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前事有因，后事有果

当人走到绝境，无路可退，无处可逃，即便平日里再怎么是一个无神论者，都希望有神能救救他们。作为一个警察，从来不会相信有神，但是，他们相信有因果。无论什么案子，他都是有因果的。

从前苏芒办过有一个案子，温柔贤惠的妻子杀了丈夫，而且残忍的把丈夫分尸。当时，调查的过程中，在死者父母眼里，儿子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在孩子的眼里，父亲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即便是死者的岳父母，都说死者都说不出死者一点儿不好。问下属时，他也被称为一个好领导，同样，在领导的眼里，他是一个尽职的下属。

同样，在走访邻居的时候，邻居们对死者妻子的印象也特别好。死者的父母在案发后，还是难以置信，他们觉得自己的儿媳妇儿干部处这样的事情。

案发后，很多人都不能理解，平日里温柔较弱的妻子，怎么会做出这么凶残的事情。当时办案子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后来，才知道，这一个在外人眼里的将近完美的男人，却对妻子冷暴力。很多人觉得这个匪夷所思，又不是家暴，怎么就会逼着妻子不顾一切做出了杀人的举动？

后来听了妻子的讲述，办案的人才明白。

丈夫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工资都上交，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永远和自己的妻子保持距离。他从来不和妻子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不会用妻子用过的东西，当然没有XING生活，也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

妻子曾经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女人，可是，她调查了好久，请了无数的私人侦探，都没有发现他和哪个女的有问题。后来，她也怀疑过，自己的丈夫是不是一个同性恋？可是，结果还是否定的。

她说，她不是不可以离婚。但是，每次提出离婚的时候，丈夫都不同意。每天和自己生活在一起，成了困住自己的一座牢房。或许杀人分尸，在别人眼里是太过疯狂，或许在她的眼里，那只是一种自我拯救。

被忽视的痛苦，只有当事人才能真正体会。那些外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别人可能会觉得不怎么严重，但是，人永远没有办法去真正体会别人的感受。

丈夫的冷暴力，导致了较弱妻子举起了屠刀。虽然妻子的处理方式有点儿极端，但是种了什么样因，就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卢奔再怎么也没有想到，给自己致命一击的会是平日里温柔体贴的妻子。

苏芒静静的看着这个年过半百的女人，虽然保养的不错，但是中年丧子，丈夫入狱的打击，还是摧垮了她。

“卢太太，根据我们的规定，你现在是不可以探视你丈夫的。”

“他怎么了？怎么就不能见见了？”

虽然她是卢奔的妻子，但是根据调查，卢奔的事情她并没有参与。贺鸣就把她让进了办公室，还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现在，我们还不能说。你知道我们是有规定的。”

“你说，今年我们是怎么了，前几天子俊才走，现在老卢怎么又出事了？”

“卢太太，卢子俊的死，我们很抱歉。关于卢子俊我们还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你们不是应该找凶手吗？你们问我有什么用啊！”

提起了儿子，这个女人再也忍不住痛哭。

“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给你们一个交代。可是，在这之前，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只要能找到凶手，你让我怎么配合都行。我可怜的孩子，他平日里那么乖，你说什么人这么残忍，对他下此杀手？”

或许在母亲眼里，自己的孩子永远是善良的，完美的。作为一个母亲，卢子俊能干出那样的事情，很明显也有这个做母亲的责任。苏芒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可怜还是可悲。

“我们想了解一下卢子俊和你先生的关系？”

卢奔一直咬紧了矿难所有的事情都是卢子俊干的，真要让他把这些事都归到卢子俊头上，那么卢奔很可能就是一个管理不当的责任。这些小错，几乎不会影响到卢奔的前程和利益。

苏芒他们没有办法打开卢奔的嘴，只能寄希望于他的妻子。

“啊！我们家子俊和他爸爸关系非常好，我们家就这一个孩子，所以我和他爸爸平日里都是捧在手心里。”

“那卢子俊会不会背着卢先生做一些事情？”

“肯定不会，我们家子俊虽然平日里有点调皮，但是他非常听爸爸的话的。”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在母亲眼里还只是一个调皮的孩子，不得不说，卢子俊之所以干的那些混账事，和这对父母也不是没有关系。

“卢太太知道2002年的你们家矿上发生的矿难吗？”

“知道，当时那件事挺大的，我听说过一些。但是，我就是一妇道人家，具体什么情况，他们父子也没有告诉我。”

