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风雪中来玉玲珑

三柳镇，姬瑶的房间里不时传出两个女子的笑声，在门外的小虎听到娘亲的笑声，嘴角露出一丝欣慰，就要转身离开，屋子里响起姬瑶的声音：“是小虎吗？不进来吗？”

“娘亲，我还要帮朱艳郡主和孟花蕊阿姨，就不进去了。”

“嗯，去吧，虎儿长大了，以后这些事情始终都是要你来处理的。”

“是，娘亲，虎儿一定会做好的！虎儿以后会做的比爹爹和娘亲更好！”

屋子里，姬瑶和柳如是看着小虎的身影走远了，柳如是无比羡慕道：“好懂事的公子，大人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了，想不到公子年纪轻轻也是如此人物。”

姬瑶听到柳如是夸奖自己儿子，心中很是喜悦，嘴上却道：“还好啦，若是见到那位二公子你才知道什么是年少成才呢！”

柳如是眉头一条问道：“二公子？他多大？没有来豫州吗？”

“四岁吧，再过一个月就四岁了，他现在在其他地方一个人做事儿，那件事情其他人不放心只能交给他去做了！”

四岁？柳如是不觉伸出四根手指头，张大了嘴巴，她完全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一个孩子。

姬瑶正要和柳如是介绍小龙的事情，这一刻，她的目光看向了中岳嵩山方向，眉头紧皱，喃喃自语道：“下雪了？”

“下雪？什么下雪了？姐姐你说什么？哪里下雪了？”柳如是问道。

姬瑶一怔，随后笑道：“没什么。”

柳如是心思细腻，姬瑶的表情了里面可看不出一点儿“没什么”的样子，不过姬瑶是江中鱼的正牌夫人，人家这么说了，她也没有多问，只是下意识里和姬瑶一般看向嵩山的方向......

......

嵩山，下雪了......

最开始雪花只是在山脚下，沿着山路而上，很快整座嵩山地区大雪纷飞。

人未到，雪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方圆数公里内，一片白茫茫，天地之间一片白。

卫壁深吸了一口气，大雪没有让他感到寒冷，反而让他有了一种由外到内的安静，于是开始打坐恢复实力，江中鱼则捡起他身边的鲨齿剑，站在了登山路的最后一个台阶。

远在嵩山登山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白色的点，雪是白的，在江中鱼看来那一个点比雪更加白。

面对那一个点，江中鱼想要努力露出一丝微笑，却发现自己再怎么假装最终露出的斗不过是伤感罢了，这伤感甚至让他失去了出剑的欲望，来的对手是他最不想面对的对手。

时间过得很慢，在此时的江中鱼而言，每一个刹那之间都是一种折磨，都是一种痛苦，他忍不住要发泄积蓄的情绪，偏偏他面对的人又让他激不起一丝一毫的杀意。

如果不是有这一场雪，江中鱼此时的心情一定更加纷乱。

雪是她带来的雪，江中鱼不觉想起那些披着她外袍衣衫的岁月。

来的人是玉玲珑。

“你第一个给我留的袍子我还留着，你给我写的信我一直没有舍得丢，我还记得那个渺小的江中鱼被你救时的场景......”这些话江中鱼忍了许久，早就想要说了。

玉玲珑是他的梦中情人，她是特殊的，不仅仅是因为武道姻缘，因为自己的娘亲也曾经把她当做儿媳妇。

江中鱼说话时玲珑已经到了昨夜江中鱼和卫壁熟睡的地方，这个距离她足够听清江中鱼的话，当江中鱼开口时她的身躯一颤，随后眼神更加寒冷。

“是宫门城城主姬伯羽，是他收留了孔杰，是他请了宫门城长老算计你我，是他给了孔杰那些可以让天人合一高手中招的药物，是......”江中鱼开始解释当年的一些真相。

玲珑地眉头紧皱，突然冲江中鱼质问道：“有意义吗？姬伯羽想要的是姬瑶，如果不是你抢走了他的妹妹，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女人，他会这样做吗？他会挑拨你我吗？他会帮助阿杰吗？说到底最开始的错误就是你不该和姬瑶在一起，为什么爱了一个还不够，又要爱这么多人呢？”

一句“阿杰”让江中鱼更加伤感，好亲切的称呼，是啊，如今的玉玲珑是孔杰的妻子，的确该这样称呼。

玉玲珑的话很没有道理，当初正是她的离开让江中鱼和姬瑶，珠儿走到了一起，当时的事情，若是玲珑能够留在苏州，江中鱼时绝对不会再找任何女人的！而且当时江中鱼和姬瑶珠儿的事情，在还没有发生之前玉玲珑已经知道了！或者说当年的事情玉玲珑是支持的！

