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特攻？神风敢死队！（二）

“噗嗤。”

伴随着兵器刺入皮肤的声响，废墟中回荡着隐隐约约的呻吟。在血色月光的笼罩下，幽幽的闷哼显得格外诡秘。

“为什么？”

男子狰狞的笑容变得僵硬，划向脖颈的刀片无力地垂了下去。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腹部。一把长剑贯穿了他的肚子，虽然看不见，但男子知道长剑的剑尖已经从后背冒出头。狐狸的身体还是背对着男子，可是长剑却从狐狸的腋下刺出。

一招制敌。

狐狸反转长剑，毫不留情地用力一划，身体飞快地撤离。鲜血溅在狐狸之前站立的位置上，他躲得很及时，没有一滴沾在黑色的丝绸上。男子萎靡地跌倒在地上，肚子被狐狸开了口子，大量的鲜血从伤口中前赴后继地溢出来。因为没有伤及要害，男子竟然没有立即死去。

所以他连最后的时光，都要充满痛苦。

男子挣扎地想要用手捂住伤口，可惜失败了，血怎么堵都堵不住。他不甘地看向狐狸，看向他自以为是的“肥羊”。

“为什么？你到底是怎么看穿的？……该死的，我明明没有露出任何杀气……”男子呻吟道，狐狸蹲在他的头旁边，直视对方的眼睛。狐狸要让他知道，杀掉这个人自己问心无愧。

“你的表演很好，真的，我根本就没有看穿。只不过，你不该认为我会放松警惕。”狐狸残酷地上挑嘴角，“你是因为什么想杀我？看我这身衣服以为我很有钱？看我的年龄知道我很年轻？还是说，在江湖上我只不过是无名小卒？”

男子感觉身体的温度在极度下降，由于濒死的状态，他甚至没有办法集中思考。他隐隐约约从嘴唇旁喃喃道。

“救我。”

狐狸站起身。

想要杀人的人，必须有被杀的觉悟。这可是鲁路修•V•布里塔尼亚皇帝的名言。

“再见。”狐狸再也没有看这名即将死亡的人一眼。生命的本质在于珍视生命，这是生物的本能。一旦违背，企图拿生命做赌注，那么，后果即便是失去生命，也只是个人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值得狐狸注意的是，就在男子被狐狸击倒之后，周围开始出现了鼎沸的人声。似乎所有人都在坐等结果，而结果刚刚新鲜出炉之后，他们便像赌马场里的赌客，一边议论纷纷，一边从看台站起身。

“你干得不错呢。”

狐狸回过头，一名头发乱蓬蓬的家伙站在他的旁边。狐狸转身便走，没想到被对方一下子拉住了手臂。狐狸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由于对方的动作太过于随便，所以狐狸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躲闪。

这对于刚杀过人、剑锋上的鲜血还温热的狐狸来说，基本上不可能。可这名看似平凡、头发很鸡窝没什么区别的男性轻易做到了这一点。这让狐狸暗自提升了警惕，这家伙不是刚才那名简单的角色。

“放手。”

狐狸冷冰冰地吐出音节。

“别这样吗？我可不是想杀你。我叫箫秋叶。”箫秋叶讪讪地放开手，走到狐狸身边说道。狐狸把长剑插在腰带里，箫秋叶注意到，狐狸的腰带原本用来放置剑鞘的凹槽，现在挂着无鞘的长剑，赤裸的剑锋暴露出无边的寒意。“你叫什么名字。”

“啧。”狐狸知道短时间内，不能甩开这个名叫箫秋叶的男性，他只能沉下气来，所幸的是，现在的狐狸正需要情报。“我叫狐狸。”

“狐狸？还真是古怪的名字。想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吗？跟我来。”

箫秋叶率先向废墟深处走去，狐狸看着全无防备的背影，很想试试如果这个时候一剑刺去，能不能一招杀了他。可是狐狸不想和刚才被杀的小人物一样愚蠢，说实话，他倒是对这名箫秋叶起了兴趣。狐狸下了决策，他跟在箫秋叶后面，迈开脚步。

