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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不再上朝
推开沉重的朱漆木门,荒草丛生的花园里开满了野蔷薇。那眩目的白色即便在漆黑的夜晚也仿佛闪烁着光芒一般,引人注目。戚洵愣住了,站在殿外的脚过了许久之后才移进了门里。
也许这是冥冥中的注定。当日,他们正是在这永宁殿中达成了约定,如今,他又在永宁殿中思索着自己的那个约定是否正确。
他是明白的,姚宓对于戚芜的恨与嫉妒。她拼尽一切只是为了站到比戚芜更高的地方。但是,哪怕是立在了顶峰,只消她的心中还是这般的想着,那么,她注定是处在戚芜之下的。
这样的话,他有很多次想要告诉她,但是,看着她眼底不小心泄露的雀跃,他的心中又是一阵不忍。
野蔷薇散发出细细的气味,缠绕着他早已疲惫的心,一层,一层,又一层,不知何时才是个尽头。戚洵在花园前的长廊上坐下,夜晚依旧透着凉意,但是,这样的冰冷让他感到清醒。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难得好梦的男子揉揉仍有些发酸的眼睛,扶着廊柱站起身来。这在白日的光线下显出另一种氛围的花园让戚洵微微一怔,随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虽说是笑,可在那笑容中,察觉到更多的却是凄苦。
最后望了那一片野蔷薇一眼,这位始终将自己囚禁的君主跨出了永宁殿的门槛,回身关上门,随即步履从容地往某个早已清楚的方向走去。
神龙七年八月,宪宗不再上朝,一切朝政都交由皇后姚宓打理。有人说他是受姚宓威胁,有人说他是自觉自己能力有限,更有种说法传言,宪宗早已被姚宓下药,如今是死是活都成了疑问。
的确,他已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未曾见过除宏元殿的宫女太监之外的其他人了。
“父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乖巧地微笑着,带着三分撒娇的调皮,拉起戚洵的手,“父亲,再过一个月就是裹儿十五岁的生辰了,那一天父亲您会来么?”
看了看那张比起姚宓来更美丽的脸庞,青春、地位、富贵,她已尽数拥有,但是,在她的眼中,依旧有着不满足。戚洵微笑着拍拍她的脸颊,温柔慈爱地开口,“朕当然会去,裹儿要行及笄礼,朕怎能缺席呢?”
听到戚洵这样回答,少女欢喜地笑着,那眯成月牙般的眼眸看上去无比纯净,她又朝戚洵行了个屈膝礼,“那裹儿就不打扰父亲了,裹儿告退。”
她的转身太快,她眼中的笑意太满,以至于她望了看看身后的男子,他的嘴角残留着怎样的痕迹,这痕迹,将他的心绪透露了些许。只可惜,她只看到了自己的喜悦。
安国淳王府,羿蘅在花园中练剑,明媚的阳光落在少年饱满的额头,显出年轻的朝气。
“羿蘅。”御蘅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哥。”羿蘅闻言收起剑,走到兄长面前。
“皇宫里有人来了,说是安怡公主及笄,要你我和父亲一道出席。”
“我不去。”羿蘅一扭头,倔强地说。
御蘅知道,羿蘅素来不喜欢裹儿,但是既然父亲让他找他,那么这个任务他是非完成不可的。“羿蘅,你也知道如今的时局,我们若依着自己的性子,只会让父亲难做。”
宁安。
“公主,有人捎来了一封信。”青儿说着走进了卧房,正在梳妆的女子显得有些疑惑,但还是伸手接过了信。刚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她便霍地站起身来,“谁送来的?”她的声音里透着急切,令一旁的侍女不免一怔,“奴婢也不认识。”青儿用最快的速度回过神来,回答道,“奴婢刚要出门的时候便看见有个人站在别馆门外,把信塞到奴婢手中,说是给您的,随后就走了。”
“知道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戚芜听她说完,也顾不得新妆未成,摆摆手,便谴走了众人。
信封上只写了一个简单的“七”字,但是,这寥寥两笔就已让戚芜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她双手微微颤抖着打开了信封,展开信笺,顿时脸色一阵苍白。仿佛有什么早已预料到的变故正在慢慢靠近,无法躲避,唯有承受。
“青儿,为何你在门口却不进去?”徐徐而来的湘蓉有些惊讶地看着神色略显凝重的女子,问道。
青儿指了指紧闭的房门,小声回答,“今早公主收到一封信,之后便一直自己呆在房间里。”
“哦?是什么信?”尚未待得湘蓉开口,便听得身后一把柔和的声音带着些微的笑意悠悠响起。回头一看,只见萧然一身湖色衣衫,英挺颀长。早已不见了少年时的柔软稚嫩模样。
“是从皇城来的信。”门在这一刻打开了,恢复了镇定的女子声音低低的,流露出一丝疲惫。“青儿,你快去收拾行装,我们要回去了。”她说着,将目光投向了萧然。后者见状微微一笑。他已然看懂了她眼神中的情绪。他也知道,回去之后将要面对什么,但是,无论是什么,都将是他们并肩携手。只消如此,他便满足了。