还有姬瑶，当时的姬瑶是天下第一美人，江中鱼不过是一个落魄家族的少爷，两个人身份可以说是天壤之别，是姬瑶旋转了江中鱼，而不是江中鱼去追求姬瑶，若是姬瑶自己不同意，江中鱼根本没有机会！那时的姬瑶是江中鱼做梦都不敢想的神女！

这些历史和事实，江中鱼懒得说，更不想说，玉玲珑之所以会说这些无耻的道理，说到底是她心里也后悔当年的一些事情，玉玲珑因为后悔而把一切的错误归咎给江中鱼和姬瑶，因为后悔而选择恨江中鱼和姬瑶，义无反顾的帮着孔杰。

江中鱼不怕玉玲珑说这些无耻的理由，怕的是玉玲珑沉默。

想到这里，江中鱼突然很不合时宜的笑了：“是啊，我就是一个好色之徒，爱了一个不够还要再爱一个，呵呵，的的确确是一个好色之徒啊！”

玉玲珑听到江中鱼的话，莫名的回想起了过去和江中鱼一起地岁月，嘴角挂着一抹幸福的笑容，笑容凝聚，随后是寒冷。

江中鱼见到那一抹笑容，看清了玉玲珑的笑容，在心里告诉自己：足够了，玲珑还记得过去的事情，足够了。

玉玲珑不再纠结于过去那些对错是非的话题，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豫州的那个机会，你若是给我，我们可有再来的机会。”

江中鱼横剑在前，没有了刚才的犹豫，没有了刚才的惆怅，双眼如刀，冷哼道：“不可能，那是整个秦家的机会，不可能只让一个人独享，我就是一个好色的小人好了，有了那件宝物，姚雨花，孟花蕊，唐嫣，董大家等人，他们这些人都会有进入武道圣人的一天，而你不需要这样的宝物也可以长生，我不可能把他给你！我不会给孔杰长生的机会，他那样的人才活两百年就够了。”

玉玲珑讥笑道：“孟花蕊，董大家等人？还有多少呢？的的确确是够风流的了，我当时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垃圾呢？”

江中鱼反驳道：“你应该知道唐嫣是谁，她曾经是孔杰的学生，也是孔杰想要下手的目标之一，孔杰做的是始乱终弃的事情，我觉得我应该比他更好一些！”

玉玲珑当然不会在这样的问题上继续下去，她大概忘记了，江中鱼最擅长的便是诡辩！江中鱼的老师是谁？那是曾经的卧龙和凤雏！是曾经最是能说会道的两个人！

“无耻之谈！”玉玲珑用了四个字，随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点，就是这一点，天地之间的雪花开始以她的手指为中心凝聚旋转，看着玉玲珑那美丽的手指，那曾经被自己含在嘴里的手指，江中鱼露出一丝惆怅。

随后江中鱼横剑在前，一道道黑色的气流有气无力的在身前飞舞旋转，本来打座的卫壁瞪大了眼睛，盯着江中鱼的动作，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江中鱼此时所用的正是卫壁的横贯八方！

玉玲珑见到江中鱼的动作，眉头紧皱，显然她并不认识江中鱼的招式，但见玉玲珑手指前的雪花速度快了百倍，随后点向江中鱼。

就在玉玲珑点向江中鱼的一刻，天地间一静，本来安静宁静的雪花寒意四射，那是杀人的寒意！随后满天雪花若飞剑攻向江中鱼。

江中鱼见状，嘴角笑意不减，没有半分吃惊，他丢掉了手中剑，在鲨齿剑落到腰间的时候，轻轻一推剑柄，鲨齿剑应声飞出，被迎面而来的雪花剑雨击回，随后时第二次出手，比第一次时速度更快，第三次，第四次......

满天雪花剑雨包裹，任何一处弱点都可能击伤江中鱼，而江中鱼用的是卫壁经过完善的横贯八分，完全没有任何弱点可寻，非要说的话，它的弱点就是只能防守！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卫壁眉头紧皱，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随后若有所思，再最后双眼中精芒大盛！几乎就是在同时，被剑雨包裹的江中鱼高声道：“横贯八方是守，这一招是攻！”

江中鱼话音落，本来围攻江中鱼的剑雨开始变轨，本该是直接攻击江中鱼的雪花剑雨在落到江中鱼身前时，被一种无形无际的风吹动，雪花剑雨没有被鲨齿剑反弹，而是化为了江中鱼手中的剑！这把剑随着鲨齿剑一起旋转飞舞。

雪花剑对雪花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江中鱼已经破了玉玲珑的剑意。

玉玲珑眉头紧皱道：“这不是借剑意？”

