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亲情如血淡如水 往事如烟浓若墨

此时的紫禁城已经完全被金色的雾气笼罩，浓郁的雾气好似要化为液体一般，在空气中缓缓流动。原先还能从城外隐隐传来那些围观凑热闹人群的喧闹声。可现在，詹东海却只感觉到死一般的寂静，除了那位张家老祖母难听的好似夜枭一般的笑声，就只剩下身上那一大坨好似火焰一般，发出“呼呼”风声的煞气。

“小子！去死吧！死在我的手里，你也不用感到憋屈，也用不着去怨恨谁，要怪就怪这贼老天让你生不逢时的遇到了我。”雾气中，那本来好似疯狂的笑声突然消失，却又传出了张家老祖母略带沙哑尖利的声音。

好像是感觉到了冥冥中一股莫可匹敌的力量，正从一个未知的地方向着詹东海的身上聚拢。张家老祖母知道，被自己困在阵中的那个年轻人即将被这人世间最强大的力量所毁灭。虽然他已经足够的强大，可在那名为“天劫”的力量面前，却仍旧虚弱的好似一只待宰的羔羊。

“这就是你要我看的？”在紫禁城内，龙脉大阵的一个角落，这里有一个区域被一层散发着琉璃七彩的半圆形护罩护持着，外面的金色雾气如水一般在护罩上流动，划出一个个诡异的图形，却又被完全的阻隔在外，泄露不进一丝一毫。而消失多时的马夫人，张家家主张老爷子的长女张吴华，此时却端坐在护罩内的一个蒲团上。她看了一眼左手边同样坐在另一个蒲团上的身影，语气冷漠，眼中也毫不掩饰的流漏出一股深深的厌恶。

“不错。”那人看了一眼马夫人，她沙哑尖利的嗓音让本就一脸厌恶的马夫人听得眉头不由得又是一皱，可即使马夫人再如何的表示自己对这人的不满，此时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因为身旁的这位不是旁人，正是张家的太上皇，被所有张家人无条件听从与供奉的老祖母，一个拥有神鬼莫测手段的老太太，同时，也是她的亲祖母。

这位张家老祖母面容红润，虽然眉发皆白，可人却十分精神，稍稍有些赘肉的脸上总是带着一副若有若无的笑容，她的双眼微微眯着，隐藏在眼缝中的眸子，时不时的会向着冷眼相对的马夫人看上一眼。虽然马夫人的态度冷淡，或者可以说那是一种厌恶与敌视，可这位张家老祖母却好似没有看到一样，仍旧对着马夫人一副慈眉善目的态度，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祖母欣然看向自己最喜爱的儿孙一般，眼神之中尽是宠溺之情。

此时的张家老祖母就像是一个带着自己孙女看风景的普通老人，若不是她那一身黑色为底，上面绣着金色花纹的道袍，不管怎么看，她都像是一个人畜无害、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你看那红光处。”张家老祖母向着护罩外，那无尽的金色雾气中一指，和蔼的笑道：“你的仇人就在那里，很快，他就要死掉了，你最后的心愿也就要达成了。”

马夫人愤恨的看了一眼好似献宝似的自己的亲祖母，语气冰冷道：“我的心愿？哼！我可没有说要你给我报仇，这一切，包括我，只不过是祖母您老手中的玩物罢了，杀了他也好，杀了我也好，还不是您一个念头的事。”

张家老祖母听了，连忙摇头笑道：“那怎么行，那可不行啊。我的乖孙女！这天下谁都可以死，你可万万死不得。祖母会帮你把心愿全都了结了，只要你想的，祖母都能帮你做到。”说着，她一把抓住马夫人的左手，好像哄小孩一样摇晃着道：“好了，华儿，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乖乖的，和祖母一起看看你的大仇人的下场，我告诉你个秘密，你的这个大仇人可是会死的很惨的！”张家老祖母说完，又“桀桀”怪笑起来，而马夫人厌恶的看了一眼被老太太抓住的左手，感觉就像是被一个钢箍死死的扣住一般，半点动弹不得，无奈下，只得也把目光看向了老太太所指的方向。

护罩外其实是一片茫茫的金色雾气，若不是顺着老太太所指的方向仔细观看，还真看不出那里隐隐透漏出一丝红色的光芒。

“那就是那个该死的家伙……”马夫人心中默默的说道，想着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即将要横死在自己的面前，儿子和丈夫的仇马上就能用这凶手的血来洗刷。不知为什么，马夫人的心中却没有即将大仇得报的兴奋。她看了一眼正乐呵呵的用另一只手在空中比划来比划去的祖母，眼神中不由得带上一股莫名的意味。

