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陈到初入宫

铜马关虎威将军陈玄到任秦宫龙甲卫统领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开，蕙妃娘娘对这个陌生男子的到来充满期待。

嬴雒担任龙甲卫统领，只能说处于两不相帮的中间位置，但陈玄到的到来，便可改变这宫中的形势。

陈玄到是蒙阔义子，形意境武者，于铜马关外统大军斩西戎十万，可谓铁血杀伐、战功赫赫。

且陈玄到作为大秦军中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也颇得帝心。秦王嬴锡如今除了宠溺陵妃郑旦，其余时候还不至于昏聩不堪，对于大秦朝政乃至天下大势，还是有着清醒的认知和准确的判断。

如今玄甲之陈玄到，飞熊之王鲤，都是大秦军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这样的人才，自然是大秦未来的肱骨之臣，也是与四国一较长短的关键所在。

这样的人才，嬴锡当然很是在乎。

陈玄到入宣武殿时是剑履上朝，披龙纹玄甲，带紫金鱼符，这样的阵势，让左相申尧、吏部尚书郑阚都感觉到了压力。

如今朝堂三方分立，除却忠于秦帝、不作他言的中立派系，便是陵妃郑旦与卫王嬴封两家。至于说其他皇子的一些势力，却是没有多少竞争能力。

因为蒙庐之死，嬴封在后宫乃至朝中势力去了大半。又因帝心猜忌，对右相蒙贺以及玄甲军军主蒙阔的信任大不如前，左相申尧一系的朝臣逐渐成为朝堂主导，加上蒙家行事太过张扬，一些原本中立的朝臣也开始倒向陵妃一系。如今朝堂之上，卫王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

而蒙家虽说在军中势力庞大，但雍都之中，已经掌控了雍都城门守卫的陵妃一系军力还要更胜一筹。

在飞熊军军主王贲不参与两家党争的前提下，郑旦在雍都的势力，已经要胜过卫王一系多矣。

陈玄到的到来，解了这样的燃眉之急，尤其是这样一个以铁血著称的将领，在很大程度上能够抵挡朝中一些流言蜚语。

“舅舅，玄到能来，可谓稳定军心啊。”卫王府中，嬴封很是开心，朝蒙阔说道。

蒙阔轻捋胡须，“玄到，你准备一下，先回一趟卫王给你准备的府邸，然后便去宫中与十一皇子交接。如今事态紧急，为父就不留你多言了。只是千万记住，宫中险恶，远胜战场，不可有半点怠慢。”

“孩儿明白，请义父与卫王放心，龙甲在，秦宫当无虞。”

……

“陈玄到是什么人？”郑旦在苑中赏花，听到今晨朝堂传来的消息，眉头微蹙，似乎不是很高兴。

上官瑾在一旁说道，“听闻是蒙阔义子，形意境武者，军中年轻一辈执牛耳的人物，曾在铜马关杀敌十万，风头一时无二。”

“哦？有这样的人？”郑旦顿时一笑，嫣然似妃花妖娆，“多久进宫来？”

“下朝之后说是去了卫王府上，应该很快就会进宫。”

郑旦觉着有些乏了，打了个哈欠，“算了，也不急于一时，待妃花台建成，便不需要他们这些龙甲了。哦，对了，徐成那边怎么样，江湖上网罗的刺客可还顺利？”

“有阴师岐和月娘子坐镇，倒是寻到一些不错的人手，但还不能成事。若要初具规模，怕是还要等些时候。”

“那就多加银子。四国亡命之徒不少，贪财之辈更是不胜枚举，既然已经出了阴师岐和月娘子这样的人，还怕找不出第三个来？还有，告知各州郡，明岁我四月我生辰之时，在妃花台待其大贺。”

“诺。”

郑旦是四月中的生辰，今岁并没有操办。只是秦帝嬴锡与她二人在虞岚苑小祝一番。

嬴锡自然也是许诺，明岁郑旦生辰，定在妃花台大宴群臣。

而各州郡为了给陵妃贺寿，怕是也要大费一番心思。

傍晚时分，上官瑾随着郑旦出了虞岚苑。

嬴锡一般是晚膳过后来虞岚苑，中间这段时间，郑旦会到宫中各处转转。至于说蕙妃，则是喜欢待在蕙澜宫，听一听曲，看一看戏，当然，更多是在等候秦帝的到来。

如今蕙妃年老色衰，秦帝嬴锡来蕙澜宫得次数自然少之又少，因而蕙妃心中的怨念，也越发深厚。

陈到进宫之后，先是与嬴雒交接，二人在铜马关有过交集，也配合着打了一些硬仗，算是熟络。嬴雒辞去龙甲卫统领的位置，倒也轻松自在。龙甲本为皇宫禁卫，统领自然要是帝王亲信之人，但因为蒙家缘故，龙甲卫统领一直以来都是在玄甲军中挑选。

