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天雷煌煌真武剑 生死凋零寂灭路

天地静......

半透明的玄武虚影不知其所长不知其所高，江中鱼眯着眼睛，脑海中考虑着应对之法。

眼前的玄武虽然拥有镇压八荒之气势，江中鱼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威胁！给江中鱼威胁的是玄道子手中那一把诡异的剑！

眼前的玄武不是罡气所化，不是煞气所化，而是纯粹的剑气外放时所拥有的异像！

这样的剑江中鱼从未听说......

江中鱼自忖玄道子还对他构不成威胁，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面对手持那把剑的玄道子，他也没有可以轻松胜对方的办法，哪怕自己动用全力也无用，玄道子的剑正好和江中鱼最强的手段同源！

“真武门真的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以后的数百万黎民？所以真武门要杀我江中鱼，要把那机缘给乌干达？”

江中鱼再次重复刚才的话题，很多时候一段对话重复时会有细微的变化，也许是问话人目的变了，也可能问话的答案里面存在着谎言！

“我真武门自成祖以来便是国教一般地位，掌控人道洪流，顺应天命，做的事情自然是替天行道的事情，武侯爷杀......”

“错了你错了。”江中鱼打断道：“替天行道？这不过是戏文里面的说法罢了，自从春秋战国以来，人道兴盛武道出世，人族以法律和宪法代替天道，朝廷取代天庭制定维护法律，如今的天下只有法律和宪法，哪里来的天道？道长所谓的天道不过是滥用私刑罢了！”

玄道子一怔，江中鱼的话完美地让他无法辩驳，的的确确所谓“替天行道”在武道高手而言根本就是戏文里的笑话罢了！哪里有替天行道？不过是滥用私刑而已！

玄道子只知道自己无法辩驳，却没有考虑这句话这个道理的对错，根本和今天的战斗没有任何关系。

世间最强的战争打的是嘴皮子，江中鱼做的就是弱化对方的攻势气势，寻找对方的弱点，一个不善变的人说话越多暴露的弱点也就越多！

就在这时，本来惊慌失措的掩日来到另一边虚空，此时的他又恢复了人畜无害和蔼可亲的模样，但听其道：“玄道子道长，武侯爷最善诡辩，不要被武侯爷的诡辩欺骗了！替天行道也好，滥用私刑也好！玄道子道长自己看到的真相总不会错的！杀了武侯爷天下太平，所谓机缘之事自然可再做计较！”

玄道子闻言，本来摇摆不定的脸上露出坚定的表情：“过去只是听说武侯爷诡辩，如今确是见识了，以无形之中迷惑敌人，三真七假，或者以无用之论迷惑对方，武侯爷的辩论之术却比所谓新青年更加多变，此时此刻多说无益，就算是不为天下苍生，为了我真武门存亡，武侯爷，还请你今天去见秦家历代先祖吧！”

说罢，玄道子剑指苍穹！

本来纯粹以剑气外放凝聚地玄武，本来在江中鱼感知中没有丝毫杀意的玄武这一刻，周身一道道玄而又玄的气息闪烁，于闪烁的气息之中有符文隐隐约约。

浑浊无神的双眼中，一道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威武高傲注视着江中鱼，仅仅是一个注视间，江中鱼便感觉有一座山压到了自己身上！

这样的目光，江中鱼闻所未闻！

这样的攻击方式，江中鱼见所未见！

因为不知道，江中鱼甚至无法做出合理的反击，只能眼见玄武高抬前足，随后压向江中鱼！

当那只脚落下的时候，脑海中一个声音一遍遍告诉他：不能躲不可以躲，你躲不过去绝对躲不过去。

那清晰地声音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诉说着这句话，似乎这句话一直被铭刻在天道之中！

江中鱼眯着眼睛盯着玄武的眼睛问道：“你不让我躲？你能否代表天道？”

玄武的眼睛同时看向江中鱼，若两颗黑洞一般，威严之中似乎不解眼前的蝼蚁如何会问这样的话？

江中鱼又重复了一句：“如今的人道已经取代了天道治理九州，你能否代表天道？能否代表天道审判我呢？喔代表九州人道问你？”

