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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水落石出
风吹花落,月移西阁。
即墨羽正准备悻悻而去,可还未起身,便看到从易卿辞的书房里闪出了一只黑影。
他蓦地坐直了身子,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过去,聚精会神地凝视着那个身影,眸光随之移动。只见那只黑影并没有往前门而去,而是随之出了后门。因为天太黑,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可是看身形,却是像极了一个人。
心下四疑的即墨羽忙飞檐走壁,从屋檐上身轻如燕地往王府外面移去……
就这样,他一直跟着那只黑影到了城门口。
看样子,那人好像要出城。
可是此刻,早已经城门紧闭,他根本就出不去。除非他是……心里想着,只见那人却闪身进了城门口的一家小酒肆。
即墨羽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已经往西沉去,再过半个时辰,就到三更了。陵都城门一般都是三更开,日落闭。莫非他不是……一时间,他竟有些糊涂了。但若不是他,可他又怎么会从王府里出来,倘若是他,他到底要干什么?
仔细想想,当时王府里的情况,就算是进了什么歹人,似乎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是他那么大摇大摆,驾轻就熟的……此时此刻,他真想冲进那小酒肆里,清清楚楚地看个清楚,问个明白。
但一想到太后所说的话,他就有些望而怯步了。
他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前怕狼后怕虎了?即墨羽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心里想着,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继而呼出,紧了紧手中的鹤羽剑,纵身飞落屋脊……
“馨儿,我实在睡不着。”一翻辗转反侧后,易卿瑟蓦然起身,“不行,我得找王兄聊聊天,不然会闷死的。”她突然心血来潮道。
原本昏昏欲睡的馨乍然而醒,瞪大了眼睛,讶异地看着自己的主子,
“啊?公主您,您说什么?”
易卿瑟斜了她一眼,
“你聋了吗?我说我想去跟王兄聊天,不知道他有没有休息。”
“哦,”馨儿眉心微蹙半醒半睡,“这都已经快三更了,王爷他肯定睡了吧。”她看了看旁边案上的沙漏,“公主,您是不是又在想……”
“赶紧给我更衣,我要去见王兄!”易卿瑟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哦,好好,我这就去。”馨儿吓得忙不迭地去拿衣裳了。
而此刻,沐婉清一觉醒来,却发现身旁的术榻上空荡荡的,还是冰冷的。她下意识地看了看窗边的月亮,这都快三更了,怎么王爷还在办公?心里想着她便缓缓地起了身下了榻。自上次那致命的一刀后,王爷的身子就大不如从前了。
虽然在外人眼里,王爷看着好似恢复得跟从前无异,可是作为枕边人,她可是比谁都清楚,王爷其实只是在强撑着而已。
他知身上的担子,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打从一开始她跟父亲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更不可有只属于她一个人。
“玲儿,玲儿……”一想到此,她便急急地冲着帘外唤道。
玲儿忙掀帘而入,
“小姐,怎么了?”
“睡前让你熬的参粥给王爷端去了吗?”沐婉清边说边拿了一旁的披风披在了身上。
“王爷吩咐了,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谁都不许去打扰他,所以……”玲儿怯怯道。
“那还在炉子上热着吗?”
“在,我又重新做了一盅,文火熬的,我这就去给小姐端来。”玲儿会意,忙转身出了屋。
虽然已是深更半夜,可是天赐殿内依然灯火评通明。
尤其是易卿辞的书房里,仍然可见他端坐于案前的身影。
易卿瑟远远地瞧了瞧,便不由自主地往书房走了过去,可刚还没走几步,便被匆匆而来的人拦住去路,
“公主,请公主留步。”
易卿瑟定睛一瞧,
“怎么了?我来找我王兄,难道还要经过你们?”是易卿辞的随身侍者达意。
“哦,不不,公主息怒,是王爷吩咐过了,任何人不能打扰他,您也知道,奴才们只是听命行事。”
“哦?连我也不见吗?”易卿瑟就不不信王兄不见她。
达意怯怯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这……这任何人里,也,也包括公主。”
“放肆!”易卿瑟一听,顿时大怒,怒扇了他一巴掌。
达意知道这姑奶奶不好惹,耍起横来,是蛮不讲理,就算是他们的王爷也要让她三分,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奴才。所以,见她这模样,他只能跪地求饶。
谁让她是主子,他是奴才呢,
“公主饶命,就算是公主要了奴才的脑袋,奴才也不敢违逆王爷的旨意啊。”
“哼!你们这些狗奴才,给我等着!”说罢,她便怒气冲冲地离去了。
伏跪在地上的达意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抹了把额上的汗。再怎么说,他也算是王爷身边儿的体已人,打狗也要看主人。
易卿瑟刚走出天赐殿的大门外,便看到几盏明亮的琉璃灯由远及近。她细细一瞧,掌灯的不是玲儿吗?是婉清姐姐来了。这正要去找她呢,还真是遇得早不如遇得巧。她忙急步凑上去,
“婉清姐姐,您也来了。”
沐婉清一愣,定睛一看,
“公主?您怎么……”她下识地看了看天色,“你都不休息的吗?”
