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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报复的计划
CHAP 244 报复的计划
“老大,你歇一歇,先歇一歇!喝口水,来,喝口水再说……”小谢倒了一杯凉茶递给我,不过令我感到屈辱的是,我手指哆嗦得几乎连茶碗都抓不住。小谢非常“不计前嫌”(也就是说,这个臭小子丝毫没有因为我刚刚斥骂他而生我的气)地半蹲在我面前,喂我喝光了凉茶。
刚喝掉茶,我就用手臂挥开了他,然后阴沉地、焦躁地又带着一丝异样兴奋地凝视住他。
沉默了若干瞬间之后,我蓦地开口,“昨天的事,再没有追究的必要。即使再多责怪你,‘他’也不能活过来。所以……所以……现在我唯一要和你确认的事情就是:如果我准备动手,你肯不肯帮我?”
“你……你想为左护法报仇?”依旧蹲在我面前的这个独臂少年,极快地瞥了我一眼之后,就突然垂下了头,用有些古怪的、仿佛听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事而感到惊异的腔调说道。
我立刻被这种腔调激怒了,告诉他,说能助我一臂之力,是他这个“叛徒”的荣幸。他立刻反驳,说他从来没有背叛过左护法。我来了气,冲他低吼,说“落井下石就等于背叛”,吼叫的同时,我抬起腿,用力踹向他,不过却被灵敏得仿佛像一只大猴子的他给躲开。他在地上打了个滚,很快在距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又爬着站了起来。
直到这时,他才抬起头,主动地与我对视。“老大,依我看,关于动手报仇的事,还是稍后再说吧,你看……你现在这样的身体,实在是叫……叫人担心……”
“我的身体……不劳你牵挂,对于这副躯壳,我自己心里有数。我知道,就算我要死,我也必定死在曹岳和那个该死的‘一条腿’的后边。曹岳这个畜生的事,不必你操心。臭小子,你听着,我唯一要你助力的就是那个‘一条腿’……”
“老大……你……你……莫非已经有什么计划了?还是说你已经和……什么人暗中联系好了?”
“嘿嘿,什么时候你说话也拐弯抹角了?什么叫‘和什么人暗中联系好了’?嗯?臭小子,你所谓的‘什么人’不就是指的刘寅吉嘛!不过,他这位福王可是相当的不牢靠,当然,我指的不仅仅是他现在拥有的那么一点芝麻绿豆大小的权势,也并非指的是那封被陆展风夺走的禅位遗诏——天知道,他这个被困在这儿的福王要这份遗诏干什么。而我所谓的他不牢靠,只是出于我的一种直觉,直觉告诉我,他没有对我和盘托出,而且,说不定,在……在无风被害的这件事上,也捎带着他的一点阴谋诡计也说不定……”
说到末尾,我蓦地想起寅吉之前和我提到的安插在无风身边的一个叫“青松”的眼线。于是,我立即追问小谢,问他有没有听说过“青松”这个人。小谢顿时把脖子垂得更低,然后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唉,我真是多此一问。别说这样一个后来混到无风身边的寅吉的眼线,恐怕就是当时在‘忘忧别院’里的那许多帮中的弟子,你也未必一个个的都认得。再说,之后,你就送信给我,然后就去了金陵,怎么可能会注意到那个企图‘浑水摸鱼’的家伙?而且,昨天又是李小甲亲自把那个锦盒(现在每说到锦盒,我就心中一痛)拿过来的,所以,看起来,无风的这件事似乎、好像、应该完全是依照李小甲原定的计划进行的,因此,似乎、好像也就没那个‘青松’什么事了,唉……或许……或许是我多虑了。”
从我说到锦盒的时候开始,我就伸出双手,抚摸起桌子中间,来回地摸,不停地摸,摸得眷恋不已,摸得小心翼翼。
“老大,老大,你一定要节哀,更要保重好你自己呀……”小谢飞快地抬起头,瞥了我一眼,用焦急又担忧的声音再次劝慰我。
我蓦地停下抚摸桌子的动作,又继续说起前面的话题。“至于说到具体的报复计划,我现在还没想好。但是,报仇是必定的,是毋庸置疑的。而且,我相信,无风在九泉之下,也乐于看到我为他这么做。”
“老大……”
“好了,别总是打断我的话……”我微微嗔怒地瞪了他一眼,而我之所以仅仅是“微微嗔怒”是因为我考虑到此人在我之后报仇计划的施行过程中可能起到的重要作用,因此,才稍稍湮灭了对他的敌意。但是,理智逐渐回归的我,这时又突然停了下来,好奇地再次把他从头看到了家,用充满怀疑的、戒备的语气问道,
“你今天怎么能单独来见我的?噢,我的意思是说,他们怎么肯放你单独来见我的?难道……仅仅是出于一种施舍,一种建立在他们把‘他’害死之后对……对我的法外开恩的施舍?”
