不良嗜好，身家清白，性格良善，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好人了。”戴毅飞的声音扬了扬，眼睛闪烁的朝四周环视一圈，因为知道别人的眼睛躲在那里。

“万事万物都有一个章程，我活在章程的规限内，那别人就抓不到我的把柄，抓不到我的把柄，就不能威胁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她轻轻一笑，温和无害，“否则，我若将我的冤屈公之于众，惹来了民愤，大家谁也过不舒坦！”

像戴毅飞所说，苘国都被人打上了门，杀了自己的百姓，抢了自家的粮食，烧了自家的房屋。到头来，却还要赔偿东西去给上门侵略的外敌，委屈求全，只为了不动刀动枪，只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就可以将百姓的安危至于不顾，这样得国家，这样的领导者，还有哪里能让人尊敬，让人信服呢？！

圣人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谁也不是天生就高高在上的，在其位却不谋其事，心寒了百姓，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如今想将戴毅飞当成和谈的礼物给别人送过去，只要戴毅飞长了嘴，且不是心甘情愿，他们就拿自己没有办法！

柳岩松微微一怔，慢慢一品也回过了味来，顿时觉得戴毅飞时真的聪慧，都到这节骨眼了还能这般从容，心里当然欣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家小弟就是聪明！”

戴毅飞打开他的手，“你也听明白了？明白了就回去吧，咱们改日再聚啊！”

“怎么能改日再聚，既然都见面了，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我自然是要好好照顾你的！”柳岩松再次拉住戴毅飞的手，不着痕迹的摸了两把，然后攥在手里，“什么都不用说了，你跟去我的院子，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住在一起，最好形影不离，我也好保护你！”

心里叹她的手柔弱无骨，像抚了一匹净面的水缎，心里的怜惜油然而生，觉得她瘦弱无力，自己应该多照顾一点。

戴毅飞皱眉，一字一句道，“我不喜欢别人对我动手动脚。”眼神落在自己手上，意思很明显了。

柳岩松只好松开，“生气了？”

倒也不至于，“谢谢你的关心，但这件事情我自有打算，也不想牵连到别人！”

自从那日翔茶楼一别，戴毅飞心里总觉得柳岩松对自己怪怪的，态度说话什么的老是别扭，图谋不轨这四个字，每看他一眼心里就浮现一遍，戴毅飞自己也很无奈啊。

说实话，在遇到戴毅飞之前，柳岩松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迁就讨好过一个人。他站在原地沉默到戴毅飞心虚的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态度太过冷淡，毕竟他也是好心。

刚想开口，柳岩松已经冷下了脸，他也不是那种非要拿自己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的人，刚刚的低声下气已经突破自己做人的底线了。

故冷笑一声，“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再自作多情了！再见！”最后两个字咬的很重，戴毅飞猜想他其实想咬的是自己。

“我……”戴毅飞跟着柳岩松朝前走了一小步，不知该怎么说，便看着他迈着急促的脚步气冲冲的走了。

阿右从头看到尾，重新刷新了对戴毅飞的看法，在原地呆愣愣的消化了许久，健步如飞出了府，一边在脑中模拟了各种场面，准备好好给自家公子说道说道。

直蹑到了城墙脚下，抬头果见邵瑶的背影，俊逸挺拔，干练宽厚，仿佛可以撑死整个青州城。因为只要有他守在这里，住在他身后的百姓就可以安心酣睡，一夜好梦。

阿右停下脚步缓了缓呼吸，和左右守役兵点头打过招呼，顺着长长的石阶一路攀到最上面，风风火火叫了一声公子。

邵瑶双手背后，微风吹动他的衣衫，翩翩飞舞，飘逸独立，恰恰融在头顶投下来的暖阳中，神秘寂静，仿若圣人笔下画里的人。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阿右却忙收了声，如热油里洒水的心也平静了下来。他太了解自家公子了，看背影压抑沉默，满身充斥着愤怒却无可奈何的悲凉，怕是下一秒就要忍不住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看得人心情沉重难受。

“公子。”阿右唤了一声，明知邵瑶看不见，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邵瑶依旧背着身子，“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府里照看子君吗？”

说起这个问题，阿右一扫刚刚被邵瑶带起的负面情绪，语速略快道，“您知道奴今天瞧见了什么？！小公子竟然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拉拉扯扯，那动作十分的暧昧！又是拉手又是搂腰，奴老远看着都……都……”

阿右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当初跟着邵瑶任大理寺少卿时，见过的丑陋事情多了去了！苘国国法虽然没有明确规定说男人不能跟男人在一起，但约束正经男子德容却最是看重这点，若是和同性牵扯不清，被世人咒骂是轻，关键是这辈子都别想嫁一个好妻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