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杀人

苘国律法严苛，尤其是对女子更是偏爱，若兴城叶家满门和叶家妻主果真是被邵瑶杀害，估计不仅仅是邵瑶，就连王府也要受到牵连，不得善终啊！

不管怎么样，百姓眼里已为邵瑶定了罪，各种肮脏的话语都朝着他扔去，前尘旧事再三提起，连戴毅飞也被频频提起，竟不知怎么成了受害者。

再加上腰间一块巴掌大透亮的圆型白玉，雕刻栩栩如生的长竹，离得很远那竹叶都形体优美。从衣摆无意露出的鞋子，都能看到金丝绕着鞋边，十分刺眼。

看着是未及冠的小公子，灵秀活泼的模样，偏此时横眉冷对，脸色发白，芊瘦的身子气的浑身发抖，瞪着刚才唾沫横飞的老秀才骂道，“放你娘的狗屁！”

众人一愣。

戴毅飞扭身从阿右身侧拉出他日日擦拭的宝剑，锃亮锋利的刀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冰冷嗜血的弧度，让人脊背发寒！她没有迟疑，直接就朝着那满嘴喷粪的死老头冲去！

众人惊呼一声，吓得抱头瑟瑟发抖，看戴毅飞全身煞气的模样，还以为真要血溅当场了。

老秀才头发花白，后背弓成了一个桥的弧度，门牙掉了一个，走路都是颤巍巍的模样。因为生平不得志，郁郁难疏，所以最爱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左邻右舍未出嫁的男子，不知受了他多少闲气，偏害怕名声不好，还得赔笑脸说好话。

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还不是撞进了戴毅飞的手心里，别看他长了一双罗圈腿，可真当脑袋不保了，跑起来还是挺快的。戴毅飞一剑砍下去竟然被这老匹夫给跑了。

“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杀的就是你这个满嘴喷粪不知好歹的老匹夫！”

蒋锐他娘要吃街头的老福记炒板栗，他跟自家老爹一同回府，换了衣服的空挡就不见了。如今正是敏感时候， 他虽然心急如焚，倒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府里走来走去苦思对策，后来他娘遣人说过来，他便借口出来，顺便散散心。

前面热闹不行，喊着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明目张胆的行凶，路被堵成了一个人墙，蒋锐不耐烦掀开帘子，不欲多管闲事，偏偏听到了戴毅飞的声音。

他心里一跳，让奴侍将马车停靠在一旁，然后忙跳下马车，旁边侍从聪明，大呵一声表明身份，前面的人就忙让开了路。

戴毅飞后来被人拦住了，她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终于坚持不住软了双腿，“我，我的肚子难受……”

蒋锐将戴毅飞手里的剑夺过来，犀利的目光看向身侧恍惚的阿右，直恨不得这剑刺在他身上才好！真的是个好奴才！

这场闹剧随着蒋锐的到来很快被镇压，戴毅飞被抱上了马车，阿右在身后着急说道，“府里有小公子常用的大夫！”

戴毅飞抓着蒋锐的胳膊，双眼染上泪意，“我老师他到底如何了？”

其实她脸上都没有多少血色了，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看上去十分难过的样子，蒋锐心里一涩，避而不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有的没的？除了腹痛，你可有其他不适？”

戴毅飞双手覆在小腹处，面上浮现痛苦的神色，她害怕的厉害，只觉得肚子阵阵抽痛，隐约觉得下面有东西流出。不由轻轻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面颊轻轻滑落，直流在嘴里，苦的心里发疼。

孩子……

蒋锐轻声唤她，说话时都在轻颤，“小师弟？”

戴毅飞迷迷瞪瞪看他，蒋锐紧了紧拥着她的手臂，“不要闭眼睛。”

今天一早阿左的眼睛就“突突”的跳个不停，手里的账目也是频频出错，后来日头升高了也不见戴毅飞回来，便差人去王府问。

问话的人没回来，倒是从门口迎来了横着被人抱回来的戴毅飞，永远镇定自若的阿左只觉得眼前一黑，人差点都站不住，“富平……富平，快叫人去找富平过来！”

蒋锐直接将富平抱回了屋子。

阿左站在台阶上，如何能相信好好的人出去，回来时就变成这样奄奄一息的模样，他红着双眼去看跟在后面的阿右，阿右惨白着一张脸，根本不敢同他对视。

“啪！”阿左指着一声不吭的阿右，嘶哑着嗓子说道，“小公子今天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候府瞬间炸开了锅，乱糟糟的一片中，戴毅飞看到了自己床边围了一圈的人，她心里害怕的不行，害怕自己的孩子就这样离自己而去，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

“富平……”戴毅飞起身抓住富平的手，像抓住最后一丝温暖的救赎，她盯着他的双眼，依一种祈求的目光，“求你……”

她知道富平能懂自己。

富平怜惜的擦了擦她汗湿的额头，柔声说道，“别害怕，没事。”

