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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催命的使者

作者:尘尘一梦 | 发布时间 | 2018-03-07 | 字数:3496


约莫一个时辰后,今日我这处频繁会客的院子又迎来了另一位访客——徐衍。

而这时,平复了心情的我,脑袋已逐渐清醒,理智也已基本恢复。我记得,上一次见到这个少白头,是在靠近温岭的“忘忧别院”。他前前后后来过“忘忧别院”三次,第三次是陪着曹岳李小甲一起来逼迫无风投降,第二次是来接走卫红衣和德王妃,而第一次他来别院干的事情最为可恶,他跑来将我和寅吉在金陵小木屋发生的事颠倒了黑白来说给无风听,为的就是遵照曹岳的命令,刺激无风,破坏我和无风的感情。

然而与此同时,不知为什么,我又几乎在同时记起,这个少白头在庐县的“浮云阁”,乍闻卫红衣被迫委身裘恨天的事情之后,呈现在他脸上的那种极度痛苦的神情,以及他因为疼惜蒙受毒死柳城叶之冤屈(柳城叶当时借着卫红衣的两次所赠的药丸为由,故意假死,用来欺瞒刘寅吉)的卫红衣,而说过的几句话“万劫不复的应该是我,堕入阿鼻地狱的应该是我!是我累得她受了这许多罪!是我,是我!都是我!”

重温完上述记忆的我,再度打量逐渐走到我跟前的少白头的时候,不禁又觉得他很是可怜。等到他在我身旁坐下,我才猛地注意到,一段时间未见,他看上去竟是比先前憔悴了许多,脸上除了原有的从容不迫的神色,还多了一份心事重重的忧郁与如临大敌的凝重。

徐衍三言两语地表明了来意,他说是此刻,萧轻风就站在我这所院子的门口,等着过来见我。而这位契丹使者之所以想见我,不过是出于“一种好奇”,而且,仅仅是想“看看我长什么模样”,以致于能令大元帅不惜一切也要堵住悠悠众口,只为了“指鹿为马”。稍顿,这个少白头又告诉我,说这次见面的时间不会太长,毕竟萧轻风紧接着还有一项“紧急要务”。在说那个令我头皮发麻的“紧急要务”一词的时候,他忽然避开了我的眼睛,停顿了片刻,才又声音低沉地说,他现在来找我,正是出于对这次见面的审慎考虑,还说他是领了李小甲的命令,为了这次的见面而特地过来叮嘱我,让我待会儿见这位贵客时,一定要“格外地小心谨慎”。

“直截了当地说,军师的意思就是让夏姑娘你,说话小心一些,对于一些不该提到的话,最好一个字也别提。”面前的这个男人与我对视一眼之后,继续补充道,“夏姑娘,你要知道,刚才萧轻风与元帅军师谈过正题之后,就问起了他的弟弟……而关于萧卷云近来发生的事,小甲已经事先和我透露过……此外,想必夏姑娘也知道,那个并不安份的织田家主公也正在我们府中‘作客’,所以……夏姑娘(他说到此处,停了下来,用仿佛有些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你现在应该多多少少明白军师的用意了吧。”

“明白!明白!怎么会不明白呢?嘿嘿,”说到末尾,我发出一声愤慨又尖锐的冷笑。与此同时,我握着茶碗的手蓦地一颤,茶碗里剩余的些许凉茶立刻泼洒出来,浸湿了我一边的袖口,不过,我对此并不在意,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这个少白头,用近乎嘲讽与挖苦的腔调接着说道,“说得粗俗一点,李小甲不过是想来个闷声大发财,万事大吉嘛。”

徐衍嘿嘿一笑,端起茶碗,低头啜茶,竟不再吭声。

屋内顿时变得异常安静。

很快,一股蕴含了浓烈的焦躁、恼恨与无奈的情绪将我整个人牢牢占据。雪花般琐碎的思绪在我的脑海里纷至沓来:

是的,我就要见到那位催讨无风性命的使者了,但是……但是我又必须遵照“格外谨慎”的“戒律”,不能说任何出格的话,不能做任何出格的事。哪怕是不经意地搞一个不利于“闷声大发财”的小动作,去给那位催命使者制造一点不愉快,都是不允许的。虽然刚才徐衍说的话很客气也很含蓄,但是我怎么会听不出来他字里行间蕴含着的威胁之意呢?而且,话又说回来,李小甲派徐衍来,不就是为了“监视”我与萧轻风的会面,防止我乱说话么?噢,真是该死!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我竟是要白白浪费了!

