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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 看戏

作者:文暖 | 发布时间 | 2018-03-13 | 字数:3353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各自生长的环境了跟所受教育了。邵瑶自小接受的就是孔孟礼教,只是本该约束女子的行为全都安在了男子身上,男女之事,本就诸多避讳。

再加上他性格本就有点古板,说实话,能为戴毅飞做的这步,要不是太喜欢多到溢出来,恐怕也不会如此了。说严重点,未婚先失身,被世人知道是要驱赶出祠堂的!

而对于戴毅飞来说,她的思维更开放坦然,爱情很简单,喜欢了就在一起,不喜欢也可以试着喜欢,但只要在一起了,就必然是全心全意的!

如果实在觉得不合适,就不用再勉强了,她不喜欢强人所难,也不愿意玩过家家,真的不用为难了。

她将目光放在热闹的戏台,嘴角勾起一抹淡薄的微笑,突然就有些释怀,其实经过之前的种种,戴毅飞的心境也在一直变化,就像之前说的,大爱更慈悲……

邵瑶或许爱自己,但那个爱太慈悲,她并不想要。 当然,释然并不是说戴毅飞就不爱了,爱而不得容易堕落,她很喜欢此时的自己,故而劝诫,要放下。

哪怕这个过程可能会有点长……

一位俊秀的紫衫公子,笑意绵绵,周围恭维话语不断,他却似泉下圆石,干净很多。有奴侍递过来戏本,班主忙双手接过来,小心翼翼转身离开准备去了。

“不知是我等孤陋寡闻,还是侯爷您见多识广,这梁祝是哪个?不瞒您说,我这人也是个好看戏的,虽不敢说每个戏都能唱上来,但只要说起名字,心里还是有数的!这梁祝,还真得您好好解释一二了。”

有人附和,“是啊……”

戴毅飞慢慢溜进去一口酒,眼睛微微一眯,她只是突然想起来,这梁祝的本子还是自己写给柳岩松的。当日在谷场不欢而散,离现在也有好多天了,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又在哪里。

邵瑶摇了摇已经空掉酒壶,扭头对阿右说了句话,阿右面上为难,但还是转身离去,一会儿回来手里又是一壶酒水。

“我说的怎比他们唱的生动,你们且耐点性子,看着就是了。”戴毅飞捡了一颗花生米,牙齿用力嚼动,才能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不那么僵硬。

众人纷纷迎合。

很快,台上响起欢快的弦调,一个俊俏俏的小生走了出来,余杭人氏梁山伯,自幼与寡母相依为命,梁母变卖玉供山伯上书院,祝英台女扮男装也去书院求学。

两人很快相识相爱,然而祝员外却把英台许配给了马太守的儿子马文才,梁山伯忧郁成疾,回家不久就病死了。祝英台知道梁山伯死去的噩耗,以身殉情。最后,两人化成一对美丽的蝴蝶,永不分离。

这个剧本,大体就草桥结拜、三载同窗、十八相送、楼台会、化蝶等几段戏的串连。这戏是戴毅飞写出来的,她早已滚瓜烂熟,即使是动情之处,也并无多大感触。

只从开始旦角走出来,她的视线就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那分明是几日不见,此时却作女装打扮的柳岩松。

戴毅飞这才想起来,那日元宵节后,他曾说过要给自己唱一场,那是他最擅长的东西,在这时也是最自信的时候。柳岩松一直看着台下,一颦一笑,自有风采,戏台离下面的距离不算近也不算远,不知为何,她却一直能清晰的看到他眼里悲伤。

“子君。”邵瑶嘴角上扬,眼里却半点笑意也没有。

戴毅飞扭头,这是两人今晚第一次的对视,她茫然失神,邵瑶抬了抬手里的酒杯,“你我还从未在一起喝一杯……”

他双眼迷离,并不像常人喝酒上头,反而脸色苍白,越发显得双唇嫣红,比平日里要多出几分颜色。戴毅飞笑了笑,扶起半边袖子给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探身跟他手中的酒杯碰了碰,然后豪迈的一饮而尽。

邵瑶也痛快,微微仰头,晶莹的酒渍从下巴滑过,他却并不在意,拾袖轻轻抹过。然后摇摇晃晃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朝后看了一眼阿右,“我醉了,咱们先回去。”

阿右忙伸手去扶,一边还用怨怼的眼神看着戴毅飞,见她无动于衷,脸色不由更黑。

梁祝这本子新鲜,众人看得声泪俱下,戴毅飞却像个局外人。此时已是月上柳梢头,好酒后劲足,她揉揉发疼的脑仁,再次看一眼台上的柳岩松,准备去别处吹吹风。

富平跟阿左自然是要跟着的,台上的柳岩松一看,台词堵在胸口再唱不出来。面对小生频频使出的眼色,他再也装不下去,勉强唱完最后一句,然后转身就走。

然后边走边往下来脱衣服,不得不说柳岩松是真的特别了解戴毅飞,她若是能坐在那里看完了,就不是戴毅飞了。所以很明智的,选了一个替代的‘祝英台’,她要离开了,他要怎么办?

