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核威慑

“咔咔咔咔……”分岛之上，一阵莫名可怖的响声从冰原之下探上来，其音调变得越来越尖锐，让人不禁联想到一些可怖的故事：在几千年前，若岛将恶魔族的军队封印在这几千米深的寒冰之中，通过低温与冰镇住了他们胸膛之中炽热的黑曜石心脏，难不成是这些恶魔要在今日破茧而出？

在分岛上住着的，大多是没啥社会地位的三等公民。他们一辈子都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遇到意料之外的情况时，便只能通过代代相传的封建迷信来解决。可接下来的一幕，无论是哪一个版本的若岛神话里都没有提过，更是让人们无从下手、心下大惧：每一座寒冰分岛的靠海端，都有一片白皑皑的冰原，这是作为紧急迫降设立的停机坪，原定是不能修建任何建筑的。可现在，这片足以承载飞船重量的停机坪竟是缓缓裂开，方才那阵震天动地的巨响也是从中发出来的！矩形的冰面有规律地碎裂、抬升、张开，将冰原之下的某样东西慢慢地推上地表。

那是数以百计的氢弹头。

冬日的残阳之下，半透明的助推器和闪烁着寒芒的弹头在漫天冰尘之中耀武扬威地挺立着。若是凶兵有神志，它们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叨扰必然也不会介意，因为它们生来就是要夺取别人的生命，舔舐别人被热浪灼烧成气态的鲜血和残渣！

议事厅之内，众人纷纷眉头一皱，这警报来的未免有些太巧了。一般来说，只有当若岛被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锁定的时候，水膜探测器才会报警。现在夜鹰刚刚和若岛表现出决裂的姿态，若岛就被锁定了……陈广用他并不怎么好的头脑前后一想，便立马得出了自己的解释。他略微把身体转过去一点，正对着早已经魂飞天外的摘星子，冷声道，“摘星子掌门……真是好算计啊。你将这黄口小儿推出来做挡箭牌，实则是早就做好了同我们对着干的准备。看来，有妖气这个门派，是真的不打算在修仙界混下去了吧？”

摘星子这可真的叫躺着也中了一枪，还未等他反驳什么，另外那位端坐在陈广右侧，一直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摆弄什么的国王之手却突然像是从梦里惊醒一般，一个猛子跳起来，成功地把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然而这位仁兄却毫无知觉，或者说，和他手头上的发现相比，注视的目光已经算不了什么了。只见他瘦削的脸上冷汗连连，手却依旧伸在桌子下面，摆弄着什么装置，嘴里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那模样，活像是犯了什么癔症。

众人非常有默契地没有干扰他，毕竟，这位国王之手的举动就仿佛是在告诉大家：我发现了个大新闻，但是这新闻实在太惊人了，让我捋一捋再从头说起。

“国王大人……”这位国王之手的神色非常虚脱，眼神也没有了焦距，那是人在大难临头之前才会有的表情，“设备检测装置传来警告，东、南、西、北四个岛上的备用核武器，总计四百枚氢弹，现已经全部进入待发射状态。而它们的目标……正是若岛的主岛。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

“你们也别调查了，就是我干的。”见这位不知名的仁兄已经将自己出场的前戏弄得这么充足，夜鹰不由地在心底里感谢了他一下，接着便用一种平铺直叙的语气威胁道，“如果你们请我们来的目的是好好和谈，那就从现在开始谈，把态度稍微放平等一点，放低——一点！不要搞得好像我们有妖气欠了你们几百万没还似的，也别把我们当成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但如果……你们的目的本就是杀鸡儆猴的话……”夜鹰的眸子里凶光一闪，这一个瞬间，站在他身旁的摘星子突然有一种手脚冰凉、如坠冰窟的错觉，他惊愕地看着夜鹰，看着这个内心不知已经变成什么恐怖模样的少年。他始终都无法相信，当初那个只是跟女孩子睡在同一个房间都会害羞的腼腆男孩，如今已然蜕变成了这般罗刹之相。

“我就把这四百枚氢弹全都射出来，砸在你们若岛的地基上。”他平和的声线从未说出如此残忍的话，夜鹰自然知道这里还有很多平民，还有很多所谓的“三等公民”，他们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无从得知。从法理上来说，他们理应都是无罪的。

无罪就无罪吧，谁在乎呢？夜鹰耸耸肩，彻底将人类的道德和桎梏抛在了脑后：反正自己的终极目的是减少这个世界的人口数量，好给熊猫人的重返舞台腾点儿地方出来。怎么减少不都是减少吗？难道若岛的人就比别的地方珍贵一些，磕着碰着都要好生在意一下吗？这世界上无罪的人枉死的事儿多了去了，也没见发生什么，行星每天继续绕着恒星转。