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催命使者在见过我之后,就去完成那项“紧急要务”?难道我真的甘心,让天底下唯一那个会用手指弹我脑门,会温柔地呼唤我作“笨兔子”的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消失?难道我注定要如寅吉所愿,唯一能做的就是与其合作,然后去用什么见鬼的“美人计”去为我心爱之人报仇?噢,无风……你这个讨厌的家伙,你这个让人想得发疯的家伙,你现在在哪儿?在哪儿呢?既然你来到了杭州,为什么……不立刻来见我呢?噢,不不不,你最好还是别来找我,你应该立刻离开杭州,现在,立刻,马上,马上就走。而且如果你能赶在萧轻风找到你之前离开的话,或许,或许,你就能避开这一次李小甲的这个用心险恶的阴谋,或许你就会安然无恙,平平安安了。

可是,可是我又该如何通知你呢?我……我既不知道你现在身在何处,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帮助我的人呀……北洱一死,我在这元帅府里就变得孤零零的了,虽然可能真的像卫红衣所说的那样,这府里边还藏着一个什么正义帮的人,但是,我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就更别提向他求救了。所以,现在我真的是一筹莫展,几近绝望了……咦,等等,等等,情况似乎并非这样完全的悲观。要知道,徐衍来了,萧轻风来了,那么王大满先前提到过的“独臂小子”不也一道来了吗?啊,没错!谢永儿!还有谢永儿!这个臭小子就是我的救星!无风的救星!只要他能及时通知无风,让无风躲避开萧轻风,那么一切的问题,不就都能解决了吗?

是的,是的,我怎么把这个臭小子给忘了呢?要知道,他虽然嘴巴讨嫌,可是办起事来还是相当牢靠的,况且他的左手剑法使得也不差,只要他能暗中跟踪萧轻风,估计多半就能发觉无风的踪迹,及时通知无风,好避免无风与萧轻风相见。不过,顺着这样的思路推理下去的话,又有一个崭新的困扰出现,这个困扰就是:小谢该如何溜出元帅府从而跟踪萧轻风呢?难道曹岳李小甲会轻易放小谢出去?还有,此刻,这个臭小子又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见我呢……

然而,就在这时,面前的这个少白头突然站起身,很是恭敬地弯腰朝我鞠了一个躬。我的思绪立刻被打断,而且因为太过惊愕,我放下快被我捂热的茶碗,扶着桌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结结巴巴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抱歉,夏姑娘,我必须为曾经在‘忘忧别院’对你……所做过的事而向你……赔罪,虽然,你也知道,我之所以会那么做完全是为了遵照元帅的命令办事,但……即使是这样,也丝毫不能改变这件事卑鄙下流的本质,更不能让我的良心感到好受。啊,请不要打断我,夏姑娘,请你听我说完……听我一口气说下去,毕竟我们单独说话的时间不多,萧轻风还在外边等着。是的,我徐衍这辈子,做事向来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即使深谙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也少有做亏心事的时候。不过,如果硬要说做过什么亏心事的话,那么迄今为止,我总共也就对不起过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她。而关于她……的事,咱们现在还是暂且不提吧,要知道,纵使千言万语,也不足以表达我对她的……一片……一片心;至于你,夏姑娘,我想我唯一对不起你的地方就是替大元帅当了那次下流的说客。不怕你笑话,当时在‘忘忧别院’对你的左护法说那些话的时候,我自己都暗自脸红,偷掐自己的大腿,而且,不知为什么,后来每每想到这件事,我都感到很是不安……好像总觉得在这件事上,自己犯下的过错远不止于当时破坏了你和你那位左护法的感情,好像我还造了什么孽似的……”

“噢……造孽(我说到此处,蓦地身体哆嗦了一下)?徐将军真是言重了!依我看,以前……的事,还是尽量不要再提了吧。不过,徐将军方才表露的这番心意我还是心领了。然而,事情总得一件归一件。虽然徐将军行事‘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但是,令我忽然感到费解的是,徐将军对我如此前倨后恭,莫不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吧。”

“特殊的原因?夏姑娘,请你把话讲清楚。”

“我怎么就没说清楚呢?特殊的原因可多着呢,譬如说……某人突然变得尊贵无比的身份……”

“噢,夏小离,你……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个满头银丝的男人顿时脸色煞白,浑身哆嗦,仿佛一下子被我气炸了肺。直到他冲叫嚷完,他的嘴巴还张着,半天没有合拢。

“当然啦,讨好上峰,哪怕是上峰的夫人,也是为人处世所必须的嘛。或许这也是‘丛林法则’里的一条理所当然的准则?而且鉴于……现在这府里……可以说相当混乱的局面吧,任何头脑清醒又有点眼光的人都会做出聪明的选择,当然啦,这种选择也很多,譬如说……找一个身份尊贵无比的靠山。至于徐将军,也就是要在三日后成亲的徐将军,也自然不可能免俗,更何况徐将军从来都不是一个糊里糊涂的笨人。所以,结合以上的考虑,我对,徐将军这种前倨后恭的转变,也就渐渐地……理解啦。”

为了强调自己自己即将尊贵无比的身份,我在说话的同时,还故意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不仅仰高了脖子,刻意用不屑的目光打量徐衍,还跷起了二郎腿,一手有节奏地轻叩膝盖,一手懒洋洋地搭在桌边。不过,天知道,这样的造型我摆得有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