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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扑朔又迷离3

作者:尘尘一梦 | 发布时间 | 2018-03-06 | 字数:4187

CHAP 230 扑朔又迷离3

“呵,你盯着我干嘛?”红衣圭怒地啐了我一口,接着说道,“关于北洱的事,我也是听慕夏那个贱婢和王大满说的,虽然王大满听后没有任何的反应,但是我却将这件事放到了心上。之后,我特地问了寅吉。要知道,昨晚从你这儿回去之后,我喝了不少酒,然后就蒙头大睡,用寅吉的话说,我睡得像个死猪。因此,对于昨夜北洱跑到我们院子里来找寅吉拼命的事,我是一点儿都不知情。况且,你这位前任相公的手脚又是异常的麻利,在用过我的那种化尸粉之后,还从容淡定地又把装这种药粉的瓷瓶放回原位,所以……如果不是慕夏提起,我可能压根不会注意到府里忽然少了一个人。”

“不,红衣,真正想让我质疑的不是你对北洱之死一事的了解,而是……”

“而是我为什么要将这个给无晴服下保命药丸的人,与死掉的北洱牵扯到一起,是吗?你想问的,就是这个吧。”

我微微一怔,然后伸手挠着脑门,略微僵硬地冲她点了一下头。

“咦?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样愚蠢的问题竟然是从你这样的人嘴里冒出来的,真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呢!要知道,原先你最令那只大苍蝇欣赏的一点就是你的聪明伶俐。哎哟,瞧,我怎么又岔开话题了?言归正传,说正题。不过,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夏姑娘,我倒要先请问你一个问题,就你来看,眼下杭州城内,有能力搭救无晴的,都有哪些人呢?哎哟,老天,老天爷!我莫不是眼花了吧,你居然谦卑地向我摇头?乖乖不得了,未来的元帅夫人居然要向我请教,真是令我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好吧,看在你现在头脑不清楚的份上,就让我来试着为你逐一分析吧。

“首先,我们必须排除掉织田家族。因为现在,织田家族已经完全和你们正义帮决裂了。听李小甲说,今天一大早过来的石三利,就是作为玉树的代表,来向咱们求和的。毕竟,谁让他们的主公落在我们手里呢?说到这儿,我不得不顺便插上一段,早上小甲送走石三利后,很得意地告诉我,说在石三利这次来访之前,他就派人找到石三利送了一份神秘的礼物,当然啦,这份神秘的礼物是要让石三利转交给玉树的。说到此处,小甲就停了下来,诡异地笑个不停。我盯着他感到后背一阵发寒,就没再接着话头问下去。然而,没过多久,小甲就憋不住,急吼吼地告诉我,说这个礼物就是……织田不谷的一根手指。还说,早该这样对付玉树。啊,瞧我,又说偏题了。赶紧接着往下说。

“其次,契丹那边对无晴施以援手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我听说,你们正义帮原先倒是和契丹打得火热。不过,现在即将与契丹联姻的我们,自然是已经完全取代了你们正义帮在契丹人眼底的地位。当然啦,这些话基本上,我都是听小甲说的。要知道,最近这几天,他这位军师突然对我倍加关怀,异常友好。嘿嘿,我自然知道,他之所以这样对我,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过何妨呢?因为我对那只大苍蝇,也是出于类似的心理。啊,关于现在我对待这只大苍蝇的方式,我稍后还会再提。现在,咱们接着说正题。嗯,关于契丹方面在杭州的势力,准确地说,是相当势微。虽然,关押在军营里的萧卷云因祸得福,突然醒了。嘿,我说夏小离,你眼睛瞪这么大干嘛?萧卷云真的是醒了,我可没有骗你。

“这件事其实是这样的,听说,前几日萧卷云和九尾青衫等人被押送到郊外军营后,一些行为放荡的士兵就开始频频打量昏迷中的面容清秀、身材苗条的那位活死人。然后,他们嘴里就开始不干不净胡言乱语起来,而且试图把九尾青衫支开,意图胡作非为。九尾青衫倒是很仗义,一直护着昏迷的萧卷云,很快就和那些士兵起了冲突,然后双方就打得稀里哗啦,热闹异常。萧卷云也在这场冲突中不幸挂彩,后脑勺被打破,还流了好多血。

