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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婚姻大事

作者:文暖 | 发布时间 | 2018-03-16 | 字数:3362

“那里是女子最向往的温柔乡,匾上写着春月楼,里面的公子哥妩媚多情,温柔可人,也最会说甜言蜜语。”阿左眉眼狡黠,笑容意味深长,是试探也是打趣。

“哦。”戴毅飞对此没什么兴趣,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听说圣上还给我赏了一座宅子,在什么地方?老师他可找得到吗?”

竟然忘了这一茬,阿左面露为难,“您不是要同公子一起去王府吗?”

“圣上白赐的宅子,不住难道要它放着生虫吗?”戴毅飞的脑袋依旧搁在外面,声音传进来已有些许不真切,“你让他们停车,就说我有话要说,要下车去找老师。”

阿左无法,只能喊停了马车,戴毅飞这次没有鲁莽,能阿左下去了,自己才扶着他的胳膊溜下去。

于是沉寂了许久的上京突然因为这一行人,产生了小小的波动。有人似有若无的打量着停滞不前的车行,就见一个黑衣少年跳下马车,遥遥朝后看一眼,然后扭头轻声对车里的人说了什么。

这一行人马看起来灰仆仆中透着疲惫,明显是长途跋涉许久,马蹄都被泥给糊了,后来被太阳烤掉,露出泥土的颜色。

于是侧面的车帘被掀起,露出一张儒雅矜贵的脸,他微微倾身眯眼朝后看。众人顺着他的视线,这才发现中间一辆马车里不知何时下来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年。

她身着一身浅紫色长衫,五官娇俏,气质不凡,嘴角微微上翘,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咕噜噜一转灵秀尽显,正是不识愁苦的年纪,走路也比旁人多几分轻盈欢快。

京里排得上号的,没有这么一个人。

可她旁边的人,却是一张活生生的名片,最具争议的上京第一公子,走在哪里都随身带着的两位奴仆,因自幼跟随邵瑶,所以能文能武,比一般世家子弟还要出挑。如今却恭敬的跟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身后,着实惊了一众的人。

很多双眼睛透过模糊的窗户看过来,是观察也是审视。

戴毅飞走过去也没有废话,仰头看着邵瑶直奔主题,“因着那位贵人,我想你一定是要先进宫去的,这么多日赶路,我自己也很是疲惫,就不跟着你白跑了,不如就此分别,我也得去我的宅子里拾掇一下。”

邵瑶脸色一变,双眼如炬,目光深沉的盯着她看了许久,手里的车帘都恨不得一把揪下来扔到地上,“你的宅子?”

“就是圣上赐的那座宅子。”戴毅飞长长吸了一口气,还是硬着头皮将话说出了口。

邵瑶只觉心口一凉,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那眼神也是许久不曾见过的犀利,他直直的盯着戴毅飞,语气僵硬冰冷,“你若不愿意娶我就不必勉强。我邵瑶虽然名声坏尽,可也不到逼迫你的地步!”

“有什么话你大可坦坦荡荡说出来,也少得我在这边常常猜忌,事事迎合。戴毅飞,这世上的好男儿多的是,我比上的地方也多的是,也没有能拿的出手的长处逗你一乐!”说着,眼神看向从马车上下来的柳岩松。

“况且,我也做不出那样的事情!”邵瑶咬牙,慢慢平复自己胸前的怒气,只戴毅飞一脸迷茫,让他更是气苦,不由摸挲着指间的戒指,最后气冲冲的撂下一句话,“你若哪一天想明白了,觉得我邵瑶不是你想娶的人,你便来找我讨要这物什,我还你就是了!”

戴毅飞没想到这一件小事竟然惹得邵瑶说出这么多话,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他竟说的那般轻巧,随随便便就把分开挂在嘴边,还这么严厉的数落自己。戴毅飞咬唇,一时觉得遍体生寒,心头也泛起淡淡的难过,邵瑶说的话在脑中过了几遍,那意思也在不知不觉变了样,加了几倍重。

她用陌生的眼神回视邵瑶,他神情一愣,双唇一抿。戴毅飞冷笑,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衣袖,点头,“嗯,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好好想想。”

空气静默。

“三儿。”柳岩松疾步走了过来,拉着戴毅飞的胳膊将她半拥在怀里,抬头半是讽刺半是生气的瞪了邵瑶一眼,那双眼睛凌厉起来,也能烧起不一样的火焰。

伤害别人的同时,那把利剑也同样刺痛着自己,邵瑶喉结滚动,眼里闪过痛苦泪意,最后都被平静取代,他问,“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戴毅飞反问,“你还想我说什么呢?”,她苦笑,“我的感情我自己知道,可是你的感情,我却从未触碰到过。邵瑶,你若稍微对我有心,我也不至于百般试探了。”

这是戴毅飞第一次唤邵瑶的名字,却也是前所未有的冷漠,她推开柳岩松的手,朝前走了一步,看着邵瑶叹气,“你连问都不问我为何要去圣上赐的宅子,就笃定的定了我的罪,还把我说的十恶不赦,跟戏本里唱的负心人一样,真是让人伤心。”