易卿瑟毫无距离感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我睡不着,就来找王兄聊天儿,可是,可是那些狗奴才不让我见王兄。”她既愤怒,又委屈。
玲儿听罢,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主子。
“我这也是来给他送点儿夜宵,”沐婉清扬唇一笑,“走吧,咱们一块儿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眼看着月亮往西移去。
即墨羽走进小酒肆里,择了一个隐蔽视玫最好的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小酒肆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就连掌柜的都睡着了。有人进来,他都不知。即墨羽环视了一圈儿,方才进来的那个人去哪儿了?目光所寻之处,他发现了酒肆的里端有一个楼梯,难道还有一层?看着年看着,他便不自自主地起了身,朝楼梯走去。
刚走几步,便听得楼上传来刀剑的铛铛声。
而此刻,小酒肆里打盹儿的掌柜也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他忙绕出了柜台,看向楼上,“哎呀,好像在打架,不行,我得赶紧躲着点儿。”说罢,他便钻进了桌子底下。
对于这样的情景,对于他们这些开酒肆的大概是司空见惯了吧。
即墨羽眉心微拧,紧了紧手中的剑,一步一步上了楼梯。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黑衣人应该就在楼上。
只不过,上面的冲突是不是因他而起,他就一无所知了。
很奇怪,待他上楼后,突然就什么动静也没有了。这小酒肆的楼上是客房,方才打架的应该就是这里的住客。可是怎么就突然消停了呢?就算是要散,也不可能散得这么快吧。
正当他犹疑之时,突然听到一声开窗户的声音。他忙循声而去,推开了发出声的那个房间,此情此景,不由让他大吃一惊。
房间的正中间,堆着几具尸体,而窗肩的门还在晃动着。
即墨羽缓缓弯下身子,翻开那些尸体察看了一翻,突然发现这些人的身份都很特殊。
想来,方才那个人的身手一定很好吧,不然,根本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他抬眸看了一眼那半开的窗房,忙走了过去,纵身而下,追随而去。
此刻城门已开,有些早起的小贩儿已经陆续进城。
想来,他应该是出城了吧。
即墨羽从马市上雇了匹快马,扬鞭而去。
“小姐,您睡会儿吧,王爷一定是有事才出宫的。”玲儿见沐婉清忧心忡忡地坐在那里不吃也不喝,实在担心。
“不心,我得出宫一趟。”已经很久了,易卿辞没有像这样跟她不辞而别。
这段日也里,他们就像平常夫妻那样相敬如宾地处着,他尊敬她,不论大小事,都会跟她商量,可是这一次……难道说他知道了什么?沐婉清的心里隐隐的担忧着。
“小姐,您的身子……”玲儿仍旧十分担忧。
“有你在,没事的。”沐婉清下意识地拍了拍的手背,“我会很小心的。”她怜爱地抚了抚自己平坦的腹部。
玲儿有些无奈道,
“我真不明白,小姐您为什么不告诉王爷呢?这么好的事,王爷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哎,我也想说啊,可是看到王爷整天一心扑到国事上,自己都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我又怎么好再让他担心我。”
“小姐,您对王爷是真心好,”玲儿不由感慨道。
沐婉清扬了扬唇角,
“王爷他对我也好啊,不然,怎么会有我们的小宝宝呢?”
“所以,小姐应该安心地呆在宫里养胎才是。”不仅沐婉清担心,玲儿也担心。
万一王爷知道了白芸嫣之死的真相,那么他会原谅她家的小姐吗?若是不能原谅,可真就苦了小姐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快去准备准备吧。”……
天蒙蒙亮,即墨羽追着那个黑衣人一直追到了城郊的荒芜之地。
虽然此处杂草丛生,可是他依然能一眼认出此地。
这不是那凤九娘当初囚禁沐婉清的地方吗?那人怎么会来此处?心里疑惑着,他便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当时陷他们于奇怪山谷的那块儿地。
果然,刚走上去,整个人便天旋地转落进了一个无底洞里一直往下滑着。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终是停了下来,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一般。
虽然心里早已经有底,可是这猝不及防的一下,还是非常挑战人的心理的。
即墨羽缓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清醒了些,看了看四周,还是那个小洞。
爬出去,便是那个山谷了。
一切都没变,但景色似乎更艳丽了。
春阳普照,鲜花遍野。
微风一拂,整个草地像是被梳理的毛发一般,朝着一个方向倾斜而去。
骤然,一声空灵的箫声应景而起,即墨羽忙抬眸看去,只见那个黑衣人就坐在不远处的一方石头上,
“你终于跟来了。”
“原来你是刻意引我来此的。”即墨羽恍然大悟。
“如若不然,你怎会见我?”易卿辞缓缓转过身,“即墨兄,好久不见。”
两个彼此再见,已是全然不同的心境。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进城了,也知道我会去瑞王府?”
易卿辞扬了扬唇角,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即墨兄。”
“如此说来,我们的目的也是一样了。”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晚在杨树林打落那只飞鸟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