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启程

果然不出所料，当天的正午，夜鹰就接到了来自山门内部的通知。大致内容也和他事先猜的所差无几：若岛作为修仙界的领导组织，对妖国与龙国擅自开战表示非常不满意。他们似乎认定了有妖气在其中扮演了一个反面角色，于是乎，这群大佬就用一封信将门派里能说上话的人都叫过去，美其名曰“参与探讨战后重建”，但实际上呢……无非就是审视一番，再给山门里头的高层，例如摘星子，敲敲警钟。

像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再发生第二次了——这就是若岛想要明确传达给有妖气的信息。

至于夜鹰，他也非去不可。原本要是没有这场战争，我们的主角说不定还会继续以勤杂工的身份在山门里混个几百年，不至于被若岛通天的眼线给盯上。可既然是他出手阻止了战争，那么不用想就知道，若岛必然无法忍受他这种立场不明，但是实力又极其强悍的家伙突然冒出来，构成未来的隐患。出于防患于未然的需要，夜鹰必须得跟着有妖气的人一块儿去，让若岛的高层领导们也过过眼，顺便接受一连套各种方面的测试。

说白了点，就是给夜鹰一个没得选的选择，顺便让他认着点儿——整个修仙界都是跟老子混的。甭管你是从哪儿冒出来，要是还想安安稳稳地在娑婆世界生活下去，就表个态，也加入老子这边儿的阵营，好处少不了你，我们也好放心。但是……若是你不知趣，那等待你的可就说不好是什么了。

对此，夜鹰嗤笑一声就过去了，没怎么在意。

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热血上头的新手了，蜕变的力量，带给他蜕变的心境。夜鹰对自己的行为有着极高的把握能力，既然他有胆量做出公然停止战争这种事，自然早已经考虑到了可能带来大的后果。至少走到目前这一步，一切都还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真正在意的是……山门内部将这条讯息传达给自己时，竟然是让一台礼仪行者送过来的。也就是八九点钟的功夫吧，这台圆脑袋，看上去笨笨的机器人就夹着一封信，亲自找上门来了。送完信后，他也不管夜鹰有什么反应，扭过头就走，接着去忙自己的事务。

夜鹰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山门的高层正在一点点疏离自己，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很复杂。虽说没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但很显然，也不再像过去那样充满信任了。

尤其是枯木真人，自打夜鹰回来以后，这位老相识似乎有意躲着他，一次面都没有见着。夜鹰对此并不反感，相反，他还隐隐地庆幸老朋友如此明事理。他们两人要是见了面，难堪那是免不了的……站在枯木真人的立场上想想，龙傲天直接害死了他的女儿，但夜鹰却在三十多天的失踪后和这家伙一起出现在战场上，并且以近乎“合作者”的姿态与其达成和平协议。不管怎么看，枯木真人都没有理由原谅龙傲天，更不用提什么“放下仇恨”之类虚伪的话题了。眼下他们互相躲着不见面，或许也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妥协，省的到时候大家都尴尬。

夜鹰也想过和他好好地谈一谈，但无论他怎么想，脑袋里总是那么几句“您的女儿是为了大义牺牲的，她的牺牲必然会被后世铭记”之类毫无意义的话。似乎当时夜空也是这么安慰黄土真人的，可从后者对自己的态度来推测……这种安慰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今天中午就出发吗？若岛上的那些个大人物对我还挺感兴趣的，居然连一天都多等不了……”夜鹰缓缓地从房中踱步而出，倒背双手，语气之中竟是流露出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虽然名义上是让我陪海燕去，但估摸着刚下船就会有一个加强连的武装人员将我给押出去，然后送到他们的研究室里头吧。”

“只要这群靠海的家伙敢把手术刀插进我的身体里，我就有正当理由和若岛宣战了……嘿嘿嘿嘿嘿。”

“钓鱼执法是不行的哦。”突然间，香草又从不知道那个疙瘩里钻出来，满脸讽意地看着他，“我说啊，你们有妖气还真是惨到极点了。明明一开始有五个亲传弟子，最后就只剩下那个小姑娘一个人，其余的要么生死不明，要么就是恶魔族的间谍，要么就是死的连渣都没有了。现在若岛传唤你们，海燕作为新一代的弟子领头人，她是非去不可啊。”

“海燕一定很难受。”夜鹰用一种完全置身事外的语气，颇为同情地说道，“我能感觉到，她和若岛之间有什么联系，而且多半是贼惨的那种联系。让她回到那儿去，无疑是火上浇油，再次将其置身于什么惨痛的回忆之中。”