这个聚集点越往里走，越出乎狐狸的意料。刚才他和那名杀手相遇的地点，不过是边境。直到现在，狐狸才彻底领略聚集点到底有多么庞大，简直和中古世纪佣兵团驻扎的场面相比丝毫不逊色。几处大的帐篷似乎代表不同的势力，颜色的划分也有一定的含义。箫秋叶一边往里走，一边笑嘻嘻地介绍。

“这次的任务猎人公会没有直接参与，这和他们一贯的风格很不相符呢。所以这次的任务主导是黑市组织，他们派出一部分人来维护这个聚集点。你看。”

箫秋叶指着在旁孤零零走过的一个人，他的肩膀上帮着未知材质的布料，散发着荧光。狐狸想起之前杀手欺诈时胳膊上绑的红带。

“他可不敢真的绑相似的东西。”箫秋叶看穿了狐狸的思考，姑且给他解释道，“这和传说中的江湖规矩很像，谁要是敢假冒组织身份，会受到无穷无尽的追杀。所以那个白痴自然不敢真的按照黑市代表的规则玩。”

……换句话说，就算被当做肥羊，也是狐狸活该。因为他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

“不过他说的，这里都是亡命徒并没有错。毕竟，敢于提脑袋做事的，自然都有一点杀人的冲动。”箫秋叶停住脚，指着眼前的白色帐篷说道，“我们到了。”

“到了？”狐狸狐疑地看着箫秋叶一眼，他跟着箫秋叶进入帐篷。帐篷不大，却拥挤了好几拨的人。有好几个穿着褴褛的家伙们坐在地上，在打扑克牌，更多的人全都挤在一个地方，似乎里面有什么人在拼命维持秩序，脏话不断地从人流中迸发出来。以相貌来说，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暴徒，身体和脸上到处都是伤痕，狐狸不禁挑挑眉。

难民营还是集中营？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赌场。”箫秋叶耸耸肩，他大摇大摆地用力分开人群，大声地说道，“都让让，正主来了，好歹给点面子吧。喂，那个谁，让开一下。”

人群在最中间的位置逐渐分散，形成一条通路，仿佛在箫秋叶的招呼下，无形的路浮现在人群里，在地面上标识了警示线，而谁也不愿意踏过线。

狐狸莫名其妙地往里面走，感觉周围投靠过来的视线褒贬很极端。有些人看着他的眼神很柔和，甚至包含着感激，有些人却恶狠狠地瞪着他，仿佛他是他们的杀父仇人。狐狸看得很清楚，有几个人都故意把匕首抽出来，不断地拿武器相互摩擦，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盯得人毛骨悚然。

狐狸可不记得惹过这么多人。

就算已经是封锁区常客的狐狸，也对这样的视线不寒而栗。不过这个时候，箫秋叶也牵引着他走到了尽头。狐狸看到，人群所拥挤的源头，那是一张破烂桌子，上面摆满了什么东西，一袋一袋的。有人从袋子里掏出一点东西，递给挤到桌面的勇士。

狐狸环视周围，他还发现另一件有趣的事情，一般来说，就算封锁区的人种、所属国度很杂，却很少能够出现混居的情况。亚洲人大多和亚洲人在一起，欧洲会和欧洲人一起组队，就算发生交集，更多的是不得已，而且这也多数会出现在第三国家与第三国家之间、发达国家与发达国家之间。就算在封锁区，就算过去的政府都已经不见，人们约定俗成地遵守了规则。

这间小小的帐篷里，却彻底打破了这一约定。不同背景的人挤在一起，狐狸看到了高鼻梁的俄罗斯人和体格略瘦印着美国国旗头巾的美国人一样挤在桌子前，他们的神情没有任何区别。要知道，在封锁区里，不知道为什么，这两方人是最容易打起来的。

