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没有资格

一句又一句，凌风随颓然的退了几步，直直的盯着奚林怀中的人，话语无力“筋脉尽断！真气全无，满身是毒，全身是伤！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晚晚因为谁才会落到如此地步，不用我点名吧！”冷冷的眸光再次扫过一脸黯然的夫人和侯爷，奚林不再多言。

满是血丝的水眸猛地收缩，脸色惨白成灰，手中秦风“啪嗒”被化为碎片，片片刺痛手心，鲜血直流。

“啪嗒”一声，从向晚意的怀中掉落出一根细长的玉笛，跌落地上，已然只剩下半截。

手的鲜血一滴又一滴，凌风随的眼眸之中只有那已然失去了呼吸，失去了生命却依然美丽惊人的人。

“小——晚——儿——”往日温和如水的声音干涩无比，一步一步，一步一顿，一步一挪，近在以前的人却好似远在天边，不管走多少步始终无法靠近。

“小嫣儿——小嫣儿——”喃喃的念着，一遍又一遍。一遍比一遍凄凉，一遍比一遍痛苦，一遍比一遍愧疚，一遍比一遍悔恨。

往日红嫩诱人的面颊此刻满是伤痕，往日晶莹狡黠的瞳眸此刻紧闭无隙，往日娇艳红润的嘴唇此刻毫无血色，往日精灵聪慧的人儿此刻已是魂飞天外。

“小嫣儿——小嫣儿——”欲要抬手碰触，却被奚林一闪而过。

茫然抬眸，静静的望着，凌风随抖动着双唇，却是无语流出，无奈凄凉，惨然一笑，“是啊！我已经没有资格了！没有了！……没有了——”

凄凉无力的话语，盘旋回荡！刺痛着每一个人的心扉，然而往日那最亲，也是最爱的人，却再也没有回应。

“是啊！前年是向二公子战死沙场，去年是向小姐死在凌源，今年一夜之间，向家竟然被全部杀害！”旁边的一名妇人插嘴道，“这凶手真是杀天理的。”转身对向身旁的一名正在细看公文书生模样打扮的人询问，“这位公子啊，这有没有说怎么处置这个杀手啊！”

“你还用说，肯定是砍头的！”老汉道，“不杀他，怎么对的起向大人一家啊！”

“没错，”书生指着公文回答道，“是砍头。明日午时三刻斩首！”

“那好！倒时我一定要去看！”妇人恶狠狠道，“看看那个凶手是不是长的三头六臂，要这么残忍的杀害向家。”

听着妇人的话，书生不由的笑了起来，“是不是三头六臂我不知道，不过听说这凶手有六个手指头，羯羌人，是个很有名的杀手！”

“六个手指头？”其余众人一惊，齐呼出声。

“六个手指头，果然是个妖孽啊！”妇人皱眉道。

“说的是啊！听说……”眼见旁边围听的人越来越多，书生的兴致更加高昂了。

“主子，要不要……”一个极其俊俏的小男孩指着公告前的人群道。

“不必了！”清清冷冷的声音，虽被面纱覆盖了容颜，但那双似冰霜无情的眼眸，但那头璀璨似月光的银丝，已然昭示面纱下的容颜是何等的出尘。

“那主子接下去我们去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问道。

没有回答，转身，白衣女子的身影已然消逝在茫茫雪海之中，留下一线的银光。

雪已止，风长啸，清冷的夜晚，清冷的圆月高挂，洒落一地的清冷月光。

向府的陵地，一座小巧却又精致的坟墓。

拿起手中的酒壶，看着思情自酒壶中缓缓流出，散发了浓郁的清香，优美的唇角扬起了淡淡的弧度。

“小嫣儿——”一口饮尽杯中酒，一丝苦笑，凝聚嘴角。轻轻抬起手，抚摸墓碑上的字，深深叹息。“我敬你——”

“小嫣儿，又是一个冬天了！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可是我却无时无刻不再想着你！”沿着墓碑的字迹，凌风随一笔一笔的画下，“想着你的好，想着你的笑，想着你的机灵，想着你一切的一切！”

静静的话语，缓缓的诉说，诉说着一年之内无尽的思念。

“小嫣儿，最终我还是动了你的那份转让书！”无奈的，干涩的苦笑，“你料的很准，雪灾的善后工作我侯府完全负担不起。不过，我是以你的名义分给百姓的！你知道吗？现在你在凌源的百姓心目中完全比得上月神了！月神你知道吧！就是那三神之一的月神啊！……”

北风咋呼，吹落一树的积雪，飘飘扬扬而下。

“小嫣儿，对不起！向大人和向夫人，向公子一夜之间被惨绝杀害。”微微停滞，深凹的眼眸定定的望着墓碑，好似望着最亲密的人一般，淡淡的薄雾笼罩，迷蒙而又沧桑。“小嫣儿，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他们无辜冤枉赢的！这是我对你的承诺和保证……”

最后一字落下，凌风随恍如被塞住了喉咙，低垂着头，静默无语。

许久，温和的声音带着苍凉缓缓想起，在这静寂的夜晚清晰而又透彻，“小嫣儿你一定在嘲笑我吧！因为我对于你的承诺从来没有做到过！小嫣儿再也不相信我了吧！是不是，小嫣儿！呵呵呵——小嫣儿，我这是不是自作自受啊——呵呵呵呵——”