玄武没有开口，显然江中鱼高看了对方，对方说到底不过是某位大能铭刻在真武剑里的威严气息，根本不是一只生灵！

想到这里，江中鱼带着一丝莫名的笑，一手高举冰魄剑，高声道：“你是剑意凝聚，是剑气的化身！我便还你剑意！虽然以剑破剑这样的手段有些难堪，无奈面对你这样的存在我实在是无法找到更加优雅的姿势！”

一棵梅花树自江中鱼剑尖生长，梅花树生长的速度不快，给人的感觉，当梅花树长大时玄武的前肢一定会落到江中鱼身上！

然而事实是......

冰雪组成的梅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玄武的脚始终无法了落下，一瞬间，似乎除了那梅树之外，天地之间一切都停止了。

一米，十米，百米......几个呼吸的时间里，梅树已经弥天极地将看不到边际的玄武虚影包裹，脸盆大小的花朵盛开，殷红的花芯若一颗颗小太阳一般，风吹起时，花瓣在风中摇曳。

静......

静......

静......

是泪水落地的声音，玉玲珑哭了......

卫壁幽幽道：“这是你的道路，很明显武侯爷仅仅是看了一遍，他对你道路的理解已经超过了你，世间很多女子以你为榜样，很多男子把你当做梦中的女神，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实际上武侯爷已经把你远远甩在身后。”

玉玲珑哭得更伤心了，因为她知道卫壁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江中鱼正在展示给她！那是她一直想要领悟却没有领悟的一半！

一只翼展数十米的金乌落在了梅树上，三足金乌灵动的眼睛里打量着玄武，一个是剑气凝聚，一个是江中鱼罡气凝聚，单单从灵动性上江中鱼的金乌更富有生机，但是论及实力上，任何先天高手以上级别都看得出，金乌是鸡蛋，玄武则是泰山！

玄道子最开始双眼一凝，江中鱼的实力他研究过，故而他很清楚江中鱼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剑法，不.....这不是剑法！已经属于法则的范畴！这是登山的道路！江中鱼不过三十多岁哪里有那么多时间研究冰火大道！他以为他是掩日那样拥有十二祖巫的血脉的妖才吗？

玄道子再仔细一看，哈哈笑道：“原来如此，世间都传说武侯爷走得是以力证道，罡气数量是同级高手数百倍，今日算是见识了武侯爷的花拳绣腿！武侯爷莫非以为就凭眼前这棵树便能阻挡我真武剑吗？”

江中鱼面露嘲讽之色，心中组织了一堆语言之后，给出了最毒舌的一个回应：“鼠目寸光！”

江中鱼本想说“以力证道乃是集合天地万道，化万道于一道，破开虚空直指本源，而自己乃是开天大神盘瑶神体，自身参悟万道事半功倍，此乃是生命之道之一。”，但是江中鱼否认了这个回答，不说对方能否理解盘瑶之体是什么级别，不说以力证道地根本没秘密是否应该解释给他人，区区一个生命之道，江中鱼都不想讲給对方，就算讲了江中鱼也相信对方很难理解！

玉玲珑所谓冰火世界，冰火阴阳便是造化，玉玲珑走的道路分别将冰雪运用到了极致并且强行组合在一起，让人在冰火世界里感受到的不是刺骨的寒意或者烈火的煎熬，而是春天的温暖，这样的道路不仅艰难更是根本走不下去，以后若继续参悟则必须分别参悟冰雪和烈火大道，若是两种道法失衡，最终只会害了自己。

江中鱼这一株梅花树正好相反，一开始便让冰火同时存在，冰是初春的冰，火是烛光里的火，并不冷火不热，随后冰雪和烈火控制更加容易，玉玲珑花费数十年才不过创造一片梅林，江中鱼却能轻松创造一片梅林小天地，这就是江中鱼剑法和玉玲珑道路的区别。

显然，卫壁也看出了江中鱼这一株梅花的玄妙，喃喃自语道：“如此一来的确比单独修炼来的快，可是登山的道路在哪里呢？没有木之大道帮助，冰和火创造的生灵如何真的化虚为实？诚然武侯爷的道路证圣人不难，却失去了神仙路，不不不......”