“但是,没想到,正是因为这个意外,这个活死人没过多久,突然醒了过来,而且神智清楚。小甲后来很是费解地向我提起这件事,说此事蹊跷,匪夷所思。我就告诉他,说有可能是误打误撞,剧烈的撞击将原本他脑部因为毒性而淤积的淤血排出体外,因此,他才幸运的得以醒转。不过,刚刚在徐衍萧轻风还有那个谢永儿回来之前,小甲还在为了萧卷云的事而担忧呢。小甲担忧的自然是……唉,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真是多嘴!(然而,我听到此处,却是猛地心中一动。)所以现在,夏小离,你看,我们一开始的问题就变得十分清楚了。排除掉与你们正义帮有过关系的织田家族和契丹人之后,真正能帮助无晴的就只剩下你们帮派的自己人了……啊哟喂,我说夏小离,你疯啦?你这么用力地抓我的手干什么?快放开,放开!你把我的手给抓疼啦!我叫你放开,你听到没有?”

“萧轻风……萧轻风现在在哪儿?”我一边问,一边不停地大喘粗气,声音嘶哑得简直不像我自己。

“在……在曹……曹岳的书房。”尽管她只甩了两下就把我的手甩开,但是,她依旧用非常惊恐的眼神望着我,“喂,我说……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萧轻风?难不成……他也是你的裙下之臣?”

我没有吭声,凝视着卫红衣身旁空气中的某一点,仿佛脱水上岸后呼吸困难的鱼似的,张大嘴,大口大口地吐气又吸气。

“喂,夏小离,虽然你看起来神色有些不对,不过,我还是要把一些必须讲的话讲清楚。嗯……我想,我要说的总共有三层意思。第一,无论这救治无晴的人是谁,我和小甲都会把他给揪出来。要知道,无晴所在的那个院落紧挨着军械库,位置十分偏僻,即使是在府里呆久了的或是对府中情况份外熟悉的仆从以及士兵也未必能在黑暗中准确地摸到那个院落的所在。就因此,小甲断定,必然只有一种可能:这就是,‘这人’必然事先潜伏在府里,混迹于一干仆从和士兵之中。正是凭借着这种方式,‘这人’才逐渐摸清了那个院落的位置,之后有所行动。

“此外,需要说明的一点是,今天早上我们询问昨晚一直守护在那个院落外的林大禹,问他夜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结果,你猜怎么着?一问三不知。这位林将军居然略带羞涩地告诉我,说昨天后半夜,他睡着了。而另外守卫的士兵也给出了如出一辙的回答。因此,这件事就更令我和小甲胆战心惊了,而且我们达成了一种默契,认为此事,若非必要,我们绝不会去惊动那只大苍蝇。这当然是我和小甲的一点私心。我想他大概和我一个心思,都想不动声色又悄然无声地把这个人从数百名仆从和士兵当中给揪出来,然后好在那只大苍蝇面前显摆显摆,邀邀功。不过关于这一点,虽然我和小甲都没有说出口,但却是我俩都心知肚明的事。对此,我完全看得出。

“而且,正是基于这个人,这个危险人物的考虑,出于对那只大苍蝇安全的考虑,小甲才会弄出那么一队由十八个身手敏捷的士兵组成的箭羽队,也才会弄出那样一个‘万箭穿心’。而这,恰恰是我要向你表达清楚的第二层意思。难道说,小甲的暗示还不够明显吗?‘万箭穿心’既是他捍卫那只大苍蝇安全的决心的表示,也是一种威慑,他这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警告你,以及跟在你身后躲藏在暗处的那些正义帮的不安份的人,让你们一个个都要眼睛发亮点,别想打什么歪主意。不过,话说到这儿,我才相信,你似乎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是的,我仅仅是出于一种直觉感觉到的。然而,怎么说呢,女人天生就是直觉灵敏的动物,而且往往她的直觉相当的准确!

