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雪上加霜
案发到现在,案子还没有任何头绪,刑侦科 外勤组的人已经半个月没有人休过假了。于鹏本来油腻的头发也因长时间没有睡觉,看上去就像一堆杂草。其他人每天红着眼眶,哈欠连天。就连平日里衣服丝毫不乱的贺鸣,也是好几天没有时间回家换衣服了。
高尚最近也是夜夜难眠,一个公职人员被杀,这要是处理不好,自己也得换地方了。可是这半个月已经过去了,地下的人虽然天天加班,但案子却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局长,出大事了。”
“不要老是慌慌张张的,整天火急火燎的,就不能学着沉稳一点。”
“局长,有网友把这个案子写了一篇文章,还点了省公安厅的官方微博,现在阅读量过千万,影响特别不好。”
高尚知道,这是瞒不住了。本来还想着破了案再说,这样好歹也能功过相抵。现在被人扒出来,这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呀!
“你马上给市里发关于这个案子所有的文件,我给市里打电话。”
高尚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赶在上面找自己前,把这件事报上去。这样出来什么事,也不会全让自己一个人背了。
还没等高尚想好怎么说,门就被直接推开了。
平日里,警察局就算有再大的事情,到了这儿也得先敲门,没有谁敢横冲直撞。
“陈厅长!”
高尚说话中间赶紧站起来,点头哈腰的跑过去迎接。
“你的事,不归我管。省里给市里打电话,让尽快破案。现在案子由我接受,你的事情自己去和何厅长说去。”
陈斌是市公安厅的副厅长,为人耿直,做事一板一眼,年纪轻轻,就做了市警察厅的第二把椅子。
平日里,陈斌是没有和高尚打过交到的。第一,就个人喜好而言,他不喜欢像高尚这种没能力,全靠手段往上攀的人。第二,长治市有十二县,自己负责南六县,另一位副厅长负责北六县。因此,平日里公事交集基本也没有。但是,事发之后,另一位厅长借故推脱,像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只能落在他头上。
会议室里特别安静,于鹏半趴在桌子上,眼睛眯着,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贺鸣红着眼眶,靠在椅子上,看着坐在对面的人,也是有点反应不过来。薛尚峰也好不到哪儿,虽然自己是来帮忙的,但是自从来的那天,于鹏就让自己看监控录像,看了好几天,现在看人都有点儿冒金星。相比较县局里的这群人,陈斌这一行人那只能用神采飞扬说了。
“你们县里一个案子查了半个月了,案子没进展,人到快不行了。”
陈斌刚坐下,跟在后面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就说。
“既然已经来专家了,那也没什么事了,那我们就不拖您的后腿了。”
贺鸣脸色不好,直接就打算站起来走人。平日里,在专业这块儿,有人敢这么说话,都是于鹏扑上去撕的。今天,于鹏却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态,像是完全没听到。
“苏芒,我们是来查案的。”
陈斌一句话,苏芒总算是住嘴了。
贺鸣看其他人脸色也不好,但也没说什么,自己也再没说什么。这种领导来了下马威的事情,贺鸣不是没见过,或许是好几天都没怎么睡,脾气现在都马上能赶上于鹏了。
“相互介绍一下吧!”
陈斌坐在主位上发话了,底下的人稍微提起了一点儿精神。
四十多岁,带着金丝边眼睛的是市里重案组的组长李元山。有二十年的办案经验,市里难案要案也都是他主办的,无论理论还是经验,那都是一等一的。
刚刚说话的年轻小伙子叫苏芒,二十多岁,刑侦学博士,虽然经验不足,但是能在重案组一群老人中间有话语权,那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另一位,看着三十多岁,皮肤黝黑,一看就是有练过的。他是特警队转来重案组的,如果苏芒代表大脑,那常海一定是代表行动的。
穿着一身西装的是苏凌,是市里法医一把刀。年龄看着和苏芒差不多,皮肤白皙,怎么看也不像干法医的,更不用说还是法医界的一把刀,也不知道这一把刀的名号有没有虚传。
相互介绍过后,会议室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县里的人,被别人一上来就一顿嘲讽,也不再热脸贴冷屁股,没人说话,也决不主动说话。
“你们先聊着,一会儿把现场的资料送法医师。现在,哪位可以带我去法医室?”