戴毅飞累及，再撑不住昏昏睡了过去。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戴毅飞的房里安静了下来，富平轻轻磕上房门，就被急躁的柳岩松揪住了衣领，“三儿她怎么样了？！”

看在戴毅飞的面上，富平没将他的无理放在心上，也是被戴毅飞吓的没了力气，到现在双手还在轻颤，他眼睛朝四周扫了一圈，对上所有人巴巴的目光，终于开口，“无事，不过以后要静养，再受不得刺激。”

所有人都长长舒了口气。

蒋锐揪着的心一松，思来想去，还是招手将自己的侍从唤过来，嘱咐了几句后让他回府去给母亲回话。

“小师弟没有脱离危险，我回府了也不放心，不如就留在这里。”恐怕她醒来第一时间要找的还是自己。

阿左面上一松，真心实意朝蒋锐拜了拜，“多些蒋公子！”他也从回来的小奴嘴里听了前因后果，只恨不得将阿右给一刀砍了好解恨！

戴毅飞被呛了一下，猛的侧头看咳了起来。

“小心点！”王爷倾了倾身子，担心的眼神放在戴毅飞身上，十分开明的样子，“我说话算话，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给你们做主。”

戴毅飞嘴角一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转眼看到一旁的蒋锐，眉毛一跳，“你这孩子，怎么在这里？天也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蒋锐看一眼戴毅飞，眼睛一转，笑了笑说道，“小师弟有话跟我说，等会儿说完了，我马上就走。”

王爷心知肚明，低头时眉头微微一蹙，语气立马严肃了一下，“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也不迟，你的心意我们都晓得，只这段时间，你还是得避避闲，没的让人误会了。”

蒋锐年轻气盛，有时候做事也很是胡来，王爷免不了提点几句，“如今你就是什么都不做，都叫别人盯在眼里，更别提故意去挑衅了。”

“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圣上如今还未有什么表示，子杰也只是被收押入牢，虽然人证物证惧在，但单凭一个小孩子颠三倒四的说辞，还是太过草率了！”

“子杰是朝廷重臣，就算圣上依着这些要给定罪，只要子杰不认罪，这案子就还有翻案的可能！”所以，蒋锐就算要使力，也不是现在跟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不如回去养精蓄锐，低调做事。

一语点醒梦中人，蒋锐回头看着虚弱的戴毅飞，想来有王爷这番话，她心里多少也有了底，遂喝完手中的半杯茶，便起身告辞了。

“还有你！”外人走了，王爷转头便开始训戴毅飞，“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我回来再好好说，毛毛躁躁上街上闹那么一出，还将身上的旧疾引了出来，你说你要是有个万一，那不是要子杰难过死吗？”

其实哪是什么旧疾，不过是戴毅飞气极攻心，猛的受了刺激，还跟那个老秀才在街上追打动了胎气，身子便有些受不住了，导使腹中孩儿有滑落迹象。

若不是富平这段时间精心照料，恐怕戴毅飞腹中的孩儿这次要凶多吉少，就连她自己，也是保不准要去阎王爷那里报道的。

如今虽然勉强保住他们母子二人性命，可一朝回到解放前，戴毅飞这身体到底亏损的厉害，好不容易补起来的一点，这下子全都要前功尽弃了。

富平不由在心里暗叹一声。

戴毅飞惭愧，默默低下了头，她当时猛听到这个噩耗，心里既惊又怒，真的是心神剧震，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干了！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真是恨不得一剑结果了那些诋毁邵瑶的人才好。

关键这整件事还有戴毅飞的插足，她万万想不到自己一时的善心，竟然让邵瑶陷入这样的困局中。人心是那样恶毒善变，她诚心诚意的怜悯，不想叶家父子倒打一耙，要害老师性命。

还有不知死活的那样诋毁老师，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戴毅飞哪里还有理智，只恨不得一剑将那人刺死才好。

话音未落，便见王锁匆匆从门外走进来，凑在王爷耳旁一阵嘀咕。

王爷眉头一皱，赶紧起身朝外走去，后面用手朝下压了压，示意戴毅飞躺下。

宫里来人问话，指名说是要见戴毅飞，王爷阻拦不了，便带了过来。走到门外时听到里面有人轻声抽泣，声音真真是悲痛欲绝的，“小公子，您怎么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奴不相信您能忍心丢下这府里老老少少……呜呜呜……”

宫人心里一惊，想前几日戴毅飞在金銮殿门口时还意气风发的模样，怎三两日功夫，就落得这般凄惨的境地！

心里尤自怀疑，便侧头装作难过的模样，“圣上听闻小侯爷身子不适，特让奴带了宫里医术最好的刘御医过来，给小侯爷瞧瞧……”

午时在街头闹过，晚上就来府里刺探虚假，这龙川还真的是肆无忌惮了，生怕别人不晓得他在王府四周埋下了眼线。

王爷胸口憋闷，叹了口气唉声叹气，凄凄凉凉的，“难为圣上惦记，我那大儿子不成器，如今这小儿子也是让人放心不下，唉！”说着，侧身将人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