“具体的细节……我也就不跟你们说了，反正说了你们也听不明白。不过呢。考虑到你们这些人的理解能力，我还是稍微证明一下自己的可信度吧。”在此剑拔弩张、兵刃相向之际，夜鹰的语调却依旧没什么起伏变化，正如他本身的心情一般，好像这根本就只是一场过家家级别的幼稚游戏，犯不着为此大动干戈，“387901，479010，834810，461307。就这样吧，你们爱信不信。”

一众士兵倒是没啥反应，在他们的视角中，这个黑头发的小哥沉默了半天，就突然报出来四串数字，接着就是一幅“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你们自己消化一下”傲气表情抱着膀子坐下，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这，这叫怎么个说法，把这儿的人都当成猴子耍了吗？

摘星子听到他报出的数字，稍稍思索一阵，接着便是恍然大悟，同时也惊得汗流浃背。

再看陈广和那二位国王之手，三张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方才夜鹰说的，实际上是四座分岛上开启氢弹库的最终电子密码。当然啦，这等末日兵器不可能只有电子密码这么简单，像什么虹膜验证、指纹对比、口令检测、生物信息秘钥之类的东西，当初龙傲天在帮他们建的时候也是一个都没落下。可既然夜鹰能说出来这其中的一项，自然也就意味着他能破开其他所有验证措施，硬逼着核弹上架：一个之前从来没来过若岛的人，却明确地、精准地得知了氢弹库的开启密码之一，还能有啥更好的猜测吗？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陈广冥思苦想，却怎么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他想的出来就见鬼了……要是把话再说穿一点儿，夜鹰也没做什么。他只不过是利用了若岛设施的一个共通点——耗电。只要一件设施是用电的，那对夜鹰来说，他的一切防御机关都是扯淡了。他甚至可以将自己意识的一部分以电流的形式“钻”到极机器内部去修改程序，一番大闹天宫下来，什么验证措施全都跟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让核弹上架那也只是小意思。顺带一提，当初夜鹰看到岛屿的大致构架时就猜过氢弹的放置位置。原本他还指望着对方能别出心裁地把核弹放在海底或者岛弧下面，可没想到还是高估了人家的智商，四百枚氢弹居然真的就放在四个分岛上，各一百枚，整齐得跟小学算术题似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在场的士兵们听到王这么说，登时震惊得三观都要粉碎了。他们本以为接下来会是“接受若岛之王的制裁吧！”或是“妖孽看拳！”这样的展开，却不想等来这样一句话，在正儿八经的谈判中，谁先说出这句话，可就算是在示弱了！

“是啊，夜鹰。我也很好奇，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啊……”一旁的摘星子破罐子破摔般地问道。

“嘿嘿嘿，现在知道怂了？嗯？当初对我们态度稍微好一点，不要让你儿子来搞那种一眼就能看破的小把戏，谁还不知道他背后有人指使啊？你说对不对，若岛的……什么什么侍者？”夜鹰故意把“若岛之王”和“氢能侍者”两个名号混着叫，成功地让陈广的脸从猪肝色变成了绛紫色，好像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要因过度气愤而晕过去了，“那么，就这样好了。”

“你们干脆也别找我们谈了，浪费大家的时间。用你们的脑子想想，我要是真的想反，你们现在还有命吗……有妖气的人会在这儿住一晚，我和这位海姑娘一个房间，掌门大人和他的妻子一个房间。今天晚上，我们在你这儿吃顿便饭，欣赏欣赏若岛本地的景色，明天一早就走。”夜鹰一边嘿嘿冷笑着，一边将若岛描述得好像某个观光景点一般，这种彻头彻尾的蔑视又让陈广的脸色从绛紫变得铁青。

“你们要是还敢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比如，暗杀之类的……”下一秒钟，夜鹰肃然站起，身上那股铺天盖地的杀气和戾气直漫过来，硬是将身边那群习惯了别人对自己纳头便拜的若道人齐齐震了个踉跄，“我就让四个分岛之间互丢核弹，顺便再放四枚出去，让它们落在到龙国的海岸线上。接着，有妖气的人会以盟友的姿态与龙国结盟，往你们这边丢几亿吨当量的核武器，足以将这片小岛从世界地图上抹掉，后人想来拜你们都没地方去！”

“好好考虑一下呗，若岛之王。”