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有苦衷

但是那绝对不可能！小嫣是自己亲自将她埋葬于黄土之下的。一锹一锹的黄土，是自己亲自掩盖的！那三月的守灵，悔恨每分每秒在施虐着自己的心。小嫣，在一年前的那个冬天，已经魂归天外了！这熟悉感，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吧！

“若，有苦衷？”半晌，赢的话语才缓缓的响起。

“有苦衷？”女子轻笑，“是啊！你定是有苦衷的！是为了你母亲吧！”

“你？？？”大吃一惊，她为何会知道！

“罢了！”女子长叹了一口气，缓步走到赢的身前，道，“这几日，你好好养伤便是！其余的事不要多想了吧！赢——”

风扬起，银光飘，银色的发丝在银色的月光下更是光华，根根发丝各自有了生命一般，丝丝飞扬。

看着眼前空旷的微湖，刚才的一切仿佛如同梦境一般，那飘扬的银发，那清冷的声音，那声柔柔的“赢——”

“属下惭愧！”地门主皱眉，“我已经将全城进行封锁，挨家挨户的进行搜寻，奇怪的是那女子就如同在这世间消失了一般！毫无踪迹！”

“看来又是一个绝世高手啊！”对于地门主的话，阁主却是畅然而笑，“地门主，此事不必太过在意了！做做样子便成！既然赢自己已经承认是诛杀向家全家的凶手，他是死是活已然不重要了！”

“是！阁主英明！”听的阁主此话落下，地门主暗自松了一口气，转身坐到一旁。

孤鹜般的眼眸，阁主淡淡的瞟向在座的四人，屋内一片怂人的死寂。

“右护法！”淡淡的话语，坐上的花无艳豁然起立。

“阁主！”

“去年向晚意真的死了吗？”状似慵懒，却是暗含剑芒。

“属下亲年看到她坠下悬崖！第二日亲眼看到奚林带着她的尸体回来！那时已然是断了气的！”恭敬的回答，花无艳疑惑的望向阁主，“阁主是不是怀疑那神秘女子……”

“阁主，属下也是亲眼看着向晚意装棺下葬的！”一旁的地门主接口道。

“阁主，刑场那日，属下和左护法也在百姓群之中，那神秘女子除了一身白衣与向晚意雷同之外，其余的各方面却是天差地别！”天门主起身道。

手指轻轻拍打着扶手，阁主将目光投向一直默不吭声的左护法蓝陈，“若论对于向晚意的了解，首推右护法和左护法！左护法，你如何看待此事？”

“阁主，向晚意虽是一身白衣，却是明睐无暇，清亮动人，如同一只淡雅而又明艳的水中白莲！那神秘女子虽说也能是一身白衣，却是清冷无华，高傲神秘，如同那千年雪峰上孤艳清冷的千年雪莲！”蓝陈道，“特别是那头发。属下认为，即便是向晚意也绝不可能拥有那样一头的银发。”

“看来各位都认为此女并非向晚意！”悠悠而语，阁主依然那般的闲适，“那么她的身份就更加可疑！地门主，此女想必还在云城，这事就交给你了！务必给本座将人拿下，必要时可以不择手段！”

“是，阁主！”

“凌风随的存在对于本座的大计可是一个很大的障碍啊！”长叹，眼光犹如孤鹜般直直的盯着花无艳。

“阁，阁主！”娇容煞白，花无艳惊叫出声。

“就拿刑场上的事来说吧！凌风随将赢非凶手的漏洞个个抖露于众人之前，若不是赢一口咬定自己是凶手的话，右护法认为那事会如此吗？”

“阁主——请阁主放心，凌风随一定会马上回凌源！绝不干扰阁主在云麾的大计！”心中焦急万千，花无艳急切的回答。

“凌风随会那么听话？”冷冷的笑声，“右护法，据本座所知，至今为止，凌风随还没有碰过你吧！”

“阁主————”煞白的面容更是苍白，花无艳低头，紧咬嘴唇，“请阁主放心，几日之内凌风随一定不会在云城出现！”

“那样最好！”轻柔的话语，却是带着悚人的冰凉。

“啪啪啪——”一阵恭敬而又轻微的敲门声。

“进来！”

一个杀手打扮的人恭敬的走了进来，弯腰将一颗蜡丸交给了阁主，不敢多看一眼，转身走出了屋子。

“原来如此！天助我也！！哈哈哈哈——”孤鹜的眼眸满是张扬，快速的扫过一旁疑惑不已的属下，“三大家族，哈哈哈哈，你们的时代就要结束了！”

“你确定？”转身，女子直直的盯着小女孩。

“是的，主子！”女孩的小脸上满是肯定。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待到女孩的身影消失，划过一丝淡淡的笑痕，女子清亮的眼眸转向旁边寂静的黑暗之中，“赢，可以出来了吧！”

黑夜中，一个挺拔的身影缓缓的出现。

一双冷风般的眼眸直直的盯着眼前白衣飘发的女子，想到自己埋葬心底多年的伤痕被活生生的展现于眼前，手中长剑直扬而出。

轻轻一笑，身影轻轻一让，闪过剑锋，话语凉凉，“怎么，让人戳到痛处了，恼羞成怒了？？”