安怡公主的及笄之礼恐怕是皇城中的所有人都无法忘怀的一天,甚至是整个戚氏王朝,都会将它狠狠地记住。但并不是因为这一场典礼有多么的奢华隆重。这仅仅是因着那在典礼即将开始时才姗姗来迟的人戚氏王朝的帝王,宪宗戚洵。
“父亲,裹儿还以为您不来了呢。”典礼结束之后,挽着发髻的少女撒娇投入男子的怀中,却没有得到往日里的温柔,戚洵只是微笑着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朕既然应允了,又岂有不来之理?”他说着命一旁的侍从将一个锦盒送到了裹儿的面前,“这是朕特地为你准备的礼物,看看可喜欢。”
“裹儿谢过父亲。”少女难掩欢喜,打开了盒盖,只见一条精致的百鸟裙静静地躺在锦盒里。“这百鸟裙可是耗费了一干能工巧匠两年的时间,天下之大,百种飞鸟的模样尽在裙上。”戚洵的眼中流露出慈爱的光芒,他无比安详地看着女儿张着嘴发出惊叹声。
“裹儿,速去将这百鸟裙换上,也好让朕看看它究竟有多么美丽。”戚洵说完,微笑着看着少女捧着锦盒蹦蹦跳跳着离开了他的视线。
“你们都下去吧。”他的声音低沉,仿若换上了另一副皮囊,在一旁静静观看着一切的女子这才侧过头看着他。她心中知晓,他此番定是有些话想要说。从他日渐苍老的眉宇间,她看到了清淡的哀愁。
“还记得有一次,炎、况、我,还有海皇叔的长子祁,四人一同去围场狩猎,”戚洵幽幽地说着往事,奔涌而出的记忆将他拉进了一个漩涡,越陷越深,“待到回宫时天色已晚,索性便在围场中过夜。我们四个人,围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在静默中祁开口了。他那般昂扬的神情至今我还记得清楚。”
“祁说,‘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戚氏王朝的子弟们如今懦弱而无为,早已失去了曾经的锋利,戚氏的天下岂可交到外姓人的手中。我们要重新磨起那在戚氏先祖时代无比锋利而野蛮的沉重古剑,让我们戚氏男儿的身躯再次屹立在那天下的顶端。’‘难道你们不这样的念头感到满身的血液都在燃烧么?’祁见我们都沉默,有些激动地说。”
“但是,我们依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也许,我们三人早已习惯了一个由母亲掌管的天下。”戚洵没有去注意身边的女子是否在听,他完完全全地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不在乎外界是如何。这样的自在,已然是久违的了。“最后,况开口了,他指着篝火,道,‘你看这火,因为它对于风的吹动太敏感,不顾一切地燃烧着自己,想要与它对抗,可是最后只是加速了自己的消亡。到头来,也仅是成了风口中一则微不足道的笑话。’他一边将柴火扔入火堆,一边无奈地笑了笑,‘此刻的你就像这火。’”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这样的气氛让姚宓感觉到阵阵的不安和难过,她站起身来,显得有些慌张,试图逃避身后那把明明轻柔却如同钢铁一般无法躲闪的声音。“不,你明白。”戚洵摇了摇头,继续道,“后来,母亲一步步走到帝位,她就像是风,而祁便是消亡在风中的火。那时候我便在想,况是对的,我们无论再奋力地燃烧,也不得不走向灰飞烟灭的那一天。”
“可是。”他说着站了起来,慢慢走到姚宓身后,“今日,这一刻,我却又觉得他错了。我不是火,我是他扔进火堆里的那一根木柴。我的存在虽然无法挽救火的生命,但是,却也是一种延续,等到有一股力量,代替了风,我便有了意义。”
“姚姚,你明白么?”戚洵的声音慢慢轻了下去,直到传来那一声闷闷的声响,姚宓才大惊失色地回转过身,却只看到那已颓然倒地的男子,正用最微弱的力量支撑着,那双依旧明亮的眼眸望着自己,眼中尽是掺杂了柔情的悲哀。
“洵,你怎么了?”姚宓跪在他身边,扶起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姚姚。”戚洵努力地牵起嘴角,可哪怕是一枚最微小的笑容,对于眼下的他来说,也是困难,“你知道么,我曾经求过阿芜,我对她说,除非我死了,否则,绝对不能做出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
“父亲。”刚换上了百鸟裙的少女兴奋地推开厚重的门,阴冷的黑暗让她一时间无法适应,一双冰冷的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拉到一边。“母亲,怎么了?”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看着那个一脸仓皇地关上门的贵妇,浓重的不安萦绕在她的心头,挥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