“那日你问我我信不信你,如今却要将这句话送给你,你可有丁点相信我。还是说只因为阴差阳错的巧合,为了这世俗礼教,你才愿意嫁给我呢?”太阳光太刺眼,所以让她睁不开眼,恰巧掩饰眼底的伤心。

邵瑶眼神一眯,想了想突然朝戴毅飞招了招手,“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戴毅飞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气闷不已,本想转身就走的,可转念想想,若真的狼狈逃了,那也太没气势了,迟疑了下还是不服气的向他又走进了一步。

邵瑶唇角一勾,一只手将她拉向自己,距离近了后,双手托在她腋下,直接将人给抱上了马车。

戴毅飞双脚一离地,忍不住失声惊呼一声,双手紧紧抱住邵瑶的臂膊,像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转而视线一暗,再睁眼就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马车里面,身后的邵瑶老神在在,轻声对外面说道,“走,回府。”

听到外面柳岩松气急败坏的嚷嚷了几句,也没能阻挡得住马车缓缓朝前走动的执着。

外面人看了一场好戏,虽然没有听到两人怎么争执,可一向难以接近,性格温和的邵瑶能跟人起争执,还争的面红耳赤,看起来气的不轻啊!

不知怎的,后来还抱着那位小公子上了马车,举止亲密,真是惊呆众人,下巴都掉了一地,只恨没有瞪大眼睛看看戴毅飞长了什么模样!

车帘恍恍惚惚,一如戴毅飞烦乱的思绪,她宛若一块石头,僵硬的坐在邵瑶怀里,稍微挣扎,他只一只胳膊搭在戴毅飞腰上,便再动弹不得。

身后喷出灼热的气息,属于邵瑶的味道密密麻麻包裹而来,本来的雅香果然换了,换了一种猜不出名字的花香,戴毅飞不由拧着眉头,心里竖起戒备的线,“你要干什么?”

“圣上眼线众多,从马车进城他就晓得了,哪里还用得着我去送人,且我的责任也尽到,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了。”邵瑶用空着的手拾起旁边碟子里的橘子,很显然是之前剥好的,连丝都抽的干干净净,他掰一半,递给戴毅飞。

戴毅飞哪里有心情吃,就没有理他,也没有去接那瓣橘子,脸色依旧不好,“你放我下去!”

邵瑶便将那瓣橘子送进自己嘴里,酸甜个半,吃起来还不错。

戴毅飞翻了个白眼,嘴巴一撇。

“邵家的男人都善妒,父王为了留住母妃的心,几乎是什么样的手段都用到了,可最后的结局却是把她推的更远。我一直相信若两情相悦,那必定心有灵犀,有时候善妒,也是爱一个人的表现。”

戴毅飞伸手将旁边碟子里的橘子捏在手里,掰一瓣放在嘴里,眉毛微挑,然后呢?

邵瑶一笑,伸手抱着她稍微调整了下位置,戴毅飞就侧坐在了腿上,这样的视觉,能让他随时看到戴毅飞的表情。

“后来,显然我这个想法是错误的,我觉得我可能要比我父王更凄惨一点。上京人闲来八卦,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父王德行有愧留不住我母妃,生下的儿子学得有模有样,我必定是不贞不洁之人,要不是我官居要位,恐怕我的日子更难过。”

戴毅飞依旧咀嚼着橘子,眉头微微一蹙,却觉得没刚才那么好吃了。

邵瑶看在眼里,眼神微微一动,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在世人看来,碰到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我应该自行了断才能成就美名,不想我还活的那般滋润高兴。他们心里不服,就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来逼迫我做出正确的选择,所以那段时间,王府每到一早就要沿院墙收拾一圈,什么污秽的东西都有。”

“为了让他们理智一点,我只有让自己看起来过的不是那么好,其实也没有多好,你也知道,怎么可能过的好呢?”邵瑶低头,含了戴毅飞捏在手里迟迟没有放进嘴里的橘子,暂时停顿了一下。

温热柔软的唇瓣一碰,戴毅飞就像被电击了一样回了神,“你给我说这些做什么?”

“后来的十年,我也渐渐被他们说服,是不是我真的不贞不洁,不然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么多?”这段往事,邵瑶从不曾对任何人说起过,毕竟这是他深藏的软弱,是他多年来的心结,是不能轻易说起的心伤。

开口之前邵瑶还在犹豫,如今却觉得无比的轻松畅快,或许是因为聆听者的特别,所以他能倾诉的这么平静。也许,他心里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爱戴毅飞,所以很信任,信任她不会站在旁人的角度去幸灾乐祸冷眼旁观,而会感同身受。

戴毅飞努了努嘴,想说点什么的,可是却不知怎么开口。之前对邵瑶的误解似乎都有了说的通的理由,她心里的冰冷在一瞬间消失,转而密密麻麻攀爬细腻的疼痛。

说句不好听的话,她觉得邵瑶能顶住压力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同时也感谢他三观得正,没有因为这些不公的事,走上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