“……”香草想说些什么，但话刚到喉咙那儿，她又硬生生咽下去了。反正夜鹰即将动身前往若岛，到时候，海燕过去的故事也必然会被揭开，不差这么一两天。说不定让他自己去发现，还会比强行告诉他好些呢。

当天中午，有妖气山门的“金”部宣布开启地下军火库，将“云梭”号航天飞船从里面开出来。

如此大场面可着实是难得，饶是夜鹰见识广博，也被如此庞然大物给吃了一惊。当日封灵儿拉着他去军火库逛了一圈，也没进去得太深。再加上云梭号的甲板几乎都是纯黑色的，在一片黑暗中，夜鹰并没能发现它。也正是因为如此，眼下这初次相逢，它就给夜鹰的心灵里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象。

“轰——隆——”

声浪袭来，只见一艘无比巨大的、棱角分明的飞船分成九趟从山门地底缓缓飞出，悬停在山顶上空，然后“咔啦咔啦”地拼接在一起。在整个过程显得有条不紊，原先封闭的钢板慢慢拉开，不断抖落覆盖在其上的一层厚灰。借此，地底的景象也得以窥探，发射台上的灯光璀璨无比、此起彼伏，各种各样的指示灯闪个不停。如此一艘钢铁巨兽，运作起来必是极其复杂的。至少有二十个“金”部的专业弟子在云梭上手动操作，而他们经手的命令，也仅仅是一些系统的自我验证和检修工作而已。真正繁杂的那部分，统统都是交由强大的人工智能来处理的。从地面上看去，这艘飞船将近有几个山头那么大，黑色的喷漆，表面沟壑交错，幽蓝色的光芒在其中像水流一般运动着。它总体是呈流线形，看着充满了爆发力。隐隐还能听到引擎轰鸣的声音，飞船四个角不间断地向下喷射着某种红紫色的奇异火焰，似乎就是这种力量在支撑着其飞行。

云梭号就这么悬浮在半空中，所产生的气流就已经将下方的草木吹得东倒西歪，不成样子。

夜鹰面带微笑地仰视着这台远远超出这个时代的飞行载具，眼中流露出一丝欣喜。这个时候他总算是明白了封建社会的好处：甭管你捯饬出什么玩意来都不要紧，只管跟百姓说是神迹，他们一定会欣然接受。这要是搁在地球上，突然从哪座山下面飞出来这么个大玩意儿，警察局的电话一定早就被打爆了，微博上的热度也能持续至少一整年，还得有一个排的大师冒出来宣布自己见过外星人……

云梭号，长457米，有妖气五部联合生产出的航天母舰。具有在10千米内高空打击对手的能力。舰载能力优越，携带着足量的炸弹和武器，还有一些有妖气独家研制出来的“秘密兵器”，搁在哪里都算是不得了的狠角色。你看这外形就知道了，几乎都有半个琉璃宫那么大，谁看了不得发憷啊……出于某种“壮胆”的考虑，摘星子愣是把这艘许多火炮功能尚未完成的航天母舰从军火库里拖出来了。乘着这东西去若岛，不管最后结果是啥吧，反正面子肯定是做足了。

相信各位军事爱好者也不难看出，虽然云梭号被称作“航天母舰”，但它的航行范围只有区区10千米，还远远没能达到真正意义上的航天。这也是当年恶魔族对娑婆世界影响的结果，他们有意识地删除了“航空”这部分知识。纵然有妖气造出来的云梭号惊为天人，却依旧不具备飞上太空的能力，这便是恶魔族心灵控制的结果。

门派里的人毕竟不能都去，高层商量了一番后，便决定只让摘星子和弱水真人代表山门高层，海燕（也只有海燕）代表新兴弟子，再顺带着捎上夜鹰。其他弟子本来也都起哄着想要坐坐这艘大飞船的，可一听到此行竟然是要去若岛，纷纷吓得面无人色，再也没人主动请缨了。据说摘星子还和黄土真人说好，如果他们这一行人半个月后还没有回来，就把军火库里的裂解武器全都拉出来，堆成一排往若岛砸过去。这几万吨的当量下来，足够把世界上任何一片土地从头到尾犁一遍，他们就是再厉害也得退层皮！

要是真到了那种地步，估计也就彻底撕破脸了……

而当夜鹰得知这个人员安排之后，差点儿没一口血吐出来，心想到底是摘星子安排的好啊：一艘长400多米的庞然大物，最后就坐上去四个人，你在里头走大半个钟头都看不到个人影！乘务舱里的人口密度加在一起还没有驾驶舱的五分之一，驾驶人员比乘客还多，这一趟下来要烧掉多少吨油啊？说出来都不怕人家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