苏凌站起身来,周围也没人动。
于鹏看没人动,叫了一个小干警。小警员赶紧起来去送。
苏芒气的肝疼,这还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个连案子都破不了的警察,在这儿装什么。
会议室的氛围虽然不算热烈,但是随着贺鸣介绍案情,会议室总算不会在冷场。
“也就是说,半个月你们差摄像头什么头没查出来。查仇杀这方面,也没什么线索?”
虽然事实是如此,但是看着苏芒那样子,贺鸣觉得压下去的火又往上窜。
“于队长,怎么看?”
李元山是知道于鹏的,于鹏虽然只有三十多岁,但是办过的案子也不少。十年前,于鹏在凤山县办的那个案子他也是专门去现场听过报告的,这个年轻人,对案子见解不比自己差。
“我觉得应该还有下一起,但是半个月过去了,也没什么动静。”
“你觉得是连环凶杀案。”
“我不清楚凶手以前有没有杀过人,但是,我的直觉,他不可能只做这一起案子。”
“怪不得你们到现在还破不了案子,你们靠直觉破案的几率,估计比凶手上门自首的几率还小。”
苏芒看于鹏那是一千个不顺眼。一个警察,看着跟路边的流浪汉差不多,披肩长发,应该二三十天没洗过了,油腻的成了一缕一缕,被手拢在脑后。苏芒一直觉得男人留长发,就应该是苏凌那个样子,风度翩翩,浑身都透露着艺术家的气息。这家伙,浑身都透露着一股子馊味。
陈斌看着于鹏半睡不醒的样子,也是有点儿生气。但是,办案子也急不在这一会儿,要想破案子,这群人还是关键,看着他们萎靡不振的样子,只能放他们先回去。
“大伙儿看着也好久没有休息好了,你们先回去睡觉,案子着急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得了的。”
等县里所有的人都出去,陈斌才忍不住问李元山。
“这案子你有什么头绪吗?”
“陈厅,我觉得这案子不会容易了。我虽然也只是听了个大概,但是于鹏的办案能力不比我差,他要是忙了半个月都没一点儿线索,要么就是真有什么疏漏了,要么,就是这个案子不简单。但是,据我了解,于鹏可不是什么粗心的人。”
“那于鹏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你们别看于鹏衣服不修边幅的样子,论专业能力,那肯定是不比我们差。”
“李队,你是不是太抬举那家伙了?”
苏芒还是有点儿不服气。
“你们相处几天就知道了。你呀,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那你们今天先看资料,我们明天再汇总。我还得去开会。”
说罢,陈斌就起身离开。
虽然好几天没谁了,于鹏躺在床上还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他不停的在想着案子的所有的细节,但是他始终都不明白。像郑毅这样的人,要说一个仇人都没有,那是不可能,但是,这半个月他把所有与郑毅有点儿矛盾的人都排查了个遍,他可以肯定凶手不会在这群人里。难道不是仇杀?
于鹏连衣服都没脱,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屋子里还有点儿黑,于鹏举就听到床头的手机在不停的响。当警察之后,他对手机铃声有种害怕,尤其像这样天还没亮,手机响就意味着又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了。
“于队,人民街和中心街的那个三岔口又发现了尸体。”
于鹏就像当头被浇了一桶冰水,瞬间清醒。他的直觉没错,第二具尸体出现了。
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是四月的天气凌晨还是挺冷的。于鹏到的时候,李元山一行也已经到了。
被害者是一个年轻人,面朝上躺着,只穿了一个死角内裤,上身穿着黑色的羽绒服,脚上也穿着擦得发光的皮鞋,脸上有两张百元大钞,用一个绿色的玉石观音和一个发红的手串压着,那场景看着有几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