和卫壁的不解不同，玉玲珑则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江中鱼，生怕错过任何的细节！

她相信江中鱼会给她答案！

在自己的武道机缘面前，她不能放弃！若是过去的时候，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向江中鱼请教，但是现在她和江中鱼已经没有任何联系，这次论剑结束以后，江中鱼不可能再教给她如何做，此时，她必须看清江中鱼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罡气流转和衍化的轨迹，每一个罡气性质改变的可能！

玄道子显然也注意到了卫壁和玉玲珑的变化，眉头紧皱，随后高声：“不管你有什么阴谋诡计，武侯爷哪怕你真的炼虚化实，那也不过是一颗破木头而已，莫非武侯爷真以为能够挡住某的剑吗？天雷煌煌，真武荡魔，真武剑，杀！”

轰隆隆隆——

一个“杀”字以后风云变幻，滚滚闷雷狂风暴雨，天地色变！

掩日双眼凝视玄道子的剑，面露贪婪之色，一把剑令天地色变，这的的确确是天地间的至宝！他甚至觉得就这一把剑就超过豫州的那一个机缘！

轰隆隆隆——

一道电蟒划过天际，落到了江中鱼的冰雪梅树上！轰——，冰雪梅树没有破碎，熊熊燃烧！

静......

冰雪燃烧？这超过了多数人的认知。

玄武的前肢依旧落下，梅树倒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是大树倒地时才有的声音......

哗——

火烧到了金乌身上，金乌被该是火焰的生灵，却在火焰中发出痛苦的哀鸣！

真武剑天雷煌煌！玄武神兽纵横八荒！

现场之人却被江中鱼所创造的梅树和金乌的表现惊呆......

哗——

整棵梅树燃烧起来了，燃烧的梅树之中，一棵火焰巨藤冉冉生长，充满着造化之力的树藤纠缠着玄武，放慢了玄武的动作，树藤和玄武接触的地方，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就在众人以为，这一棵藤树会阻挡玄武的攻击时，由火焰组成的树藤在火焰中枯萎凋零......

火焰停止，天地之间一片寒冰......

一声鸟儿的嘶鸣声划破天地的寂静，那是一只金乌，黑色的火焰里，一只脱毛的金乌双眼闪烁浑浊的光芒。

又道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这只落毛的金乌散发出的气息却比玄武的气息更加玄妙不可测！

“这是......”卫壁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

“这是寂灭之力！”玉玲珑幽幽道，“这应该是我的道路走到最后时应该走的道路，是我登山的道路，也是我的神仙路，如果江郎想要走这条路的话，他最多十年内就可能是武道神仙！”

玉玲珑说话时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果真是那样，江郎比大玄朝第一活神仙早了三十年进入那个境界！”

玉玲珑没有注意到，她说话时对江中鱼的称呼再一次用上了“江郎”，如果是在过去的日子里，两个人心意相通，玉玲珑会借江中鱼的领悟在二十年内成为武道神仙，可惜，回不去了，江中鱼可以给玉玲珑看前面的路，但是绝对不允许玉玲珑证道！

如今的秦家不会出武道圣人，也不允许玉玲珑证道！

伴随着金乌的嘶鸣声，展翅高飞，金乌所过的地方，空气都带着腐朽的味道！

那跨越千百年的剑气再腐朽中消散，玄武化为白骨，随风飘散.....