“最后,我想说的一点,尤其重要。夏小离,请你竖起耳朵,听清楚了。虽然昨晚我给你和那只大苍蝇送上了我的祝福,虽然你很快就会飞上枝头,甚至是飞得高过云霄,但是请你别忘了,你的幸福,也就是你和那只大苍蝇的幸福是永远都掌握在我的手心里的!只要我愿意,你享有的尊贵,荣华,甚至是那……那只大苍蝇,都会立刻消失!消失不见!我所说的这些,这些话,你……都听……明白没有?”

末尾那句,她近乎是在歇斯底里地大叫。

我愣愣地看着她,迟疑了片刻,蓦地想起先前曹岳来找我时,突然露出病态又不得不取出瓷瓶吃下一枚药丸的情景,想到这儿,我立即抬起了头,下一刻,我与面前这个女人的眼睛相遇。瞧着她得意的近乎疯狂的双眸,我霎时间明白了一切。

“你……你……还在对他用……‘情苗’,是吗?”

“哟,现在你的理智好像又回归了嘛……嘻嘻,可喜可贺!”红衣朝我撇撇嘴,又伸出连跟手指在半空中挥了挥,很是不屑地说道,“没错。你答对了。虽然这只大苍蝇口口声声毅然决然地说要摆脱我这种秘药的控制,但是,你要知道,这种独特的、又容易上瘾的药性又岂是他动动嘴皮,表表决心,就能轻易控制的?”

我不由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盯着她半晌没吭声。

“当然啦,为了炼制情苗,我也付出了许多。至少一度,就曾被柳大哥和李小甲看不起,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是我知道他们心里必定认为,我为了炼制秘药,居然带着几个婢女和刘寅吉乱搞一气……如此这般未免太过下流。不过,无论是那几个婢女,还是刘寅吉,甚至包括我自己,都只是试验品。我们一个个身上聚集的‘情苗’的毒性都不算强,或许慕夏那个贱婢已经告诉过你了,‘情苗’分红黑两种药丸,红色的药丸女人吃,黑色的药丸男人吃,若是男女同时服下红黑两种药丸,他们今生就会只钟意对方,再不变心。而之前刘寅吉和我们几个女人都是分别吃的红黑两种并未炼制成功的药丸,因此才没有中毒太深。

“但是,我成功炼制成‘情苗’之后的情形就完全不同了,关于这点,恐怕慕夏知道的就不那么清楚了。老实告诉你,夏小离,就在我炼成‘情苗’的那天,红黑两种药丸……就被我……合并了。也就是说,都合并为一种黑色的药丸,而这些药丸不仅可以融化在一些药汁里……也可以装在一些小瓷瓶里……所以……嘿嘿……所以,我还是那句话,你这位准元帅夫人,最好凡事适可而止,讲究分寸,否则就很容易……乐极生悲。”

说完最后四个字,她终于双手按在桌面上,“哗”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她用骄傲的、凶狠的,又仿佛带着一丝不甘的眼神凝视我片刻,接着,就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等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士兵张三狗似乎不知从哪儿听到了风声,大约是想对她献媚巴结一下,大着嗓门冲她喊了一句,“给姑娘你道喜!”而所谓的“道喜”,自然指的是她和徐衍即将在年三十那天办的婚事。

闻言,背对着我的卫红衣,立即停下脚步,然后一手握拳蜷曲凑到耳旁,又把头凑到张三狗跟前,做了个“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的动作。侧脸对着我的张三狗喜滋滋地咧开嘴,大着嗓门地又重复起先前的那话,然而,这回还没说完,刚说到“道喜”的“道”字,他就忽然双手捂住了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我立刻察觉到不对劲,赶紧跨过门槛,往院门口跑。然而,就在我跑的过程中,被另外几个士兵及时扶住的张三狗,愈来愈剧烈地哆嗦起身体。与此同时,卫红衣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等我跑过去,躺在几个士兵臂弯中的那个可怜的献媚者却早已是七窍流血,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