嬴雒处在这个位置，自然不够自在。

把嬴雒从昆吾山召回，嬴锡也没有想好究竟该怎样对待这位皇子，怕是等到年中便会让嬴雒出宫开府。

到时候嬴雒手中，也当有一番自己的势力。嬴锡可不希望看见三皇子嬴封一家独大的场面。加上嬴雒出身飞熊军的缘故，飞熊军一系对嬴雒自然会有所倾向。

王贲这个老鬼，也会明白嬴锡的一番心思。

陈到随后又去了一趟蕙澜宫，蕙妃赏赐一番，又多了一些叮嘱，陈玄到便离了蕙澜宫，开始在宫中巡视起来。

随着陈到一起的是龙甲卫的副统领赵金鼎，此人也有形意境的修为，可惜在办事上一直不温不火，没有所谓的担当魄力。加上赵金鼎此人不属嬴封一系，自然得不到蒙阔等人的赏识。

之所以能坐到龙甲卫副统领的位置，还是因为嬴锡想平衡龙甲卫中势力。毕竟偌大一个龙甲卫，掌管秦宫安危，自然不可能全然交给一个人。

赵金鼎麾下三百将士，多少也是一个权衡的变数。

宫道幽深，陈到心却不在这里。

他在宫中有一个很想见到的人，但他此刻不能表现出来，他只能把这想法藏在心里，等着有一天遇到，或者他真正对这座皇城熟悉过后，他才敢说出来。

毕竟到如今，也没有人告诉陈到，那个高高在上的陵妃，真名便是郑旦。

就是一直忌恨郑旦的蕙妃，在初见陈到时也不会大张旗鼓地说她的敌对之人名叫郑旦。

陈到巡视秦宫，与其是在恪守本分，到不如说是在寻找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她还在吗？她如今过得怎么样？她还记得自己吗？

陈到的心惴惴不安，一直到走进这段幽深的宫道，他才试探性地朝赵金鼎问道，“赵副统领，你在宫中多少年了？”

“从泰安六年到现在，已经二十一年了。”

“那赵副统领当对宫中之人都有一番认识？”

“差不多，大大小小，也就极少数不怎么认识。”

“那不知一些宫女……”

赵金鼎一抚灰白胡须，“统领但问无妨，就是赵某人不知道，也可问一问麾下弟兄。”

“赵副统领可认识一个叫郑旦的宫女？”

“郑旦？”赵金鼎神色疑惑，“统领可是问郑……郑旦？”

“是郑旦。”

赵金鼎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似乎有些疑惑，但随即回到，“宫中叫郑旦的，目前老夫就只知道一个。”

“她在什么地方？”

“虞岚苑。”

听到虞岚苑这三个字，陈到心中落下一块大石，但又不知觉升起一种焦虑。虞岚苑，陵妃的人？

陈到知道日后定然会与陵妃交集颇多，若阿雉在虞岚苑，怕是很多事不好处理。

“在宫里就好。”陈到小声嘀咕一句。

赵金鼎瞧着陈到神色，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不知统领与郑旦是何关系？”

陈到正想说青梅竹马，但想着宫中禁绝龙甲与宫女欢爱，便转口说道，“很早认识的一个朋友。”

“那统领大人可知道，虞岚苑中叫郑旦的，是当朝陵妃娘娘。”

“什么？！”陈到一声惊呼，“赵副统领，你说的可是真的？”

赵金鼎点了点头，“的确是。将军久在铜马关，自然对这些事不怎么熟悉，但陵妃名讳，的确是郑旦无疑。”

“不，肯定不是，阿雉入宫不到六年，如何能到那样的位置？”陈到使劲摇头，对自己说道。

“陵妃娘娘的确是宫女出生，前些年不过西菱宫宫女，也是去年才被王上恩宠，封为陵妃。”赵金鼎的声音随即想起。

陈到却是一声爆喝，一把抓住赵金鼎的双肩，“不可能！阿雉她怎么可能是陵妃！怎么可能！”

赵金鼎老于世故，自然瞧得出来这位新来得统领大人可能对陵妃娘娘用情至深，所幸遇到的是他，若是把这份心思暴露给其他人，这宫里头，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赵副统领才不愿意搀和这宫里的哪些明争暗斗，他只想安安稳稳过好他的日子就行。

就在陈到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对之时，他猛地一转头，看到了一张他朝思暮想、暌违六年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