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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追踪之除佞门(一)

作者:研东 | 发布时间 | 2018-03-11 | 字数:2500

严嵩越是看到江南的战事频频告捷,心中就越不是个滋味儿,这样下去,他手中的最后一张底牌,也很快没有了,当然,站在殿外直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的景王爷朱载圳,也明显的看到了老迈的严嵩这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动作。

严嵩是老了,但他还从来没有过这么紧张的时候,要说现在朝中的二皇帝,除了他严嵩还有谁,众臣虽然大多数与严嵩不是一条心,他的一举一动,臣子们都看在眼里,巴不得早早地出现这一天呢!

年轻的张居正更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侧过身去看了看一旁的徐阶,只见一脸凝重的徐阶眼皮只是稍稍地眨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别的面部变化。但张居正知道,在这张脸的背后,藏着的,一定是老谋深算。

张居正又瞧了瞧其他臣子们,也都和徐阶一样,他想,看来,还是自己太年轻了啊!

当他的目光绕过他站在他身后的臣子们时,他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在皇宫内时隐时现,平时也不怎么说话的人,那就是皇四子,景王爷朱载圳,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张居正想,这多多少少应该和严嵩的‘手抖’,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张居正的心里有了数,他本想咳嗽一声提示一下自己千万要冷静,幸亏他没有这么做。

严嵩也和年轻的张居正一样,他只要稍稍的这么一侧头,朝堂之上每一个人的小动作,可以说是尽收眼底,张居正的这点小心思,又怎么能逃过他这条老狐狸的眼睛呢!

严嵩也在想,这个年轻的后生,还是太年轻了,严嵩只看了他那么一眼,就很快做出了判断。

严嵩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徐阶的身上,当然,徐阶的心思,他也猜的透透的。

严嵩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儿子,叹了一口气,而后说道:“藩儿啊!看来是爹老了,不中用了吧!快、快给爹拾起来!”

若不是严嵩的提醒,严世藩也许还在那儿低着头看列位大臣们的奏折,他老爹这一说,他才放下手头的折子,朝地上看了一眼后,从座位上走下来,弯下腰来‘帮’着自己的父亲,拾起了那支朱红御笔。

严世藩正要交给父亲,也不知严嵩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支笔再次被他手一滑,又掉到了地上。

这次这支朱红御笔可就没有上次那么的幸运了,只见它三滚两滚,便从大殿的台阶上滚到了位于前排的大臣们的脚下,这下可好,那几名站到前排的大臣们可就慌了阵脚,也不知是该捡,还是不该捡。

那笔很快便滚到了张居正的脚下,张居正只看了两眼,想都没想便将那笔给拾了起来,走出列队,又上前了几步,高声道:“严大人,有劳了。”

严世藩几步便迈下殿来,双手接过御笔,瞪了两眼这个年轻人,极不慎情地热能地从嗓子里哼出一个字来:“哼!”

张居正便又退了回去。

严世藩的朝靴铿锵有力,在这宁静的大殿之上,显得是那么的震耳欲聋。

严嵩接过笔,颤抖着在每一道奏折上划着什么。

严世藩没有再坐回原位上,而是站在父亲身旁,静静地盯着父亲手中的这杆笔。

严嵩每“批”完一道折子,严世藩便接过一道,拿在自己的手中,倦了,便倚靠在龙椅上,累了,索性就坐到上面,完全把这个宝座当成了自己家的太师椅,更没有把这里当成是座皇宫大殿。

众臣是敢怒不敢言啊!

唯独朱载圳,看着严世藩,嘴巴动了动,但他还是没说什么,他心想:“如果将来是我登了极,那这对父子还能把我当做是一个皇帝来看待吗?如今父皇仍然在世,严氏父子尚可架空他,如果是我,那还不是说杀便杀,说立便立,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傀儡罢了!”

朱载圳气得牙根儿直痒痒,要说这最最敢怒不敢言的在殿之人,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了。

没办法,朱载圳要想顺利的登上皇位,除了盼着自己的老爹早日驾鹤西游外,这第二个盼着的,就是这对父子能够快一些帮助自己。想到这两条,他的嘴角一左一右地各向两侧咧了一下,盘算起自己一旦登极之后,重中之重,就是要除掉这对父子。

严嵩已经行将就木,不过相比起自己的父皇来,他还是希望父皇能够死到严嵩的前面去,若不然,他的计划,可以说就要落空一半儿了。

朱载圳看出严嵩是故意装给大臣们看的,想从这点小事情上看出,谁是真正的自己人,谁又是异己,以便尽早除之而后快。

严嵩本以为张居正这个后生是一个可造之才,但是从刚刚拾笔的一件小事上来看,这个毛头小伙子,不过是一个看不出火候的小卒子罢了,他是万也没想到,一旁暗自捋着胡须的徐阶,这个使尽浑身解术要将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的徐阶,会是将来搬倒自己的第一人。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正真的高人都是深藏不露的,不是吗?

严嵩没有再理他们,继续专心地“批阅”着奏折。

朱载圳最想的,就是尽早的结束早朝,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与严嵩父子商议呢!

这时间真是太漫长了,朱载圳有意无意地回头看了看殿外天空上的太阳,不到正午,可也差不多了。

朱载圳焦急地等待着!

他哪知道,严嵩这又何尝不是呢!

其实,不管这早朝结不结束,朱载圳都是自由的,没有哪个大臣敢让他上殿来上早朝,更没有人敢对他吆五喝六,他来与不来,走与不走,全在他自己,别人哪能‘指使’他啊!

但朱载圳还是不肯走,他干脆坐到了殿内与殿外之间的那道门坎上,这如果在龙椅旁站着的,不是严嵩父子,而是他的父皇,你就是借给他十八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坐’啊!

一个堂堂的王爷,居然要妄费心机地去猜一个大臣的心思,除了他朱载圳,在历史上,恐怕也是寥寥无几吧!

“非杀了这对专横跋扈的父子不可!”朱载圳再次在心里提醒着自己,大明的江山,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朱载圳咬着牙,冷冷地朝宝座上看着,说他看严嵩父子是假,觊觎那宝座才是真。

可惜啊!现在受宠的,可是三哥的儿子,那这个信号是不是说,将来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是三哥裕王爷朱越垕呢!

真怪自己不争气,王妃们没有一个能给自己生出个一儿半女来,如若不是这样,那这皇位,还真没准儿就是自己的呢!

虽然时下已是深秋,不过在殿堂之上的,除了少数的几个如张居正这样的年轻的臣子之外,多数都已老态龙钟,渐渐地,这些个老臣们开始相互的交头接耳起来。

“我真的顶不住了!”一位已经是花白胡子的老臣对站在他身前的另一位老臣小声说道。

大殿之上顿时像开了锅的粥一样,变得嘲杂起来。

只见严嵩晃了晃脖子,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累的一屁股坐到了龙椅上,这剩下的大臣们一看,虽然脸上挂着愤怒,但终究是不再说话了。

大殿上又恢复了宁静。

倒是朱载圳,见严嵩突然这么一坐,心说好你个严嵩啊!如果是老天开了眼,让本王爷做了皇帝,那你这第一条死罪,可算有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