知府的花园很大,戴毅飞也没有走远,她坐在一颗枣树下,旁边假山凉亭,昏昏暗暗的灯笼随风摇摆,远处凄凄凉凉的唱调还在继续。今晚的夜色很好,快到十五了,月亮显得格外明亮,再加上繁星闪烁,这样的夜,其实并不适合这样的戏曲。

她手里捏着几颗小小的石子,无聊的抛来抛去解闷,听到背后的急促的脚步声,就回头笑了笑,“你来了。”

“你要走了。”柳岩松双手攥紧放在身侧,因为急促的奔跑,还微微有些喘气,他不甘心的上前一步,怕戴毅飞没有听清楚,“我听他们说了,你要去上京了。”

“嗯。”戴毅飞坐在草地上,原地转了个圈面对柳岩松,“我知道,你刚刚已经道过别了,还有,你唱的很好,我还多喝了几杯,没有觉得瞌睡,很好。”

原来她都知道,柳岩松一时语塞,来之前准备好的话,此时却觉得哪一句都不合适。戴毅飞冲他招了招手,“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柳岩松便走了过去,脚上的鞋子还没有换,走路不稳,还差点歪倒。戴毅飞也没客气的笑出了声,“着什么急。”

本来还以为自己能再多坚持一段时间,坚持不来找她,好表明自己的决心,表明自己也是有脾气的人,她不能将自己不当回事。

结果呢,其实也不必当真,若他真的能忍住了不来寻她,那才是真的有怪了。柳岩松此时也顾不得矜持,背戴毅飞一笑反而觉得心里松了一下,顺势坐在她身边,“你要说什么?”

十分警惕的语气,很快补充道,“不要说我不爱听的话,到时候一生气做出什么来,不能怪我没提醒你!”

戴毅飞身上的酒味散了出来,便借着酒劲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其实我是女子,当初结识你,也是为了赚好多钱,然后带着戴爹去寻个好地方,过好日子去,因为我不想被关起来。”

“后来发现,生活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艰难多了,这叫……计划赶不上变化,我被一步步推但这个地步,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戴毅飞了。”

“到了上京,我会娶我的老师,到时候定要大摆宴席,热热闹闹,不管你在哪里,肯定都会知道这个消息。比起那样,我反而想亲自告诉你,毕竟骗了你这么久,而你一直对我很好,我希望下次见面,还能叫你一声柳老板。”

“……”剧情一波三折,柳岩松面色古怪,侧头看了戴毅飞许久,最后将视线落在她胸前,伸手抓过去,“你让我看看……”

戴毅飞没想到他直接出手,一时不察便让他摸了上来。怎么说呢,手感确实很不同,柳岩松一愣,触电似的收回双手背在了身后,再看戴毅飞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为了那个老师,连撒谎谎报性别的事情都做的出来,我就想跟你玩玩……,我怎会想到你……”柳岩松激动的无与伦比,“我虽然是个戏子,可我还是清白的,我从没有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我这是第一次碰……”

“够了!”戴毅飞满脸黑线,不太明亮得灯光下,脸颊也火辣辣的烧了起来,一把扔掉手里的石子站了起来,“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柳岩松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朝前追了几步,不由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梁祝花木兰哪个不是蹊跷,偏自己是个榆木疙瘩,竟然就这样被她给骗了过去!

“我觉得我还可以争取一下!”柳岩松喊,一边心情美丽犹如百花齐放,底下一脚深一脚浅,只觉得腿软的似踩在棉花上,竟与戴毅飞的距离越拉越大。

眼看她就要跑的没影了,柳岩松干脆站在原地喊,“我已经得罪了许大人,听说这次新的青州知府还是他,你若不管我了,抛弃我了,我也没活头了!”

“我也做不出死皮赖脸跟着你,你真不要我,等你前脚出了青州城门,我后脚就从护城河里跳下去!我说到做到!”

戴毅飞脚步一滞,咬牙转身,却看到柳岩松咧着嘴笑得开怀,就像枯木逢春,那种手足无措的欢喜,只有孩子才能表现得这么纯粹……或许,还有那么点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所以面上很小心。

就恐是在梦中,一不小心就会惊醒。

戴毅飞思来想去,终究不放心将他留在这里,上次砸了他的脑袋还未解决,更何况,许岙还对他存着不轨之心,自己若走了,就真的没人护着他了。

“哼!”戴毅飞瞪了他一眼,“你去找富平,就说我许的。”说完转身就走,不想听柳岩松傻乎乎的笑声,此时才觉得给他说自己是女子是个错误的决定,完全与自己想象中不一样。

“我找他来说几句话,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戴毅飞赶在柳岩松赶上来之前轻声开口,他性子冲动,刚刚又被自己刺激了一下,万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圆场的还得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