冷眸中寒霜愈加的浓厚，手中的剑气一道更胜一道，一道比一道凌厉。

身影漂移间，银发飞扬，丝丝闪烁。

气喘吁吁，身上的伤口已然破裂出血，但那双眼眸仍是狠狠的瞪着眼前淡然清雅的人。

瞟过周旁凌乱的一切，女子静静的回望赢，深邃而又复杂。

“赢，其实你认为你主动承担了罪名，他真的会实现对你的承诺吗？”清清淡淡的一句话，顿时如同一同冰冷的凉水，让赢不禁打了个冷颤。

“二十年前他既然能不顾夫妻之恩，不顾父子之情任由别人讲你们赶出家门，今日又怎能肯定他一定让你母亲的灵位进入易家祠堂呢？对于他来说，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这不过是你的自欺欺人罢了！”

“自欺欺人？”喃喃的念着，手中的长剑“哐当”落地，赢不禁掩面长笑。

没错啊！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将母亲的灵位迎进祠堂，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是这么多天他却是一点行动都没有！自欺欺人啊——“易莫杭——”咬牙切齿般的念着这个名字，原本冰冷的眼眸满是猩红，心中的恨意一层赛过一层。

看着眼前恨意滔滔的人，女子不禁皱起了眉，袖中白绸一扬，瞬间捆住赢，猛然一甩，黑色的身影已然落入了冰冻的湖水之中。

“你——？”突然落水，诧异下不禁喝下了几口冷水。愤愤的瞪着岸上清冷的人影，道。

“清醒了吗！”白绸一拉，将黑色身影自湖中拉上岸，女子淡淡道。

一怔呆楞，抹去脸上的冷水，赢沉默。

对于赢的沉默，女子毫不介意！转身，静静的望着远方，目光悠远而又惆怅，“自欺欺人，只是因为不愿放弃。赢，其实对于易莫杭，你还是有着那淡淡的渴望在里面吧！”

听的女子的话，赢张口欲要辩解，却被女子打断。

“不要辩解！赢！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于自己，你已然不抱任何的希望！但是你却希望他对于母亲有着那么一丝的感情在！所以用自己的生命去做交换！因为你知道，这是你母亲最大的遗憾！”微微停顿，女子的声音慕的转沉，“终究，这渴望成为一个谎言。所以你恨。

但是赢，你怎么又能如何呢？也许你可以杀了他，杀了他就能解恨吗？当然不！”轻笑，本是冰凉的眸子闪过一丝极端的寒气，“死，太简单了！对于有些人来说，死反而是一种解脱！所以，若要真正的报复一个人，只有让他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怔怔的望着以前寒气萦绕的女子，赢心中不禁一颤，冰凉万分。

“没错，生不如死！”女子淡淡道，眼眸瞟过一旁怔愣的赢，眼眸深深，“好好想想吧！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处理的！”

转身，白袖一扬，腾飞而起，欲要飘飞而去。

“等一下！”身后传来了赢的声音，“你，你到底是谁？”

“我——”银发飘飞，淡然苦笑，垂眸盈盈，月光洒落间，留下一身的惨然。“你就叫我素嫣吧！——”

“素嫣？”这名字好熟悉，赢皱眉，又开问，“为什么？”

声音犹如这天上的星光一般，清亮透彻。

“为什么？”素嫣白色的身影飘飞于半空之中，映衬着身后巨大的明月，犹如月宫的仙子，清冷出尘。“因为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失去了我在人间仅有的留恋！”

“也是——他害的吗？”半晌，赢淡然问话。

“他，他只是一颗棋子吧！”轻蔑的笑容，嘲讽的语言，素嫣道。

“棋子？”一国之相竟然只是一颗棋子，那么幕后的主脑非富即贵，定是皇亲贵族！赢直直的盯着半空中那飘若飞仙的身影，心中不禁闪过一丝不安！脱口而出，“那你很危险！！！”

“危险？”素嫣惨然而笑，“孑然一身，孤身于立，生死轮回间回到这个世间，却发现最后的留恋已然远去！你认为这世间还能有令我惧怕的事情吗？”

“生死轮回间？孑然一身，孤身于立！！”喃喃的念着素嫣的话，瞳孔猛地收缩。

难道是——慕然抬头观望，却发现白纱远去，伊人早离。空留下一地的月光，满天的寒星。

月色湮没，寒星消逝。天地间漆黑一片。倾天的鹅毛大雪，深切切的，一片片悠悠而落，好象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似的，又像海水一般汹涌，能够淹没一切。怔然的站在庭园之中，任由雪花将自己一点点的淹没，冷眸中复杂万千，带着万千欣喜和一丝丝的不确定。

小嫣，真的是你吗？

“无妨！”凌风随淡淡的抽回自己的手，看着上面的血泡苦笑，“这点伤口怎么比的上我加诸在小嫣儿身上的千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