“这是鬼谷派的横贯八方和借剑意的结合，你要小心了，本来这只是一招守式，如今已经.....”卫壁解释的话语说了一半，江中鱼打断道：“少说了一招！”

几乎是江中鱼话音落的时候，围绕在江中鱼身边的满天雪花一静，随后化为两团洪流旋转飞舞，仔细看的话，那正是一对雪花龙，随后两只雪花龙自江中鱼腋下飞出，裹挟着鲨齿剑！

“纵剑，百步飞剑！”卫壁吐出六个字。

剑在龙头，江中鱼在龙尾，呼啸声中两只龙已经到玉玲珑身前，而江中鱼的身影则到了龙头，抓住鲨齿剑高声道：“我不会还手，还不出剑！”

玉玲珑冷哼道：“自作多情！”

随后玉玲珑一手高台道：“剑来！”

本随着玉玲珑的话，本来江中鱼裹挟而来的两只雪花龙周身雪花中，大约九千九百九十九片雪花骤然由白色变为蓝晶色，随后这些雪花一合，在幽暗色蓝光中化为一把寒光凛凛的剑！

玉玲珑不知道江中鱼的剑意，却在冥冥中已经扰乱了江中鱼的剑意！纵剑需要双龙借势，需要一往无前，玉玲珑靠提前隐匿在雪花中的剑扰乱了江中鱼的剑意，本身便破了江中鱼三成的剑势！

显然，玉玲珑也没有意料到这一点儿，冷笑道：“原来如此！”

随后玉玲珑不躲不闪，周身雪花飞舞，迎面飞向江中鱼的剑，霎时间，四目相对。

若是江中鱼心中真的有玉玲珑，他应该收剑才对的！

但是江中鱼明白玉玲珑不是谋士，是剑客！玉玲珑当初一把剑杀到宫门城，她时一个和卫壁一样的剑客！无论一个人怎么变，剑客的身份不会变！

江中鱼理解玉玲珑，他若是收剑会让玉玲珑看不起一辈子！那样他以后真的没有机会了！故而江中鱼没有收剑！他这一剑使出赖得时候目的便是要杀玉玲珑！

想要追求剑客！唯有信仰剑！

玉玲珑盯着江中鱼坚定的眼神，她突然笑了，迎面江中鱼的剑，在鲨齿剑距离咽喉三寸之时，玉玲珑身影旋转擦剑而过！

随后，但见玉玲珑一只手并指为剑，玉玲珑的手指逆着江中鱼的剑而过，刹那间便到了江中鱼手腕附近，随后手用力一拍，江中鱼的鲨齿剑飞出。

江中鱼当然不会握不住鲨齿剑，若他的力气这样小的话，他又怎么敢托大登嵩山？江中鱼此时的实力压制在了和玉玲珑分别时的实力，玉玲珑刚才出手的实力也是按照江中鱼当年的实力强一分出手的。

江中鱼这样做，让玉玲珑得逞只是想要进一步看看玉玲珑的眼睛。

就是那一个刹那的时间，玉玲珑为了拿冰魄剑擦江中鱼而过，而江中鱼却没有急于捡回鲨齿剑，而是转身和玉玲珑擦肩而过。

那一瞬间以来，是两人十几年以后第一次近距离听彼此的呼吸声，玉玲珑的眼神依旧是杀意，只是杀意之中一丝追忆：若是回到以前该多好啊？

那一刹那的交锋，两个人不像是敌人，更像是恋人！

下一个刹那，玉玲珑毫不犹豫的接剑，刺向江中鱼，随后江中鱼接剑转身，以后背迎战玉玲珑！

刹那间便是数百次攻击！

自始至终江中鱼没有回头！

玉玲珑冷哼一声，出剑速度更快，每一剑便是峨眉派最顶级的杀招，而江中鱼自始至终没有回头，双手交替用剑，轻松化解玉玲珑的攻击！

很明显，再比下去，玉玲珑不输也是自取其辱了，寻个空间以后，玉玲珑纵身跃出数十步稳稳落地，江中鱼摆了一个剑花以后，随意一丢，剑稳稳落在卫壁身前。

“好剑法！”卫壁赞叹道。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和玉玲珑一战，但是今天是你们联合对我出手，我怕你以后没机会了，帮你和玉玲珑一战，我刚才用的剑都是你会的剑，现在看来，武道圣人之下，刚才一战看出你的剑法已经超过了玉玲珑。”江中鱼解释道。

“你也算是半个剑客！”卫壁笑道。

江中鱼眼神落下脸色难堪的玉玲珑脸上，幽幽道：“我很想做剑客，可是我是谋士。”

剑客是玉玲珑的知己，谋士只会看中利益......这大概就是江中鱼说那句话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