苍凉的笑声，在陵地中辗转盘旋，带着淡淡的回音。

远处传来了几声鸡鸣，唤醒了喃喃自语了一夜，抑或是倾诉了一夜的男子。

轻轻一笑，“小嫣儿，天亮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赢无辜被斩的！”

眸光深邃，再次深深的忘了一眼，“小嫣儿，改日再来看你啊！”

白色衣衫，飘飞而去，雪海茫茫，随风而逝。

静寂的夜晚，若有似无的传来一声轻笑。

一道白色的身影的从大树后悠悠转出，冰霜的眼眸冷冷的瞟过地上的酒壶和酒杯。

扬眸看着远处天边已然显现的红光，眸中的冰霜更是厚上一层。

“午时三刻吗？”

云麾，云城，邢台“杀了他，杀了这个凶手——”

“凶手，向家那么好的人，你都杀，你去死吧！——”

“你这个混蛋，斩首还便宜了你，你罪该万死，你应该碎尸万段！”

“……”

眸光冰冷，扫过台下层层围观的百姓，扫过身边戒备万分的卫兵。

飘到那远方的深处，遂转轻柔。

小嫣——。

小嫣，今日我终于可以和你重逢了！

冰冷的面容泛起一抹轻柔的微笑，黄泉路上你可在等着我么？

垂头，迈步前进，遍体鳞伤，一步一血印。

不等也没有关系，我会努力的追赶，沿着你的气息，努力的追上你。

小嫣，到那时你是否还能接受我成为你的保镖！

会不会因为我晚来了一年而不再接受？

不，不会的！

你是如此的善良，你一定会接受我的！

一步一步，跨上邢台，没有理会台下百姓的骂声，任由百姓将石块砸到自己的身上。

小嫣，向家的人不是我杀的！你相信我吗？

屈身，跪落在邢台上，听着监斩官的一声令下，侩子手扬起的刀光映衬脸庞。

冰冷的眼眸闪现了一丝兴奋和欣喜——小嫣，我来了！

“你…”看着凌风随如此行为，黄大人不禁气结，“小侯爷，你可是凌源国的小侯爷，此罪犯所害之人乃是当朝向大人的一家，此乃我国家事，小侯爷你就不要阻拦了吧！”

“如果本侯不让呢？”轻笑，身躯又向赢靠近了几步。

“不让的话——”黄大人一声令下，百来个侍卫已然将凌风随团团围住。“纵使小侯爷武艺超群，这几十个侍卫也够小侯爷打斗一番时间的吧！”

“黄大人还真是准备充足啊！”凉凉的冷笑，目光轻轻的瞟向跪在地上的赢。后者却是垂头，不给于半分的理会。

无声的苦笑，抬眸望向远方，小嫣儿，这一次我又要食言了！

“一个小侯爷不够的话，那加上我这个王爷不知道份量怎么样啊！”低沉的声音，张扬的话语，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邢台之上，同样站在赢的身边，与凌风随成包围之势。

“羯羌的单王爷？”猛然一愣，黄大人暗忖，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这凌源的小侯爷和羯羌的平南王都来了！这罪犯到底是何来头啊！竟然引得羯羌和凌源的两大王侯前来。

“黄大人，你是不是要多加派点人手啊！“单玄昊狂妄的笑着，”这点人可不够我打！”

“呃——”呆楞着，看看旁边的侍卫，黄大人苦恼至极。一个凌风随就足以抵挡这百余个侍卫了，现在再加一个单玄昊，这，这怎么抵挡的了啊！

午时三刻即将过去，时间再拖的话便是执行失职，自己的官位不保不说，这小命在不在都是问题了！易丞相可是交代过的啊！

可是这凌源和羯羌的两大人物在这故意的捣乱，自己若是惹到了他们，那下场估计回是更惨的啊！

一时之间，黄大人已然没有了头绪，不知如何是好！冰封的雪天，斗大的汗滴颗颗滴落。

而台下的观众却是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一时间，台上台下热闹非凡。

“不就是暂时先停止行刑吗？黄大人答应不就是了！”昂扬的身躯，稳重的气势，当朝太子，王者之象。

“太子殿下——”恭敬的行了个大礼，黄大人道，“太子殿下既然如此说，臣自是没有异议！”

轻笑，凌风随行礼谢过，“多谢太子殿下，多谢黄大人！”

“小侯爷不要急着谢！”，云珞成却出声阻止，“暂时先停止行刑自是没有关系，只是若是小侯爷的理由还是不能证明他的清白，两位又当如何？”

“这——”一时无言，凌风随不禁皱起了眉头，如若不能证明赢的清白又该怎样呢？

“如若真是如此的啊！我等自是退让，不再多言！”旁边的单玄昊已然将话语接了下去。

是啊，若是真的不能证明赢的清白的话，自己又能如何呢？强行阻挠，抑或是刑场劫囚。当然不能，毕竟不能因为赢而引发战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