“那你觉得在发生矿难的时候，卢子俊会不会阻止救人？”

“你什么意思呀？我们家子俊肯定是会救人的。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不查杀害我儿子的凶手，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苏芒看着这个女人已经开始愤怒。任何一个母亲，在别人说自己孩子不好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反驳。那种爱，爱的很盲目，但是，因为她是孩子的母亲，所以一切都又那么的顺其自然。

“卢太太，你冷静一下。听我把话说完。我们刚才和卢先生谈话的时候，卢先生说，当年是卢子俊阻止了救人，才会导致很多矿工被活埋。所以我们想找你确定一下，你是否记得卢子俊当年做过这件事？”

她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抹黑自己孩子的是孩子的父亲。

“这话是我们家老卢说的？这根本不可能？”

“卢太太，我们警察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这是我们刚刚找卢先生谈话的视频，你可以看一下。”

她还是不信，没等苏芒说玩，她就把电脑夺过去。电脑里的对话还在继续，她却彻底的崩溃了。

“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这都是假的。”

一个失去了儿子的母亲，又对丈夫彻底的失望，如果不是因为她对这案子有帮助，苏芒怎么也不会再去刺激这个女人。

过了许久，她终于冷静了。但是，她再也不是那个悲悲戚戚的女人，她的眼睛里带了一股杀意。

“这都是假的，你们不能相信卢奔的话。我们家子俊根本不可能去下那样的命令。现在子俊不能开口说话了，他不能就这样随便的抹黑我儿子。”

“你有没有证据能证明当时卢子俊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证据，都十多年了，哪来什么证据？我们家子俊那时候才二十多岁，刚刚大学毕业，他根本不敢做这样的事。”

“那您想想，卢先生当时对这件事有没有做过什么？”

“那肯定是他做的。那是他的矿，肯定是他做的！”

“您知道，我们警察，是要靠证据说话的。”

“我有他打电话的录像这算吗？”

“录像里是什么？”

“是他跟别人的打电话，说煤矿上的事情。”

等苏芒把录像看了一遍，才松下了一口气。只要有这份录像，那么卢奔的罪就被钉死了。

“这份录像能当做证据呈堂吗？”

李元山看苏芒喜气洋洋的进来。

“当然，这份录像是他老婆在他书房装录的，而且是他妻子交给我们的，采信度百分之百。”

“他妻子不会到时候反口吧？”

“估计是不会，当知道卢奔把屎盆子扣在卢子俊头上，她就对卢奔的心死了。何况，她一直到知道吴芳的存在，还有吴芳的那两个孩子，虽然她忍了这么多年，但是，那毕竟是扎在她心底的一根刺。现在，卢子俊死了，唯一的受益人就成了吴芳的那两个孩子，或许当年她为了卢子俊忍了，现在，她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报复卢奔。”

“行，那再会会卢奔，看看他还有什么招？”

卢奔应该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份录像，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每天办公的书房竟然有人安装了摄像头，他更没想到最后给他致命一击的竟然是那个几十年了唯唯诺诺的妻子。

他和妻子没有多少感情，但她是卢子俊的母亲，更是陪着自己从吃苦到有钱的亲人。所以，即便是后来有了吴芳，他还是没有跟她离婚。他觉得自己给不了他作为丈夫的温暖，但是自己可以让她一辈子的衣食无忧。

“这是非法的？这根本不能算证据！”

卢奔还在做着垂死的挣扎。

“是不是非法，等上了法庭你就知道了。卢先生，你还是不打算说说吗？”

“你们为什么要揪着十多年前的事情不放？你们到底是谁的人？是谁想要把我搞死？”

“卢先生觉得当年矿难的事是有人陷害吗？”

“当年的事情就是一场意外，而且，哪个矿上不死人。你去任何一个煤矿、铝矿问问，哪一个矿上没死过人？”

“矿难是一场意外，可是你把他们活活的困死在里面。你知道，一个人要饿死需要多长时间吗？”

苏芒终于失去了冷静，他红着眼睛冲着卢奔喊。

“他们赚的就是这份钱，他们进矿的时候，都是签了合同的，我只是依照合同办事！”

“合同里，有写要活埋他们吗？”

“我已经给他们钱了！”

“卢奔，人在做，天在看呢！不是不报，时间到了，你欠的，总要还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