张家老祖母却好像完全忽视了马夫人的感觉，她兴奋的挥动着一只手臂，怪声笑道：“来了！来了！他要死了，要死了！哈哈！要死了！”

“隆隆”的声响突然从天空中传了过来，那声音好似是雷声，可却又比雷声更加的密集，就好像是有无数的大鼓在同一时间，胡乱的敲着，让人听了后，胸口有一种说不出的烦闷。

此时，张家老祖母一手死死抓着马夫人的手臂，另一只手指向天空的方向，她仰头看着上方，虽然上面也是浓重的金色雾气，可她的眼睛却好像看到了什么无比震撼壮观的景象，整个人都看的痴迷起来，嘴中一直在喃喃的念叨着：“好大，好大……”

“母亲！收手吧！”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从金色雾气中传了过来，而紧接着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却正是被张家老祖母重伤了的张家家主。

张家老祖母的神色一愣，紧接着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本来慈眉善目的面容，此时却被愤怒所取代，她收回指向天空的手，向着护罩的一个方向一抹，就见三个身影渐渐的从浓郁的金色雾气中显露了出来。

“哼！”张家老祖母向着那三个身影伸手轻轻一抓，就听见一声惊呼，本来还在那雾气中摸索前行的三人，突然间就出现在了护罩内，却正是张家父子以及张老爷子的孙女张青玄，而那声惊呼正是张青玄措不及防下发出的。

此时，张老爷子被儿子张韧搀扶着勉强站立着，他的面色苍白，身体因为虚弱已经完全靠在了张韧的身上，而一旁的张青玄也尽力的帮着父亲搀扶着张老爷子，两人几乎是在架着这位好像随时都会倒下的张家的家主。

“收手吧，母亲。”张老爷子无力的对着自己的母亲哀求道：“华儿的家虽然毁了，可这错却并不在人家的身上，现在事情闹到这步田地，我张家却不能再错下去了！”

张家老祖母冷冷的看了一眼张老爷子，冷笑一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你知道我在做什么么？”

张老爷子看着母亲阴冷的目光，下意识的就想后退，可胳膊却突然一震，紧接着传来了儿子张韧那坚定有力的支撑。张老爷子转头看了张韧一眼，而张韧却死死的盯着一脸冷笑的张家老祖母，张老爷子觉得，儿子搀扶自己的那只手臂上的力量又加重了几分。

“我的仇，在父亲的眼中又是什么呢？”这时，一旁的马夫人突然开口说话了，她的语气清淡，就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只是她眼中的怨毒之色却将她的内心暴漏无遗。

“华儿，马家……”张老爷子想说什么，却被马夫人挥手打断了。

“马家？”马夫人嗤笑一声，她的目光在面前这些和自己有着相通血脉的亲人身上一扫而过，脸上尽是讥讽的笑容：“您说的不错，马家！从我离开张家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再是张家的人，不！不是从那时候开始的。”马夫人的目光突然放在了仍旧死死盯着张家老祖母的张韧的身上，看着张韧那坚定而果决的目光，马夫人的脸色终于变了，她的眼中再也掩饰不住那发自内心，被埋藏了二十多年痛苦与愤恨。

“小韧，二十多年了，母亲到底怎么死的，你这个没有用的废物，难道还没有查出来么！”马夫人突然对着张韧破口大骂道，可声音却是带着哭音。

张韧瞪着饱含血丝的双眼，艰难的看向了愤怒的姐姐，他的脸上一会儿是仇恨，一会儿是坚定，一会儿却又变成了深深的无奈，他看着面前这位离家二十多年的亲姐姐，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变成了另外一番话语：“我早就说过，母亲的事我会解决，你，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你这个废物！软蛋！混蛋！”马夫人怒骂着张韧，想要起身去打这个挺身站立在面前的亲弟弟，却被老祖母死死的拽着手臂，无法起身，只能如泼妇一样，用自己所知的最恶毒的语言骂着一脸坚毅的张韧。

“好了，好了。”张家老祖母扯着马夫人的胳膊，手上略一发力，就将马夫人定在蒲团上，不让她起身，“不就是那丫头怎么死的么？这还用得着你们在这里吵吵半天，我的乖孙女想知道，他们不告诉你，祖母我告诉你。”

张老爷子和张韧听了老祖母的话，突然间脸色大变，张老爷子想要说什么，却心急之下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张韧突然放开了搀扶张老爷子的手，张青玄见了大惊，赶忙尽全力撑住张老爷子，不让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摔倒下去，她本想埋怨父亲的莽撞，却惊愕的看见父亲此时连跨两步，逼近到了老祖母的近前，双眼死死盯着一脸冷笑的老祖母，怒喝道：“你要不想我张家和你彻底断绝，现在，闭上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