明明一个比一个离得远。

箫秋叶拽着狐狸来到桌子前，狐狸这才看得清楚，袋子里面都摆放着满满的药品，这些在封锁区里都是最上等的药，也是无价的钱财。箫秋叶把一张字条递给了负责分配的人员，他看了字条一眼，瞳孔不禁放大，似乎很吃惊，但还是点点头，弯下腰去收拾什么东西。

趁这个机会，狐狸赶紧追问箫秋叶。

“你说这里是赌场，到底是什么意思？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箫秋叶笑嘻嘻地反问道，“你说这个聚集点中，看起来穿着最光鲜的人是谁？”

“是谁？”狐狸不解地望着他，直到他渐渐读懂箫秋叶的坏笑，才恍然大悟地说道：“难道是我？”

狐狸从来没有想到，就算馈赠的衣服，兰斯洛特……不，小枝都包含祸心。现在狐狸才留意到，周围所有人……他们穿的衣服大多是短袖，或者干脆是胡乱拼接起来的布料，根本不要说完整的长袖，更不要说是用黑色的丝绸做的。

“所以赌局也就开始了，看那个杀手能不能成功干掉你。我的宝贝，必须感谢你，我可是把一切都压上了。”负责分配人员直起腰，给别人的时候他都是在袋子里最多抓一把，可现在，他整整递给了箫秋叶一大袋。狐狸能从皮肤的突兀紧绷感觉到，贪婪在帐篷中无声地扩散，有的人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我的赔率是多少？”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箫秋叶挠着乱蓬蓬的头发，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破皮袋子，把一袋子药物都倒里面。不仅仅是封锁区最畅销的哈莫西林，里面还有一些治疗其他急症的药，甚至还有止疼药。

若是换成现实，恐怕箫秋叶就是中了彩票的幸运儿。

“这些给你。希望你还能给我运气。”箫秋叶递给狐狸一把白色的药品，“这都是你的酬劳。”

“感谢我还活着？”

“不，感谢你带给我胜利。”

狐狸沉默了，他简单地考虑，觉得接受并不算什么。狐狸伸出手，抓住了这些药品。这个时候，他才想到另外一个异常简单的问题。狐狸来到封锁区，几乎同时，杀手就盯上了他。如果无意中他成了斗兽场里的野兽，那么短短的时间内，他们是怎么开设赌局的呢？

就在狐狸考虑到这一点时。

“最后一场！”

一名看起来在帐篷里很有地位的人突然喊道。与之同时，两侧各自闪过一人，彼此同时用力呼气，然后将手一招，两条水龙无中生有地出现在半空中，封锁了帐篷里的所有人。狐狸的手瞬间握住了剑柄，箫秋叶也同时摁住了狐狸的手。

“等等，这可不是开战。”

他总算明白，赌局是怎么发生的了。

狐狸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水龙在精神力的操控下突然“崩塌”，形成一道水幕。如同幻影般的，有图像在水幕上形成。那是一名赤裸着上身扛着刀的男性，而在男性的身后，一道隐秘的黑影正悄悄跟随着他。

“现在开始下注！赌黑影可以干掉扛刀男的把赌注举到左手，赌抗刀男可以反杀的选右手。买定举手，过后视为弃权，速度啦！”

短暂的沉默后，人们纷纷举起了不同的手，夹杂着各种赌徒才会有的台词。狐狸一时间不能适应帐篷里气氛的变化，箫秋叶在旁边大声笑道。

“说能反杀的都是错觉，奇迹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他果断举起左手，那是一整袋的药品。狐狸用无法理解的眼睛望向箫秋叶。

箫秋叶耸耸肩，不在乎的说道：“大赌出奇迹。这可是一夜暴富的绝学。机会难得，你不赌吗？跟我一样举左手吧，保证你赢。”

狐狸低下头，快速地将捧在手里的药品大部分装在兜里，只留下五六枚药丸，然后学着箫秋叶的模样伸出了右手。

“你要赌可以反杀？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个运气的。再说了，你赌得也太少了点吧。”箫秋叶鄙视地说道，狐狸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狐狸只是淡淡的回答箫秋叶的疑问。

“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