“所谓冰雪烈火，或者说阴阳太极，或者世间一切对立的存在，或者五行生克，无非是创造罡气生灵，化虚为实，目的是为了感悟生死变化，感悟天道，有生自然就有凋零有枯萎，世间万千没有永恒，哪怕是那些不可测的存在都有死去的一天，哪怕是亘古不变的星辰也有燃烧殆尽的一天，生命枯萎之后便是死亡便是寒冷，武道神仙之路可以是长生的生命之路，亦可以时可怕的枯萎之路，想要真正的永恒唯有学会枯萎！”

江中鱼就好像春秋战国时代地儒圣法圣，上古时代的先民先圣，一字一句讲述自己所得所理解，阐述着神仙路的道理和意义。

他不是武道圣人！但是对于山路和神仙路的理解已经超过许多武道圣人！

玄道子双眼盯着冲来的金乌，似乎想要从中得到更多的理解，似乎就是他登山的机缘，面对这杀人的金乌，他甚至不自觉张开了怀抱！

“道长小心！”

一直看热闹的掩日手持巨阙剑挡在了玄道子身边，无论金乌是生命还是寂灭！在掩日绝对的力量面前，犹如飞蛾扑火不堪一击！

金乌是法则是道理，掩日则是纯粹的暴力，只要绝对的力量超过对方便碾压一切！

如果说以力证道的最终道路是五，武道圣人地道路是三，江中鱼已经介乎于二和三之间，掩日则跨过了一，掩日的道路正是多数人理解的道路，也是江中鱼曾经出海前的路！

江中鱼冰魄剑横身于前，冷声道：“这可是大师登山的路？”

掩日脸色严肃：“本座钻研佛法，慈悲为怀，不屑以蛮力登山，但也要有雷霆手段保护自己。”

江中鱼明白了，这不是登山路但是威力比登山路也不差，这就在江中鱼预料之内了。

玄道子似乎还沉浸在刚才和江中鱼一击之中，他只知道玄武剑厉害却没想过江中鱼轻易破了他的剑！他理解不了玄武剑的威力自然无法理解江中鱼破剑的手段！

法则登山路，一法通万法通，江中鱼做的以力证道就是通万法最终万法化为蛮力证道，玄道子只通一法又如何理解寒冰和火只道？更不要提寂灭的精髓！

掩日一只大手用力拍在玄道子天灵，声音如极乐天音：“玄道子，莫要迷失自我！武道之路各有千秋！唯有坚定己路勇往直前挡能跨过千万洪流，驶向彼岸！他人路自由他人风采，不要被眼前发生之事迷惑！刚才输掉的是真武剑！而不是你自己的道路！”

玄道子周身一道灵光闪烁，彻底自刚才的震惊之中清醒过来，行礼道：“多谢大师！”

江中鱼横剑身前道：“既然都清醒了，明白了自身处境，两位大师一起出手吧！不要再借助外力了，若是不能对自己的道坚定，二位大师又如何可能胜我？”

玄道子双手一翻，一道灵光闪烁，已不见了真武剑的影子，显然被他收了起来，江中鱼眉头一条，这是有空间法宝了？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些大派的土豪，身上法宝丝毫不少于姬瑶那样的宫门城圣女！

随后玄道子解开背后古剑行礼道：“此乃贫道配剑荡魔剑！”

掩日将巨阙剑抗在身上同样行了一个剑客的礼：“巨阙剑！”

江中鱼回礼道：“冰魄剑，一位好友的剑！”

江中鱼说完看向蠢蠢欲动的卫壁和玉玲珑道：“掩日大师和玄道子道长的剑你们没有见过，何妨再看一看，哪怕现在你们联手也不是喔对手！”

卫壁敲打着鲨齿剑道：“我可以等，只是鲨齿剑快等不了了！”

玉玲珑幽幽道：“朋友么？”

江中鱼不敢看玉玲珑，目光落在乌干达身上道：“秦家最恨的人是背叛，你若是现在出手我第一个杀的人就是你。”

乌干达目光闪烁，沉声道：“我的血液中流淌的是巫神的血液！”

乌干达的意思是说你是汉人我是匈奴人，我们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掩日的目光落到印月身上，这位除了第一次给玉玲珑下毒便没有出手的老人低身道：“师弟不敢妄自菲薄，和师兄联手。”

现在这种时候，谁都看得明白，印月只是不想死！现场的人掩日，玄道子，玉玲珑和卫壁都算是真剑客，乌干达算是真匈奴人，江中鱼算是半个剑客，印月则是真小人。

所以现场也只有江中鱼这半个剑客高看印月一眼，沙场之上有时候就需要小人的审时度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