“夏小离,你别这样故意折磨你自己……请原谅,我……我现在必须说一句或许很直接,直接得近乎于无礼的话,但是这句话我必须要说出来,因为只有这样,或许才能让你好受些。夏小离,你要知道,更要明白,你能为左护法做的一切,你都做了,尤其是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我后来听说,若非当时曹岳竭力袒护你,李小甲就可能就要跑到你这里来兴师问罪……”
“噢,够了,小谢,小谢,别说这些废话了!让我们别再浪费时间了。现在,还有两天,只有两天了,我们仅有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处理起问题,就需要直接,就需要开门见山。现在,我请你用最简单的方式告诉我,今天,你为什么能够单独站在我面前。”
“应该说,我之所以能够站在你面前,主要是曹岳的安排。他担心你心里太过悲痛——是的,昨天后来李小甲给你看锦盒的事,曹岳自然是听说了——所以才特地打发我过来安慰你。而且,他还同意了我提出的从此做你的守门护卫的请求,不过对此,当时也在场的李小甲又对我提出了另一个附加条件,而这个附加条件,请容我稍后再提。
“没过一会儿,曹岳就把你的那个小婢女慕夏叫来,让我和慕夏彼此认识。再接着,等我今天早上过来找你的时候,慕夏就告诉了我北洱的事。不过,我并非‘单独’一个人,而且事实上,曹岳李小甲也不可能对我放心到这种地步,是不?喏,我就要说到那个附加条件了,不过,在我说之前,夏小离,你瞧,瞧这儿……(小谢说到这儿,走到窗边,稍稍推开了一道缝,然后手指着缝隙当中的某个点,狠狠地皱起眉),瞧见了么?院门口那儿站着的可不就是韦不笑?李小甲提出的这个附加条件就是——今后,我到哪儿,这个秃头就跟着我到哪儿(但是关于为什么现在韦不笑没有跟着他谢永儿一起进到我的屋子来,小谢没说,我也不感兴趣没有追问),让这秃头做我的‘贴身保镖’……”
小谢蓦地停住了,因为我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地盯着他。要知道,他刚刚说末尾四个字的时候,不仅改用了讥讽嘲笑的略显油滑的腔调,而且嘴角还露出一丝厌恶又轻浮的微笑,事实上,正是这种油滑与轻浮最终惹怒了我,我认为在无风刚刚惨死的此刻,任何不尊敬死者的行为(哪怕是无心之失)都应该被天打雷劈。
“老大……对……对不起……”
“你应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他’……”我转头看向桌子中间,伸出了双手,不过这一次,我的手蓦地僵在了半空中,没有落下去。我忽然明白了昨晚在曹岳的“情苗”发作之前,为什么会对我一再地、一反常态地迁就与忍让,甚至还假惺惺地、声情并茂地和我谈什么会让我“从此自由”。原来……原来一切的原因都落到了这个关键的“从此”的“此”上了。没错,这位大元帅跑来对我“迁就与忍让”之前,就必定已经知道了锦盒的事,正是基于锦盒的这个“此”,他才会那样兴高采烈又得意洋洋,并且毫不吝啬地对我展示他所能够给予我的“友好”……
噢,若非后来李小甲带着锦盒来故意折磨我(当然,他让韦不笑牵着那条大黑狗,让狗嗅我的头发,是出于另一个目的,为了调查“某事”),或许,或许他曹岳还打算一直瞒着我?而他之所以要瞒着我的意图还能是别的什么呢,不过是希望我不要因为无风被害的事而恨他,还幻想着我和他这两条平行线会相交吧。噢,他的这片用心,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简直比李小甲直接的折磨更加可恶与歹毒……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这就好比你被人蒙住眼睛,猛抡了几记老拳,你被打趴下,被打蒙了,而且蒙得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疼,只是眼睛上的布条松动,掉了下来。于是这时,打你的一个凶手假惺惺地蹲下来,绝口不提方才他亲自揍你的事,俨然他好像就是一个刚刚路过的,看到你倒地过来查看你的好心人一样。接着,他给了你安慰与轻抚,还说了一大堆“发自肺腑”的甜言蜜语,试图让你对他感激涕零,与他建立友谊;
而另一个凶手呢,则实在又干脆,他直接走过来又给了你一顿拳打脚踢(即使你的眼罩松掉,即使让你能看清他的脸),并且每一拳每一脚都往你已有的伤口上招呼。你自然被打得嗷嗷直叫。不过即使这样,你至少能明白,能搞得清,究竟是谁在欺负你凌辱你,至少不会傻乎乎地想和这第二个凶手建立什么“友谊”。不用说,如果将这个比喻运用到眼前的话,那么,李小甲就是这第二个凶手,排在他前边的那个凶手自然就是他那个大元帅……而他们两个,无论是谁,我都不想放过,而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撇开寅吉不谈,我仅仅是凭直觉而感到寅吉不可信)是无论如何不能一下子顺利解决掉这两个凶手的,所以,我必然需要一个帮手……
想到这儿,我截断了思绪,抬起眼睛,目不转睛地凝视住面前的谢永儿。直至此刻,我才注意到,他的腰间没插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